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忠親王看著水溶一字一句道:“孤要你跟孤承諾,護她一生一世,為她遮風(fēng)避雨,保她一生無憂,平平安安。”
水溶尷尬地笑道:“王爺您不是開玩笑吧?我和她非親非故,她又是寧國府的孫媳,我連面都沒見過,若是你讓我給寧國府的賈珍帶話,我還能做到。”
義忠親王搖了搖頭道:“孤信不過他,那賈敬問道求仙,萬事不管,他這個假道士估計也不會活得太久。沒了賈敬約束,他這個兒子荒唐不經(jīng),生冷不忌。孤怕孤一死,他更沒了顧忌,若做出些罔顧人倫的丑事,那孤的女兒怕是沒臉活下去了。”
水溶心中尋思“你還真是未卜先知你女兒的結(jié)局,不是說秦可卿淫喪天香樓?看來是有隱情了。就說那秦可卿在寧榮二府人人都說那是個好人,怎么背了這么一盆臟水。看這情況,該是他親生老子這個擎天柱倒了,賈珍那老小子沒了顧忌,硬著亂來了。”
水溶沒急著應(yīng)承,而是問道:“恐怕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少吧?”
義忠親王道:“不會太多,除了賈敬知曉,他那個兒子估計也知曉,當(dāng)初跟在孤身邊知曉此事的人也有限。”
水溶心中不信,就憑秦可卿葬禮那賓客規(guī)模和層次,恐怕也就你以為知曉的人不多。水溶又道:“雖然我也很同情令愛的命運,但此事恐怕水溶愛莫能助,陛下必然是知曉此事的,如何處理,得看圣意如何。”
義忠親王瞬間變得有些面目猙獰,望著水溶神情懇切地道:“孤這一生沒求過人,這次算是孤求你了,看在孤和太后以前對你不薄的份上,這是孤臨死前最后一個要求!孤求你了!”說著就要給水溶跪下。
水溶趕緊側(cè)身避開。看了義忠親王良久,也沒扶他起來,頓了頓才道:“王爺,不是水溶薄情寡義,不念舊情。而是真的無能為力,您這不是強人所難么!”
見義忠親王長跪不起,水溶也心中不忍,罷了罷了!秦可卿也可憐,自己擔(dān)些風(fēng)險就擔(dān)些風(fēng)險,就算是給自己積德了!水溶走上前,邊扶起義忠親王邊道:“王爺起來吧,水溶答應(yīng)了便是。”
義忠親王站起身放聲大笑,水溶應(yīng)了此事,他便再無牽掛,轉(zhuǎn)身朝著皇陵方向大聲喊道:“老四!你贏了!孤,不如你!”一說完,便用劍抹了脖子!
水溶心中沉重,這一幕父子鬧劇,兄弟鬩墻,手足相殘的戲碼以義忠親王自盡終于落下了帷幕。可這后續(xù)還不知有多少人跟著要遭殃。水溶也沒空去想這些,既然答應(yīng)了義忠親王,那就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是怎么操作還得好好思量。
東陵在緊張等待的太上皇眾人得知水溶成功平亂,義忠親王自盡,都松了一口氣。皇帝心中喜悅,終于除了這個心腹之患。太上皇臉上卻不見多少喜色,聽聞義忠親王自盡,一下子似乎又老了許多。見水溶還跪在地上,上前扶起他,拍了拍他肩膀,什么也沒說就起駕回宮了。
水溶心中沒底,不知太上皇什么意思,見二圣走遠,夏秉忠走到身邊,輕聲道:“太上皇和皇上得了龍禁尉的稟報,已經(jīng)先一步知道了義忠親王自盡的消息。皇上對王爺?shù)淖龇ê軡M意,讓老奴告訴王爺,回宮后要在御書房召見王爺,王爺,請吧。”
水溶知道,皇帝肯定要召見他,畢竟義忠親王和他兩人之間的談話算是一個隱秘,皇帝肯定想知道都談了些什么,就是太上皇估計肯定也要問他。
水溶進了城,打算先去把秦可卿的事辦了,既然決定插手這件事,那就得變被動為主動,牢牢將主動權(quán)掌握在自己手中。
這會城中還處于一片混亂中,好多百姓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京營自己人和自己人打了起來。
賈政一個五品的工部員外郎也只知道個大概。正在工部的衙門辦差,突然就來了一伙兵丁,什么話也不說就封了衙門,不準出入,尚書和侍郎又都去隨了駕,也沒個主心骨。工部的同僚都人心惶惶,不知發(fā)生了何事。過了幾個時辰,衙門外喊殺聲四起,又來了一隊兵丁,瞬間兩方就戰(zhàn)在了一起,沒過多久又恢復(fù)了平靜,只是來人傳話,讓在衙門等候各部堂官。
