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最貴的是什么？

人才！

雷耀揚雖然沒聽過這句話，但氣場已經(jīng)給足了。

他發(fā)出邀約的時候十分自信，因為給方家俊開出的條件是極為豐厚和慷慨的，幾乎不可能有第二個人能拿得出來。

單就愿意把大富豪交給他打理這一項，就足以稱得上知遇之恩，正常來說應(yīng)該要千恩萬謝了，更別說他還有這么多附加的好處。

油尖旺三大馬王，除了方家俊是個跑單幫的之外，洪興的靚媽、和聯(lián)勝的吉米仔，背后都有大社團的撐腰，所以不必自限于“小而精”的經(jīng)營模式，生意做得比他大很多。

方家俊并未因此動心。

雷耀揚的開價的確很大方，但他又不是開善堂的，必定會有所圖。

能談個鋼琴就得看重？

太小看這位名聲在外的奔雷虎了。

如果是這樣，頂多收他當(dāng)個手下而已。否則的話，雷耀揚的小弟應(yīng)該爭先恐后地去學(xué)鋼琴才對。

方家俊知道他想要什么。

馬夫這一行，從市場的角度而言，無非是供和需兩方面。

供就是他手下的那些干女兒，這是方家俊的強項，甚至有“港島第一馴馬師”之稱。

需就是客戶，方家俊的生意做得不算大，但手上頗有一些消費能力強的“優(yōu)質(zhì)客戶”。

后者就是雷耀揚的目標。

這家伙是走粉的，雖然他慷慨地表示不要方家俊的抽成，但顯然不會放過，利用方家俊手上的“客戶渠道”來給他散貨。

那東西的利潤高多了！

方家俊肯定不會上他的賊船，不過也不能輕易拒絕，不然的話就不識抬舉了。

“我很感謝耀揚哥的機會，不過我們可能有一個誤會。其實我是有大佬的，所以耀揚哥要我過檔，我實在很難從命。”

雷耀揚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他提前打聽過的事情不可能有錯，黑著臉等待方家俊的分說。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大佬？”

“其實我的大佬不是外人，耀揚哥想必聽說過，正是廟街的十二少。因為我們廟街的人個性散漫，也很少在外面招搖，所以外人不得而知實屬正常?！?

十二少。

雷耀揚心里默念了一下這個名字，明明在江湖上不算響亮，卻讓包括他在內(nèi)幾乎所有人都要忌憚三分。

“你說十二少是你的大佬，我怎么不知道他在廟街豎旗立了字頭？”

“什么字頭不字頭的，我們倒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但耀揚哥一定清楚，近幾年廟街一直在十二少的治下。”

雷耀揚明顯不甘心放棄，但方家俊的話也讓他挑不出毛病來。

“這樣吧，只要你愿意點頭，十二少那邊不管他有什么話，都讓他來找我說，你不必操心分毫?！?

“你從廟街搬出來，地方可以我來找，房子算我送的。”

方家俊正色道：“行走江湖靠的是一個義字，我相信，耀揚哥也不會看中一個見利忘義的小人?！?

話到這里，其實方家俊本人的婉拒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確了。

雷耀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像要把方家俊的樣子記在心里，之后也沒有多做為難，揮揮手讓他出去了。

方家俊出門之后，雷耀揚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眼神冰冷。

……

看到方家俊平安無事地出門，在外面焦急等待的華女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立刻迎了上來。

“怎么樣？”

“沒事，出去說?！?

兩人到了外頭，找到之前載她們來的小面包車，螃蟹他們也在這里。

方家俊跟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后鉆進車內(nèi)，到這里可以算是徹底擺脫危險了，今晚的事情圓滿解決。

忙活了半天，直到現(xiàn)在方家俊才有工夫關(guān)心一下事情真正的起因。

“姓黃的為什么打你？”

這話問的是華女，因為在里面雙方只知道起因是黃經(jīng)理打了她一巴掌，至于更多的內(nèi)情，沒人在乎。

“不是我，是場子里面另外一個姑娘?！?

“你知道姓黃的這家伙惡心，一直有個潛規(guī)則，就是如果不先陪他的話，就沒有機會到前面去選臺?！?

“小姑娘新來的沒辦法，也從了，但這個姓黃的不講信用，居然還是為難她，我看不過眼就頂了幾句?！?

果然是這樣。

大富豪的黃經(jīng)理這點小毛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看他頭頂?shù)南∈杈椭烂黠@是操勞過度。

華女身上有幾分俠氣。

她不光對于方家俊手下的“自家姐妹”如此，對于別的萍水相逢的女孩也愿意仗義執(zhí)言，幫忙擋酒什么的更是家常便飯，這一點倒是跟她的契媽紅姐很像。

也是由于這個原因，她在這些小姐當(dāng)中的威望很高。

而且這次本來就替別人出頭的，所以剛才黃經(jīng)理的恐嚇之下，依然有這么多人站出來力挺，直接炸了鍋。

方家俊吐槽：“你不去考個Madam真是可惜了?！?

華女也自知理虧，很干脆地認錯：“我知道這次是我不對，沒想到會鬧到這么大，也是當(dāng)時姐妹們替我不忿，總之下次我會注意的?！?

她的意思其實是，并不后悔拔刀相助跟黃經(jīng)理發(fā)生了矛盾，只是沒有控制好沖突的烈度。

特別是聲勢搞太大，把雷耀揚這樣的人物都給招來了，差點把自家老豆方家俊陷進去難以脫身，當(dāng)然她不清楚這也是方家俊故意造成的。

總結(jié)：下次還敢！

方家俊只能搖頭失笑，以兩人之間的工作關(guān)系而言，他應(yīng)該盡量阻止華女，避免像今天這樣給自己找麻煩。

但另外一方面，他知道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像華女這樣保留一份善良是多么難得，方家俊不想過于苛責(zé)。

何況華女本身是個很有分寸的人，大部分情況下都屬于他的干女兒中最不需要操心的。

方家俊沒有打算糾結(jié)，所以只是取笑了兩句。

“話本小說里經(jīng)常講，向來俠女出風(fēng)塵，你不會是最近看了什么亂七八糟的故事吧？”

“我又不是阿湄，從來不碰書的。我長這么大，對我最好的人就是紅姐，我做人做事都是跟她學(xué)的?！?

阿湄是方家俊的另外一個干女兒，屬于這一行里勵志的學(xué)霸，她一邊工作一邊自學(xué)外語，理想是攢夠錢出國。

“臉上的傷要看一下嗎？”

“不用，小事而已?！?

再次沉默之后，華女心里反而浮現(xiàn)了一絲想法。

今天方家俊在大富豪露了一手，他居然會彈鋼琴，而且彈得不錯，這是此前從未表露過的。

華女在這一行里面干了有些年，見過不少的馬夫，其中方家俊絕對是最特別的一個，沒有之一。

除了他賴以成名的“專業(yè)技能”之外，最近一段時間華女甚至覺得，他對自己的干女兒有點太好了。

“這算什么，救風(fēng)塵？”

華女的嘀咕太小聲，方家俊沒有聽到，不過就算聽到了也不在意。

救風(fēng)塵嗎？

小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