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座上的呂卿也是皺了皺眉頭，同時揮手招來小廝。

“樓下是怎么回事？何故喧嘩？”

小廝早已接到掌柜的知會，此時便恭敬地解釋道：“回大人，樓下有人題詩，引發了一些議論，小的這就叫人去把人群驅散。”

“題詩？”

一旁耳聰目明的孟謙尋將小廝說的話全都收入耳中，聽聞“題詩”二字，立刻來了興致。

“究竟是什么樣的詩句引發了這般喧鬧，我倒是想要親自去看一看。”

說著，孟謙尋直接撇下眾人，徑直下樓而去。

“這……那在下也去長長見識吧。”

王闖心中陡然生出一些不祥的預感，平日里那幫臭小子是不是喜歡來這醉仙樓宴集？以他們那種走到哪里闖禍到哪里的性格來看，這樣的騷動，很難不讓人朝著那個方向去想。

王闖的離席引發了更多人的興趣。

高放也隨著兒子高鳴鶴起身下樓，高鳴鶴精通詩道，這時候也想去湊個熱鬧。

看到吏部尚書離席，那些想要巴結他的下品官員也緊隨其后。

一眾人等走出醉仙樓，映入眼簾的正是一群對著他們頭上指指點點的圍觀群眾。

“快看，有人出來了！”

“他們就是今晚包下了醉仙樓的那幫大人物嗎？”

人群發現了正從醉仙樓中走出的眾人，一道道好奇的目光停留在那些個說出名字都能讓整個大胤抖一抖的人身上。

領頭的孟謙尋絲毫沒有在意人群的目光，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樣子。

而王闖一出來便先是將目光投向了人群，很快他便在人群中看到了江夜的身影，以及圍在他身旁的獄卒們。

就這一眼王闖的心便涼了半截。

他果然沒有猜錯，又是這幫小兔崽子惹出的事端。

可是這一次，在場的哪一位不是官職遠高于他的大佬，真要是惹出了什么麻煩，他可真就無能為力了。

醉仙樓掌柜早已預見到了這番景象，三步并作兩步來到眾人面前：“實在抱歉，因為有客人想要題詩一首，此乃我醉仙樓一直以來的傳統，沒有理由拒絕，沒想到引起如此喧嘩，叨擾到了各位貴客了。”

孟謙尋絲毫不介意這些，只是出聲詢問道：“詩呢？我也想評鑒評鑒，究竟是何等好詩，竟能引起諸多共鳴。”

“這……”

掌柜故作猶豫，再三遲疑之后，才緩緩指向頭頂飛檐。

下來看熱鬧的各路官員紛紛順著掌柜指出的方向看去，只見兩張宣紙隨風而動，上面書寫著鐵畫銀鉤般的字跡。

“好字！”

高放雖不常寫詩，卻對書法頗有研究。就這一眼，他便看出這些字中的不凡之處。

身旁的文官們正等著他的進一步評價，不過旋即他卻皺起了眉頭，不確定地說道：“恕在下才疏學淺，這些字好像并非任何一種已存的流派。這些字一筆一劃，筆鋒遒勁，干凈利落，看似楷書，卻又比楷書更加靈動飄逸……”高放咋舌道，“為何我從這些字中看出了幾分工筆畫的神韻？”

一旁的孟謙尋自從第一眼看到宣紙上的字便再也移不開目光。

他的法器便是一桿毛筆，由此可見其在書法上也有著不俗的造詣。

對于高放的評價，孟謙尋贊同道：“的確沒有見過這樣的字體，光是此字就足以開宗立派。”

這樣的評價立刻引發了軒然大波。

接下來，他們的注意力便被詩句吸引。

高鳴鶴不關心書法上的事情，他率先朗誦出了那兩句詩：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伴隨著最后一個“神”字脫口而出，高鳴鶴瞬間明白了詩句里的含義，下一秒便捂住了自己的嘴。

身旁的高放也是臉色一變。

這時候，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兩句詩，也很快都明白了這兩句詩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里到底意味著什么。

無需更多解釋，那些“不問蒼生問鬼神”的人，不正是他們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