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北風(fēng)飄雪，袁昊和漁老一人手里拿著一只羊腿，圍著火爐烤熟一層拿著小刀子削一層，吃得非常歡暢。

“主家，您搶回來的那些東胡人在打造鐵器方面的確有一手。按照您的圖樣，給陛下的鎧甲在歲旦日前一定可以完工。

不但如此，就連黑熊他們還有憨牛的鎧甲兵刃，也都有了著落。

只是那個耿師傅，老夫不管怎么看，似乎不像是個奴隸。”漁老抽了一口二鍋頭，碩大的鼻頭已經(jīng)變得通紅。

“哦？怎么說？”袁昊削了一片羊肉，蘸了下細(xì)鹽塞進(jìn)嘴里。

“老夫發(fā)覺，這家伙一舉一動頗為遵循周禮。您知道的，普通一個鐵匠怎么會遵循周禮？”

“你是說他是貴族？東甌的貴族？”

“嗯！東甌與我華夏同源，只是風(fēng)俗有些不同。但他們的貴族也很尊崇周禮！

以前在秦宮的時(shí)候，老夫就見過一個來自東南的貴族，一舉一動頗有禮法，絕對不是我們想象中的蠻荒之地。”

“沒關(guān)系，他們肯好好干活就好。該給他們的待遇也不要少了！一切等我出去再說，他奶奶的，也不知道啥時(shí)候能出去。

上次南宮公主來時(shí)說，好像歲旦之前就會放了老子。可歲旦還有兩個月！”

盡管好吃你好喝，可袁昊也覺得有些憋悶。畢竟，整天最大的活動范圍就是外面的院子。

再大的院子，時(shí)間長了也覺得像是鴿子籠。

“只要陛下還想要好東西，遲早要放了主家。只是時(shí)間長短的問題，老夫……”漁老正要繼續(xù)說下去，門口的地方傳來一聲熊吼。

袁昊不解的看了一眼漁老，兩人不約而同的放下羊腿，走向門口。

劉啟給廷尉署的命令是，任何人不許探視袁昊。

很明顯這個任何人里面，絕對不包括申屠嘉！

外面的地面已經(jīng)被大雪覆蓋了，申屠嘉在白紙一樣的地面上踩出了一長串兒的腳印。

“沒想到，你這門口還有頭熊和老虎在守著。你小子，就是喜歡收集奇人異士藏在家里。

知道的是你稀才，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造反。

這是……！”申屠嘉看了一眼漁老，有些詫異！

“哦，這位是漁老。小子的家臣！”袁昊對申屠嘉很客氣，連帶漁老也對著申屠嘉施禮。

“混的不錯，都有家臣了。怎么？就在這下大雪的院子里面說？”申屠嘉笑著看了一眼袁昊。

“哦，申屠老，您請！您請！”袁昊趕快挑起厚門簾，請申屠嘉進(jìn)了屋。

“呵呵，好暖和。你這牢坐的，比老夫家里都舒坦。

呦，這還有羊腿。

給老夫也弄一只來，今天跟著陛下去細(xì)柳營都沒怎么吃東西。你的那個什么二鍋頭，也弄上一壺來。”

申屠嘉很是自來熟的指使著漁老，漁老看了一眼袁昊，轉(zhuǎn)身出去準(zhǔn)備申屠嘉要的東西。

“您老上炕，炕上暖和！”袁昊看到申屠嘉腦袋上和身上都是雪，趕忙拿了塊布巾子幫著擦掉。

“嗯！你鼓搗出來的東西是不錯，今年冬天老夫不會再難熬了。呵呵！”

袁昊將申屠嘉攙扶到炕上，又扯過羽絨被蓋在老家伙腿上。便等著老家伙說話！

夜貓子進(jìn)宅無事不來，袁昊再笨也不會認(rèn)為申屠嘉是半夜找他來喝酒聊天的。

“今天晚上，城外的南軍大營著火了。從關(guān)中、攏右籌措的軍械、糧草被燒了個精光。”申屠嘉拿過袁昊炕桌上的炒黃豆，弄了兩顆塞進(jìn)嘴里。

只嚼了兩下，就一口吐了出來。老家伙嘴里的牙齒，已經(jīng)不足以對付這種堅(jiān)硬的食物。

“啊！”袁昊點(diǎn)了點(diǎn)頭。

反正自己被關(guān)在廷尉署，這火又不是自己放的。

“你不好奇，這火是誰放的？”申屠嘉伸手拿起了一塊芙蓉糕，撕了一塊塞進(jìn)嘴里。

或許是感覺柔軟的芙蓉糕很對胃口，老家伙直接拿起一大塊開始啃。

“反正不是我放的！”

“哈哈哈……！”申屠嘉抽了風(fēng)一樣，指著袁昊狂笑不已。

“也不打算瞞你，火是老夫放的。明天啊，老夫就去宮里面請辭丞相之位。”申屠嘉吃了口芙蓉糕，又指了指二鍋頭。

那樣子根本不像是要去辭相位，倒像是要去和劉啟拉家常。

袁昊眨眨眼睛，您撂挑子不干了，關(guān)老子什么事？

“老夫還知道，陛下一定不會答應(yīng)。老夫會稱病，在府中將養(yǎng)兩個月再說。

這些日子，老夫經(jīng)常頭疼，整天感覺累的不行。心里面呢，總是慌的很。耳朵里面，也像是爬進(jìn)了只小蟲，整天在里面鳴叫。

哎……！活了一把年紀(jì)，估計(jì)這老命也快到頭了。

人老了，就喜歡講古。這早年間的事兒啊，老夫想跟你叨咕叨咕。你愿不愿意聽啊？”

袁昊無奈點(diǎn)了點(diǎn)頭，您都躺炕上了，還用得著問老子愿意不愿意聽？

“這一切的一切，要從太祖高皇帝說起。高祖皇帝殺白馬與天地盟誓……！”

“你等會兒？高祖殺白馬盟誓？”袁昊攔住了要繼續(xù)說下去的申屠嘉。

高祖殺白馬與天地盟誓！按照自己背的教案，好像他娘的這事兒是李二干的，跟劉邦有個毛線關(guān)系？

難道說，串臺了？

“對啊！高祖殺白馬與諸王，以及眾勛貴盟誓。天下非劉姓封王者，諸君共擊之。”

“哦！還有這事情……！”袁昊有些腹誹，為毛老子背的教案里面沒有這事兒？

“好好聽著！那時(shí)候，朝廷里面的勢力大致分為三股。

第一股就是劉姓諸侯王們，他們都是高皇帝血親，被發(fā)往遠(yuǎn)處封王。

第二股呢？就是我們這些從龍勛貴，我們這些人大部分是從沛縣出來的，又或者是半路上投了高皇帝的。

打天下的時(shí)候，大家都出了不少力。做天下了，高皇帝也按照大家的功勞分封了爵位。

這第三股勢力，就是以呂家為首的外戚。

說起來呂澤這個人也算是我們的老兄弟，帶兵打仗是一把好手，治理地方也不差勁兒。

若丞相不是蕭何，其實(shí)他是最合適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