榮國府此時也亂作一團,沒個能拿事的。唯一有官身的賈政還沒回來,想找王家打聽,可王子騰又隨駕去了東陵,下人們出去打聽,只知道街上亂作一團,到處都是兵,宮門都被封了,根本打聽不到發(fā)生了什么。榮府的主子小姐們都心急如焚,齊聚在榮慶堂老太太那,一家人六神無主。
這時,榮府的大管事賴大急匆匆跑進來,先偷偷撇了眼寶釵,才跪下來道:“稟老太太,北靜王爺來了,還帶了一隊兵丁,不過王爺只帶了兩個侍衛(wèi)進府,其他人都留在了府外。”眾人一聽大吃一驚,紛紛看向?qū)氣O和薛姨媽。薛姨媽母女倆對望一眼,也是心中不知道為何。
賈母心中雖急,但卻不慌,想來有薛姨媽母女在這,該不至于有什么事。是以,吩咐女眷都回避,廳中只留了邢,王二位夫人和薛姨媽,以及賈赦父子。這才和幾人出了榮慶堂去迎候水溶,見水溶在兩個侍衛(wèi)的護衛(wèi)下,一身戎裝,身側(cè)兩個護衛(wèi)衣著上還能看見一些干涸的血漬,都有些緊張。
賈母幾人要跪下見禮,水溶趕忙上前扶助賈母笑道:“上次拜府與老太君和諸位都有言在先,不可如此。老太君若還要執(zhí)意如此,本王可就無地自容了。”幾人見水溶態(tài)度依然謙和有禮,心中一松,起碼不是什么禍事臨頭。
賈母也一樣,她也是做個姿態(tài),想看看水溶如何應(yīng)對。見水溶如此說,心中放下?lián)鷳n,也笑道:“王爺念著兩家舊誼,老身卻不敢妄自尊大。不知今日王爺駕臨何事?還請進去分說。”說罷,將水溶請進了榮慶堂。
待賓主落座,水溶才笑道:“想必老太君和在座的各位都在擔(dān)心政老,放心!政老安然無恙,晚些等從東陵回來的各部堂的堂官交代完就會回來。”聽聞這話,王夫人和賈母又松了口氣。
賈母這才笑道:“王爺善解人意,知道老身擔(dān)心,老身替政兒夫人和寶玉謝過王爺了。”
水溶笑道:“人之常情,老太君切莫客氣,本王也只是傳個消息好叫老太君安心而已,談不上什么謝不謝的。”
賈母道:“王爺今日郡駕駕臨,想必是有事吧,若是方便,還請王爺直言相告。”
水溶點了點頭道:“卻是有事,不知老太君方不方便,讓赦老與諸位先行回避?”
賈母心中一緊,疑惑地看了眼水溶,這才對眾人道:“那你們都先下去吧,我與王爺說話。”眾人心中好奇,互相對望了一眼,起身與賈母和水溶施禮,便退了出去。留在后面的賈母的丫鬟鴛鴦將榮慶堂正門關(guān)上。
水溶見眾人都出去了,這才道:“老太君不要見怪,有些事不傳六耳,也是為了大家好,還望老太君見諒。”
賈母道:“王爺客氣,老身明白,王爺現(xiàn)在可以說了。”水溶便將今日之事來龍去脈,除了秦可卿的身份沒說外,都告訴了賈母,今日之事,過了今日肯定也就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沒必要隱瞞。
賈母心中雖然緊張,但卻不知水溶與她說這些干什么。義忠親王作亂,事敗自盡,臨終托孤水溶,與她賈家何干。
見賈母表情疑惑,看樣子是真不知秦可卿身份。
水溶也不再兜圈子,直言道:“老太君可知義忠親王之女是誰?”
賈母搖頭道:“老身不知,還請王爺明示。”
水溶道:“就是隔壁寧國府賈珍的兒媳秦氏!”
賈母大驚失色,言道:“是她?王爺不會搞錯了吧。”
水溶搖頭道:“義忠親王親口所說,怎會有錯,更何況寧國府的敬老爺和賈珍估計也是知曉的,京中知曉此事的人大有人在,皇上更是心知肚明。恐怕也就只有老太君和政老還有赦老被蒙在鼓里了。老太君可明白此事的兇險?”
賈母歷經(jīng)四朝,從太祖皇帝一朝活到如今,大風(fēng)大浪都見過了,當(dāng)然深知這里面的兇險。義忠親王奪嫡失敗,皇帝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與義忠親王有關(guān)的人都跑不了。可那秦氏是東府的人,按理說與她榮國府關(guān)系不大,難不成皇帝還要殃及池魚?
賈母心中疑惑,問道:“王爺所言,老身不太明白,那秦氏是東府的人,寧榮二府雖同宗同源,但畢竟是兩家,難不成圣上還要因此遷怒于我榮國府?”
水溶搖了搖頭道:“遷怒倒不至于,不過老太君的大孫女如今還在鳳鸞殿太后身邊,當(dāng)初府上將大姑娘送到太后身邊的本意,皇上肯定是一清二楚。如今東府的敬老爺又私自窩藏義忠親王的遺孤,還敢將人娶進賈家。老太君,您覺得皇上會不會認為,寧榮二府是打定主意要與義忠親王綁在一條船上了?”
賈母臉色大變,忙不迭是地矢口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