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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慶功宴

馬車沉默地駛過南京城到揚州城的官道,此時已經是傍晚,官道上擔心宵禁的人早就回家了,只有他一輛馬車駛過,四周一片寂靜。官道兩邊的林木向后劃過,陸文軒坐在馬車上,皺起眉頭,看著手里的這闕小詞。

他還在思考這闕詞,是在說他是蓬蒿間的小燕雀,急著去參加宴席,卻不知道鴻鵠之志嗎?

三家條約難道是說他們陸、張、朱三家?

不須放屁!試看天地翻覆……

難道他還有什么翻盤的手段?

“少爺,已經到了一品樓了。”車夫將車停穩,叫道。

陸文軒被這聲叫給驚醒了,看著攤在手里的這闕小詞,不禁啞然失笑。自己還真是被這人給一而再、再而三的唬住了。如今諸事已定,他還能怎么解決?

從馬車中下來,卻正好遇到了同樣乘轎子下來的許鋮。他已經脫去官服,穿著常服,頭戴紗帽,身穿圓領錦袍,仿佛一般富家地主模樣。看到陸文軒,笑道:“文軒從哪里來?”

陸文軒已經中了鄉試科舉,只等神京批復,又要晉為解元,已經可以算和他們同一階級的人了。家中又有錢,還有三公子的背景,日后前途,只怕比他這個在南京養老的侍郎要好得多了。

若不是如此,他豈會來參加這場宴會。

陸文軒道:“去了一趟南京城……見了一見陳致。”

許鋮皺眉道:“見他做什么?”

陸文軒搖頭道:“終是我失了計較,不過得了一闕小詞。”

將手中的詞遞給許鋮。

許鋮看了,笑了起來:“此子確實有幾分捷才,可惜不識抬舉……現在還寫這樣的詞,頑固不化。他如今還能翻起什么風浪,文軒莫被他唬住。”

陸文軒點頭,和他一道步入一品樓。

許鋮一邊行走,一邊笑道:“此次大宴賓客,你們三家可算是出盡風頭了……一品樓上面揚州、南京大小官員畢至不談,光這連續三日揚州城內隨意吃喝的流水席就不知道花出去多少銀子了。”

不過他也知道,這銀子對鹽商來說,算不得什么。笑問道:“這次宴席,是要用上新鹽嗎?”

陸文軒點頭道:“正是,家父和朱伯父、張伯父想要讓大家嘗嘗瑞鹽的妙處,二來也算是讓城里鄉親日后想買此鹽,知道味道心中安心。”

這就是想要做廣告的意思了,可惜他不知道廣告這個詞。

許鋮笑道:“確實應該,我這十來日吃的就是你家送我的白鹽。的確是極妙的,我每日都要用這新鹽……這鹽日后可不要賣太貴,不然我們這些兩袖清風的貧窮官員可吃不起。”

陸文軒哪里不懂,立刻道:“許前輩說的什么話,你家要吃鹽,只管吃,明日就叫人給許前輩挑十擔新鹽去。”

許鋮哈哈笑道:“如此,就多謝文軒了。”

步入一品樓里,立刻就有揚州的官員士紳來和陸文軒拉關系,日后陸文軒也算是官員中人了,大家就算是一家人了。

陸文軒此時似乎真的是燥氣盡去,有禮有節地和諸多官員、士紳、富商見禮,交談。

張彥文、朱逸才和陸太恒坐在一起,張彥文笑呵呵地說:“陸賢侄如今已成了大才,陸家主可以安心了。日后陸家興旺發達,怕是更勝我們兩家。”

陸太恒欣慰地笑了起來,朱逸才心中微微冷哼,也知道張彥文所言不差,今后他們逐漸要把家里的生意交到小輩們手里了,故而今日才由著陸文軒與這些人交往。

正說話間,忽然聽到一陣清脆美妙的聲音,卻見一個穿著美衣服的女子抱著琵琶走上來,怯生生地說道:“今日各位老爺在此宴席,可需要唱曲助興。”

陸文軒眼睛微微一亮,這女子顏色艷麗,美貌得很,就算是和璇璣娘子相比也有了七八分的姿容。更兼之怯懦清純,倒比那脂粉堆里習慣了的花魁更有些惹人憐愛。

只是揚州城里什么時候有了這么個美貌歌妓,他這花場上的老手也沒有見過,頓時笑道:“有席豈能無曲,倒是小娘子什么時候來的揚州。”

那歌妓臉色羞羞地,道:“奴家不是樂籍,只是近年收成不好。想著幼時學過些琵琶,到城里來唱點小曲,補貼家用。”

旁邊坐著的士紳、官員眼中都是一亮。那些什么都會的花魁雖然好,可這種單純、清秀的女子更有一番妙處。

陸文軒心中癢癢,便道:“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唱曲助興。一曲我給你一兩銀子。”

