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學期,我和同宿舍的同學相處地越來越糟糕了。有一個實在忍無可忍的舍友,我已經決定不與他說話,并且這樣的狀況已經持續了將近一個學期;其他的,我也不想再多做接觸了,因為總是難免引起不快。
我這個窮人家的孩子,在這座經濟落后的城市顯然也是富有的人。小馬也是來自經濟相對發達的城市。因此,在這個宿舍里,我成為影響他地位的競爭對手,而我也把他當作了唯一有實力的競爭對手。晚上,他沒有出去自習,在宿舍里無事可做,斜靠著床上,在我的書桌底下發見了那雙新買的、樣式新穎的拖鞋,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越看越滿意,越是覺得好看。對比著自己腳上的普通的拖鞋,感覺那么的不順眼,以至于這雙之前還不怎么覺得厭惡的鞋子現在開始嫌棄了,甚至不準備再穿這雙丟臉面的鞋子。
我從自習室回來,走進宿舍的時候,他正處于這種狀態。宿舍里只有小馬一人,看見進宿舍的人是我的時候,他嘲笑地惡毒地說:“怎么不穿你的人字拖呢?”在他心里覺得使用低檔的物件是嚴重的不光彩、丟人的事,這種變態的失衡心理嚴重地折磨著他,使他不得不說出這樣傷人的話語。我感到莫名其妙,我穿不穿拖鞋關你什么事啊。我很生氣,他敢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但也只能這樣干生氣。
“你有什么辦法呢?”我心想,在心里嘗試了幾種解決的辦法之后,最后,選擇了沉默,選擇了忍讓。我坐到了自己座位,脫下了鞋襪,換上了那雙“惹事”的拖鞋。我將目光側向一旁,在這個小小的宿舍里將他放在自己的視野之外,故意不看他來疏解心中的厭惡。但不想做得太明顯,怕被發現引起他的仇恨和報復,所以不敢隨意轉動腦袋。爾后,躲進了廁所,我痛苦地輕聲自言自語來抒發心中的苦悶:“真沒辦法!用自己平常的用的老招(不主動跟人說話,不與別人產生任何關系,即使確實有時難免需要他的幫助,實行徹底地封殺;為了不引起仇恨,跟他接觸給予非常的尊重和禮貌)沒有用,你不跟他說話,但他會跟你說話,他不會像其他人的想法:你既然不跟我說話,我又何必去跟你說話呢?他會主動地,熱情地走過來,一手搭在你的肩上,熱情地獻媚地說:‘去哪呢?是不是又去看NBA啦?’說得你心花怒放,怎么還能用一張冷漠的臉對待人家,何況人家還這么友好的,你忍心錯過這樣冰釋前嫌的機會嗎?
“你恨他吧,他明天又會變態般地加以報仇。”
從廁所出來,我直接爬到上鋪的床位,躺在床上,戴上耳機,聽起最喜歡的明星蕭亞軒的歌,以此來表現自己的孤傲,尋找著心靈的寄托,心里想:“我有蕭亞軒,你有嗎?離開了你們,我依然活的瀟灑!”但我不免心虛,也只是這么想,不敢表現出來。我將頭朝向墻的那一側,不讓自己看到他,也不讓他觀察到我。
有意思的是,第二天晚上,我吃完飯回到了宿舍,同樣的宿舍里也只有小馬一人,見他虛弱地、沒有生氣地躺在床上。顯然他生病了。我苦惱著對這個可惡的人是否需要表示一下關心,顯然不能借此報復,這是策略上的失敗。最后,我用冷淡,不至于冷漠的口氣問:“怎么啦?”其實,我中午就發現了在他桌上放著的感冒藥。很是要強的小馬顯出很為難的神情,向對手坦露自己的軟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好勝心驅使他拒絕這么做。他猶豫了片刻,用下了很大決心、虛弱的口氣地回答:“感冒了。”為了防止可能會招來的嘲笑、幸災樂禍,他說的很簡短、很艱難,顯然不愿談及這個話題。意識到這點,我沒有再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