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這輩子，沒佩服過什么人。不過老夫對呂太公是真的佩服，若是他能夠多活一些年歲，說不定這大漢江山還真就是呂家的。

可惜啊！呂家下一代，除了呂澤和呂后之外，其余皆不足論。

呂則、呂產那些人，更是豬狗一樣的人。

從那之后，老夫就信了。一個人若是太過強大，會占了子孫的氣運。”申屠嘉拿著酒葫蘆，大大灌了一口酒。

“還是你這酒好啊，喝上一口腦袋好像不怎么漲了，舒坦！”申屠嘉不但臉色潮紅，就連眼睛也有些充血。

不用血壓計，袁昊肉眼就看得出來，這老家伙血壓絕對不低于一百八。

“您……！”袁昊很擔心，老家伙在這里中風。

關鍵是說不清楚，這年月你跟人家說腦血栓、腦出血，沒人明白你說啥。

沒有CT沒有磁共振，你讓老子怎么說得清楚？別有居心的人會說老家伙是被自己灌酒灌死的！

若是碰上一些陰謀家，說不定會編排是自己毒死的。只要是朝堂從不缺少陰謀家，不管哪個朝代都他娘的一樣。

“沒事兒？自家事自家知，老夫的身體老夫最清楚。恐怕沒那么容易過這個冬天了！

所以啊！該說的話，想說的話，都說說。說出來，心里也痛快些，舒坦些！再想找你這樣可以說話的人，恐怕也碰不到了。”老家伙舉起酒葫蘆，又是一大口。

袁昊趕忙把剛剛削下來的羊肉，蘸了椒鹽推了過去。

“呵！你這羊肉有滋味兒，好！說到哪兒了？

哦！對，呂家。

其實呂澤跟我們一樣，都是從龍勛貴。只不過，他是太子的舅舅。

只是可惜，呂家的權欲太過強烈。以至于聯合了蕭何，直接冤殺了對高祖忠心耿耿的韓信、盧綰等人。

朝中勢力盡是呂家，連高祖也無可奈何。幾次想要廢掉呂后太子，但也只是想想。那個時候，高祖已經廢不掉他們了。”

袁昊點了點頭！

這很好理解，劉邦手下被呂家人干掉了。他的實力經不足以和呂家抗衡！

那個時候，別說廢呂后。給你面子喊你陛下，不給你面子喊你劉季。

“高祖也是迫于無奈，才糾集了全大漢的王侯勛貴，舉行了白馬之盟。說出了非劉姓稱王者，天下共擊之這樣的話。

為的，就是要保證坐上皇位的是他的血脈。

可呂家還是動了心思，死去的呂澤被追封為王，就是為了試探朝臣們的底線。

說呂則和呂產是豬狗一樣的人，那是因為他們鬧不清楚狀況。

從龍勛貴們的底線，從來不是什么狗屁非劉姓者不得封王。而是劉家的皇帝，會保證我們這些從龍勛貴們的利益。

呂家人想要的太多，從權利有土地到財富，他們什么都想要。這就讓人忍不了了！

呂祿被封為趙王，這給了我們口實。

呂后死后，老夫和周勃、陳平等人聯手，找準機會將呂家勢力連根拔除。連一只雞，一條狗都沒留下。

而后我們恭迎了代王，也就是先帝來長安繼皇帝位。

有件事情也不怕告訴你，先帝的代王后不是如今的太后。而是一位呂家女子，此女子與先帝恩愛異常，不但生下幾個女兒，還生下了三個兒子。

老夫、周勃、陳平，在先帝到達長安城外之時，聯手逼迫他殺了代王后。

不但殺了代王后，連帶代王后生的孩子們，也都一一誅殺了個干凈。如此，我們才恭迎先帝入城。

當時我們已經商量好了，若是先帝不依，我們便屠了先帝，另選一位劉氏后裔進長安當皇帝。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想當皇帝的劉氏子孫還是很多的。”申屠嘉又灌了一口酒。

袁昊后脊梁有些發涼，他不清楚老家伙是忽然精神失常，還是喝多了。明天老家伙清醒過來，自己會不會被滅口。

今天這話是能說出口的？真當劉啟是死人？

“害怕了？哈哈哈，告訴你，未央宮里的那個皇帝什么都不是。長安城里真正說了算的，是我們這些從龍勛貴們。

他跟老夫說要親征，老夫旋即燒了他的糧草軍械。明日你看看，劉啟小兒敢放個屁？哼！”申屠嘉鼻子里面哼了一聲，神情頗為不屑。

“呃……！”袁昊想說點兒什么，可又不敢說。老王八蛋瘋了！

“呵呵！還想著御駕親征。

怎么？等他親征勝利班師，挾勝利之余威收拾我們？真當老夫是傻子么？

他想奪回皇權，對我們這些人予取予求，耶耶不答應。

當年老夫等人，尸山血海里面趟過來殺的人頭滾滾，就是為了自己和子孫的富貴。誰他娘的想動老夫的富貴，老夫就要了他的命。”

袁昊點點頭，這很好理解。造反不為了富貴，還能是什么？為人民服務這種話，也就是嘴上說說。心里面真信的，真心沒幾個。

“先帝一輩子都在想著怎么削我們的權，周勃和他斗了一輩子。現在換成周亞夫和劉啟繼續斗！

皇帝上任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他的老師弄成了位列三公的御使大夫。

呵呵！御使大夫，想讓晁錯整我們。

你看著吧，晁錯活不了多久了。

這次出征，大將軍只能是周亞夫。未來立下不世軍功的也只能是周亞夫！”申屠嘉說著，又灌了一口酒。

“呃……！”袁昊想告訴申屠嘉，周亞夫最后被劉啟給弄死了。兩代人的恩怨，最終的勝利者是劉啟。

“跟你說這些，就是想要告訴你。這長安城里說了算的從來都不是皇帝！

這天下是我們這些從龍勛貴們的，皇帝只不過是個坐纛的而已。只是從龍勛貴也不是鐵板一塊，這里面也充斥著明里暗里的權謀傾軋。

老夫的路快走完了，但老夫家里都是不成器的。他們缺乏足夠的智慧，在從龍勛貴們的傾軋中，能夠好好的活下去。

所以，老夫想和你做個交易。”申屠嘉半瞇著眼睛，有些醉意的瞧著袁昊。

“申屠老，小子何德何能跟您做交易？”

“你有！你的眼光和手腕都不差勁兒，老夫保你一次。

條件是……翌日老夫的子孫，你要撈一把。至少，要保我申屠家留下一條根苗。

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