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叼你老母，撲街吧你！”

大東他們往外走的時候，那幾個后面趕來的在他們身后嘲笑不已，其中有個嘴特別臭，樣子很欠。

那幾個家伙不爽地盯著他看，結果出門的時候沒有注意門檻腳下一絆，差點完成字面意義的撲街，讓店里面的人更加放肆大笑。

大東他們不敢停留，只能自認倒霉灰溜溜地走遠了。

“康哥，多謝。”

“客氣什么，都是街坊?！?

方家俊向店里的幾人道謝，這幾位算是拔刀相助，活潑的小伙計電鈕跟小明都笑著說：

“不用謝，俊哥以后多帶Apple她們過來吃東西就好啦?！?

“我會跟她們說的。”

康哥他們各自回去忙工作，還安撫了冰室的其他顧客。

方家俊這才顧得上招呼之后趕來的那七八個，這些就是自己人了，為首的兩個都是他的發小，一塊兒在廟街長大的。

剛才嘴臭的那個長相比較滑稽，叫作螃蟹，另外一個話少的靚仔叫阿廟。

“吃過沒有？”

“吃過了。”

“那走吧，回去開工?！?

方家俊一揮手，阿廟、螃蟹帶著剩下的小弟跟在他身后魚貫而出。

外面的夜色更黑了，廟街的燈更亮了。

方家俊一行人走在路上是比較扎眼的，但不算招搖過市，到處都有阿叔阿嬸主動跟他打招呼。

螃蟹的性格比較鬼馬，走路都走得七扭八歪。

“哇俊哥，你這么與人為善，人家都不怕我們的，搞得我經常懷疑，我們看起來哪一點像是古惑仔？”

“我們本來就不是，別瞎說?！?

方家俊沒有直接回自己的住處，而是中途在一家露天擺攤的糖水鋪停了下來，里面的伙計是位長相猥瑣的小老頭，這并不是攤主。

“唐叔，今天在這邊替工啊？”

“是啊，老樣子阿??？”

“老樣子?！?

“得嘞，稍等?！?

唐叔名叫唐秋水，他是十二少的養父，不過并沒有“太上皇”的派頭，在廟街當替工，也就是臨時工，今天在這家明天在那家。

基本上所有的活兒他都做過，而且都能勝任，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應該算廟街最強打工人了。

“四十杯，拿好啊?！?

唐叔的動作很麻利，不過這么大的數量能夠一次性出餐倒不是因為手腳快，而是方家俊每天都來買，提前給他備著了。

方家俊本人沒有去接，因為他有七八個小弟，每人提著五六杯，雙手都滿滿當當的，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回走。

港島這個地方，出了名的人多地少，居住面積狹小，而附近的旺角就是全世界最擁擠的地方。

方家俊住的這個地方雖然不是什么豪宅區，但一個人住的話，以面積而論都堪稱奢華了。

不過他們回到家的時候，里面除了方家俊離開之前就在的方小玲，又多出了一大堆鶯鶯燕燕，濃妝艷抹的女人，現場變得十分擁擠。

第一次碰到這種場面的人多半會很不適應，光是混雜在一起的香水味就夠讓人暈菜的了，更別提女人那尖細的嗓音此起彼伏的時候讓人何等頭大。

“老豆！”

“老豆！”

“老豆！”

方家俊進門的時候，屋里的眾女全都停下嘴上的閑聊或者手里的麻將，有的還專程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喊了聲老豆。

除了方小玲。

方家俊就算是種豬，也不可能在這個年紀擁有這么多親生女兒，不過他對此已經習慣了。

喊老豆，這是馬房的規矩。

一共四十個女人，全是在他手下開工的私鐘妹。

方家俊的職責是提供保護、招攬客源、負責收銀等等，當然還有一項是員工技能培訓，這也是他的強項。

他常常覺得，馬夫這個活兒跟另外一個職業很像——經紀人。

“今日的糖水，自己拿?！?

“多謝老豆！”

開工之前喝點甜的，這也是行規，可能是怕她們心里太苦。

方家俊覺得很符合服務行業的管理需求，而且頗有人情味，所以一直貫徹得很好。

阿廟跟螃蟹等人將東西在桌上放下，女人們紛紛涌過去你爭我奪起來，充分驗證了東西要搶著才好吃這句話。

“大波楣，你已經那么沉走路不嫌顛得慌嗎，還喝木瓜奶？”

“怎么樣，我喜歡不行??？我大但是我不下垂啊，華女你不要太嫉妒了，不信叫老豆過來摸摸看。”

方家俊充耳不聞。

兩個日常嗆聲的女人，一個是九龍冰室小伙計心心念念的Apple，叫她大波楣絕對是實至名歸。

因為她的身材已經不能用簡單的有波有蘿來形容，簡直是高山深谷跌宕起伏，陷進去就出不來。

另外一個叫華女，她是樓上紅姐的契女，原先在別的馬夫手下開工，后來才被紅姐介紹給方家俊。

Apple在方家俊手下資歷最老，一向自認為大姐大。但是華女的性格仗義，那些女人都很服氣她，頗有后來居上的架勢，所以兩人的關系不和經常拌嘴。

“你少在那里發騷，沒見老豆最近都不怎么試新馬了嗎？再說波大有什么了不起，阿蓮靚過你啊。”

華女心思機敏而且擅長斗嘴，Apple通常輸多勝少，屢敗屢戰。

被點到名的阿蓮身材也很勁爆，而且個子高挑是個大號美人。她性格比較內斂，不想摻和那倆人的“一姐之爭”，捧著糖水默默走遠了。

方家俊這里是油尖旺所有馬房中公認質素最高的，號稱有“四大花魁”。

除了Apple、華女跟阿蓮之外，還有一位樣貌更加精致，長相清純，年紀也小，經常在客人面前扮演學生妹。

她叫柳飄飄，入行的時間更短，性格也不張揚，雖然是頭牌但是在這個女人堆里鮮少說話。

方家俊的干女兒們絲毫不跟他見外，把領回來的糖水瞬間瓜分干凈，里面的數量是數好的，不多不少四十份。

柳飄飄自己拿了一杯之后，發現不遠處的方小玲手上空空蕩蕩，于是頗為友善地遞了過去。

“你要嗎？”

方小玲剛要擺手拒絕，那邊的Apple已經在陰陽怪氣了。

“飄飄你這個傻丫頭在想什么呢，人家怎么會喝你的糖水？你拿她當妹妹，她想做的可是你契媽！”

方小玲被Apple奚落不是第一次了，她不擅長吵架，只是有點委屈地扁了扁嘴，既不還口也沒否認。

她跟這些女人混在一起時間久了才算是稍微習慣一點，但還是不自在，最開始她聽到這話都是羞紅著臉跑開的。

華女是紅姐的契女，按理來說算是方小玲的干姐姐，本來應該幫她出頭，不過兩人的關系并不好，準確來說是互相看不上，所以也默不作聲。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四十個女人起碼有八百個心眼子。

方家俊的管理方式比較人性化，從來不采用暴力脅迫的手段，導致他的干女兒也不怎么怕他。

好在她們還算有分寸，矛盾沒有發展到一定程度，方家俊不會輕易干預，不過一旦他開了口，就沒有人能再提異議。

現在，他只是等她們喝得差不多，才站起來拍了拍手。

“開工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