清秀歌妓十分高興,連連道:“多謝大爺……不知道大爺想聽什么曲子。”

陸文軒笑得十分溫和,道:“你會唱什么,就唱什么。”

清秀歌妓妙目輕輕抬起,看了一眼面前這個身穿錦袍的公子哥,心中不禁蕩起一絲羞赧。她是剛開始唱曲不久,生怕惹惱了貴人,見陸文軒氣質儒雅,表情溫和,聽說還是舉人,心道,真是個翩翩公子。

臉色紅紅地,低聲道:“那好……我到城里來,聽說咱們揚州出了個大才子,寫了兩闕新詞,正好剛學會,不如唱給公子聽。”

一品樓內,頓時安靜下來,寂靜地嚇人。

清秀歌妓嚇了一跳,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陸文軒頓了一頓。

忽然呵呵笑了起來,看著清秀歌妓,溫和道:“好,就唱這兩曲。”

清秀歌妓被他笑容感染,心中羞意更濃,抱著琵琶走到一邊,彈了一曲《揚州慢》,然后羞怯怯地看著陸文軒,問道:“公子可喜歡?”

陸文軒端起桌上酒杯,飲下,笑道:“好聽,還有嗎?”

清秀歌妓道:“還有……還有一曲《青玉案》。”說著又彈起了青玉案的曲子,水鄉女子歌喉溫柔婉轉,美妙至極。

一曲奏完,陸文軒笑意更濃,問道:“好聽……你覺得這兩首詞怎么樣?”

清秀歌妓不敢與他對視,低聲道:“自然是極好的,我很喜歡。”

“好極了,好極了……”

陸文軒笑意更濃,從懷中取出一錠足足五兩重的銀錠,掰開歌妓的手,塞到她手里,讓她緊緊握住:“這是小娘子唱曲的酬勞,收好,別掉了。”

歌妓感覺到陸文軒手中的溫度,心中漣漪陣陣,羞意不止,垂著頭不敢直視。

下一刻,卻聽這溫和公子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將這賤婢,拖下去,掌嘴!”

清秀歌妓猛然抬起頭,不解地看著這個剛剛還笑得很溫和的公子,此時臉上一陣陣猙獰,青筋暴露,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陸家的仆人拖下了樓。

半晌之后,仆人走了回來,在陸文軒耳邊回道:“少爺,那賤婢吃不住打……死了。”

一品樓內,一陣安靜。

無數人的目光看向揚州知府和南京刑部的官員。

下一秒,許鋮的聲音從角落傳出來,道:“陸公子,你家這家奴誤殺女子,卻是不該。明日將這家仆送到揚州衙門審一審。你是這家奴的主子,該賠償這女子家人一筆銀子才對。”

看了一眼家仆,家仆心領神會。陸文軒道:“我只叫你掌嘴,掌嘴還能打死人?你這廝怎么誤殺了她,來人,將這個沒輕重地,押到揚州府衙去自首,求個從輕處理。”

當下就有人,壓著家奴,直接去了揚州府衙。

揚州知府也在席間,板著臉道:“文軒啊,你如今也是官紳了,怎么家中的奴才還這么沒個輕重?做了官員,家風要嚴啊。你需記住了。”

陸文軒微微一笑:“多謝府臺教誨。”

揚州知府撫須,欣慰道:“孺子可教!”

“府臺大人說得有理啊,陸公子需要注意家風了!”

“是啊,是啊,這刁奴險些讓陸家的名聲受損。”

“……”

席間氣氛很快就恢復了,又變得熱烈起來。不多時,一品樓的掌柜就宣布開席。

許鋮旁邊坐著的是揚州學政官,他們這一桌,多是和禮部相關的官吏。

“各位同僚,今日這菜色雖然是舊菜,可用的佐料可是新出的瑞鹽,不可不品嘗啊。不瞞各位,我已經用這新鹽吃了十來日了,極美,比舊鹽強了許多。”

“哈哈……許侍郎說的是,我也吃了十來天了。”

“哦?我倒是第一場吃,那必不可錯過。”

……

“果然美味!”

“妙極,妙極,不愧是天降祥瑞的瑞鹽。正是皇家有功,上天賜福啊。”

“是極,是極!有此美鹽,美食,當浮一大白啊!”

許鋮舉起酒杯,一飲而下。

只覺得一陣炙熱之氣從腹中升起,嘴里一陣發麻。許鋮一陣恍惚,笑呵呵地說:“哎呀,這酒真烈,我舌頭都有些發麻,丟人了,丟人了啊……”

下一刻,許鋮突然抱住小腹,喘著粗氣,直直地倒了下去,帶著桌案上的碗碟盆筷齊齊落下,哐啷之聲不斷,湯汁醬料亂飛。

眾人齊齊看去,只見許鋮皮膚青紫,眼睛漲紅突起,急切切地喘著粗氣,不多時,就掙扎不動了。

“許侍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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