過了晌午,阿七才出門,雇了輛馬車接了張公公來客棧。
元坤早已在房內等候。
門“吱呀”一聲打開,元坤卻背對著門口,忍住淚水道:“老先生,來了!”
張公公亦神色不動,客氣道:“公子!是!”
幾人進得屋來,阿七關上房門,大家才都松了一口氣。
“公公!”
“殿下!”二人同時激動地喊出來。
一時間大家都感慨不已。尤其是元坤,看到張公公就如同見到了久違的親人,內心那種孤寂落寞的情緒,此時也被一掃而去,似乎眼前燃起了一團火讓他周身溫暖起來。
元坤雙手扶住將要跪地行禮的張公公,把他攙到坐榻旁,張公公卻不坐,元坤只好自己先坐了,張公公才坐下。
“公公是什么時候回京的?”張公公剛要回話,東廂房的門開了,白狐大大方方地走了出來,頭昂得高高的,方步邁得四平八穩,倒是顯出了幾分端莊儒雅來。
他徑自走到桌前,不客氣地坐下了。大家都賞景般的看著這只狐貍落了座。
“這位便是......”張公公笑瞇瞇地拱手開口道。
“是!這便是白狐大仙人!大家就先稱他白東家吧。”元坤道。
“白東家果然是氣宇軒昂,風姿綽絕啊!失敬失敬!”張公公拱手道。
面對這樣一位彬彬有禮的老者,白狐也不好意思繼續擺他的架子,亦一本正經地拱手道:“哪里!公公謬贊了!”
“噗嗤!”元坤和阿七同時沒繃住,笑出了聲:“嘿嘿嘿——”
張公公和程月娘顯然都沒明白。但見他倆笑,也跟著笑了。
“白狐,你還是原來那樣吧,這樣,我,我會笑的肚子痛!”阿七笑著道。
白狐白了他倆一眼,一臉蔑視的端起茶。
“呵呵呵!”張公公也尷尬的笑了兩聲。
“公公,你接著說!”元坤先止住笑,道。
“嗯!那日,接到太后的密信,知道不久陛下的旨意就會到北疆。老奴便安排好一切,先行了一步。
因老奴來去都在暗處,也無甚危險。順利抵達京城。但是老奴騎不了馬,行程就慢些,剛進京,就聽說新皇已登基。
老奴不敢貿然進宮,用以前在出宮時就安排好的身份先住了下來。再由程月娘去打聽消息。沒想到,太后和先皇都崩了……就連,以前的那些宮人也都慘遭不測!
老奴只好先蟄伏下來,派人悄悄出去打探殿下的消息,等待殿下歸來。
那日從阿七的父親那里得知,殿下已回京。我這一顆心才算稍稍落下。本想稍等幾日,先讓月娘找到你們,暗中觀察清楚形勢再作計較。不想,昨日一早便聽說,宮內起了大火,我就猜想這火不簡單,暗中使人打聽,才知是殿下進宮,遭遇不測。
我心下不安,但也覺得殿下不是魯莽之人,故派月娘去探究竟。月娘帶回阿七,我才放了心。
更讓老奴欣慰的是,殿下竟得白狐大仙護佑,真是如虎添翼,可喜可賀啊!”說罷,張公公朝白狐又一拱手。
“呵——”白狐假笑了一下,心道:你們主仆,一個白臉,一個紅臉,演得不錯嗎!哼!我可不吃這一套!什么時候我玩夠了,就不陪你們了!
“那是!那是!白狐大仙,多謝!多謝!小生這邊也有禮了!”元坤也裝腔作勢地附和道。
“有禮?什么禮?那就呈上來吧!”說著,高抬著尖嘴,伸出一只爪子做接東西的樣子。
元坤愣了一小下,忽而笑著按下了他的小爪子,道:“好啦!我知道,我欠你許多,但我現在沒得回報,待我大事成時,我能辦到的,你要什么,我給什么!”
張公公聽了這話,打心底里高興:殿下終于覺悟了,知道自己該要什么了,終于沒有辜負太后,沒有辜負先皇!
一向不動神色的張公公,仔細看著眼前的殿下,露出了一抹發自心底的笑。
接下來,元坤將收集消息的事,金礦的事,組建軍隊的事一一講給張公公聽。
張公公連連點頭稱是。并告知元坤,早在太后還康健時,太后已經在為元坤準備一些事了,宮內外已經籠絡了些有用的人,只是張公公隨元坤一去北疆,事情就中斷了。現如今元坤又提及此事,張公公便提供出一份詳細名單,交由元坤,作為消息網的雛形。
原來祖母早早地就在為他開始籌謀了,心中不禁一陣傷懷,忍不住道了一聲:“皇祖母!”場面一時沉默下來。
“既然張公公早就在做此事,那么消息網就由張公公接著做吧。”元坤道。
“諾!”
“再就是,金礦之事,白狐可以找出礦脈的具體位置,但還需人手具體操持,公公你看派誰去管理此事呢?”
元坤想到的身邊人,哪個也不舍得派出去,便問張公公。
“殿下,盡管放心,老奴前些年已積攢了不少人手,可信可用之人還是有一些的,我來安排便是。”
“那就有勞公公了!”
“組建軍隊的事,阿七準備的怎么樣了?”
“回殿下,已經開始了,暫時租了個廢棄的木匠作坊,那地方偏僻,本就是做木匠活兒的,霹靂乓啷的,大家不容易起疑。”
“很好!”元坤道:“我和白狐剛剛開設的‘茶生記’很快也要開張了,明著是茶樓,暗中是我們的聯絡點,張公公可扮做茶商,往來更方便些!”
“是!殿下!”幾人又攀談了許久,叫了豐盛的晚飯,吃罷,依依送別,回到房中。
樓下的掌柜看著這俊朗的小公子,上上下下,進進出出,出手闊綽,嘆道:“要所有的客人都如此,就好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