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魚暗金色的血液揮灑到小壩村的土地上，變成一條條撲騰著的人面魚，歡快地游進洶涌的河水。好在人面魚看起來污染度應該不算高，最多丙字出頭，看來一段時間內郢川都要被詭事司徹底封鎖了。

李令宸根本沒有心神再關注什么人面魚，詭新娘跟河神徹底分隔開，從詭秘降級為了詭物，且怨氣散去大半，現在也就乙級。

饒是如此，幾乎已經被掏空的李令宸，對上乙級的詭物詭新娘，毫無勝算。

這把真的玩脫了，李令宸苦笑。

她方才的沖動著實愚蠢，在巨魚身上耗盡了所有靈力，身體再也榨不出一滴了，青銅鐘已經縮小回袖珍的形態，重新掛到李令宸的腰間。

倒也不必如此忠實，反正一主一鐘今日都是死路一條。

“簌——”

一把長槍破空飛來，隨后一只大手抓住了槍桿的尾端，揮舞起來這重俞百斤的龍刀槍，橫劈向詭新娘。

是賀將軍！幾刻鐘前，李令宸還在心里想起過他，是了，小壩村被洪水圍困，只有賀將軍有這樣的能力，橫跨江水突破進來。

因為賀將軍的詭變，是甲字第四號的詭物——人魚燭，賀將軍能夠短暫化為人魚的形態，但人魚可不是人身魚尾的俊男美女，而是名為儒艮的......海牛。

李令宸不忍直視地閉上了眼睛，魁梧健碩的男人，頭上頂著一個滿是橫肉的海牛頭，她看多少遍也接受不了！

賀將軍名為賀良山，是玉京排在前十的高手，曾經統領禁軍，對付乙級詭物自然不在話下。

長槍揮動間，賀良山身法靈動，猶如疾風，手中的長槍如同一條巨龍，龍鱗閃爍，鋒芒畢露。

詭新娘睜開遍布全身的眼睛，試圖蠱惑面前的男人，然而賀良山詭變自甲級詭物，天然就能抵抗乙級詭物的污染，到了他這個階段，不是詭秘親自下場主動污染，已經很少有東西能動搖他的理智了，而詭新娘已經從詭秘的領域跌落。

見眼睛的震懾無效，詭新娘揮舞出無數觸手，口器大張著撲向賀良山。賀良山的長槍舞動起來，劃破虛空發出一道道刺耳的破風聲，借助著肆意飛揚的殺氣，像熾烈的焰火般直接斬向觸手。

觸手在他的攻擊下，猶如被刀刃劃破的紙張般化為碎片，鮮血染紅了這一片土地。

“槍下留人！”見賀良山一槍就沖著詭新娘的面門而去，李令宸不得不出聲制止。

“詭物憑依在陸安身上了。”李令宸解釋道。

賀良山只跟著李令宸到了小壩村外，河神一事是李令宸的公事，他不好插手，但也知道陸安是詭事司派來支援的。

他將槍尖抵在詭新娘的喉嚨，李令宸懇求，“賀將軍，拜托了。”

賀良山嘆了口氣，停住動作，“哪怕是國公府的小公子，被詭物憑依，我若殺他，國公府也說不出二話。”

李令宸抿唇，“他曾不顧性命救我，而且，若不是我的膽大妄為，他也不會遭受此難。”

賀良山知道這樣的人對李令宸的意義，妥協地收回槍，挽了個槍花立在身后。

李令宸連忙掏出觀察使標配的收容匣，將其打開，繁復的咒紋從中飛出，扭曲成繩索，生生將詭新娘拉扯進匣子。

收容匣不過巴掌大小，是國師生前最后的作品，能夠將已經制服的詭物短暫地收到匣子里，時間只有十日，十日后如果不把詭物放出，詭物就會逃逸，匣子也會永久損壞。

危險已經排除，賀良山解除了詭化的狀態，他看起來約莫有四十歲，濃密的黑發已經略顯些許斑白，高挺的鷹鉤鼻下掛著一對深邃銳利的眼眸，透露出一種冷靜而犀利的光芒。

“直接啟程回玉京嗎？”賀良山詢問道。

抱起收容匣，李令宸搖頭，“我想先處理下小壩村的事情，詭事司曾昭告天下，命令禁止一切祭祀，卻還是發生了河神新娘這樣的悲劇。”

賀良山瞥了一眼女尸的情況，他曾經也戍守過華陽與戎狄的邊境，在戰場上見過無數的尸體，一眼便能看出女尸的不對勁。

“懷光十三年，星隕，距今不過三年，這女尸死了不止五年。”

李令宸震驚地瞪大雙眼，“你是說，河神和鬼新娘早在星隕之夜前就已經詭化？”

賀良山鄭重點頭，他很清楚李令宸這些年都在追查什么，這或許對她來說是個好消息，“但你沒有時間在這里耽擱了。”

賀良山也不由皺起眉頭，“陛下三日后要舉行百花宴，恐怕你外出的時間已經踩到了他的底線上。”

提起當今陛下，李令宸的臉色也沉了下來，神情中也不由自主帶上一絲嫌惡，“他看似給夠我自由，甚至允我入職詭事司，實際上根本不許我脫離他的掌控范圍。”

“我替你再走訪一下小壩村，你應當啟程了。”賀良山提議道。

李令宸抿了抿嘴唇，看來也只能如此了，“就算沒有制造詭秘，他們生祭的做法也不合律令，麻煩賀將軍通知上平郡守，法不可違。”

“是。”賀良山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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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神秘的空間內，星辰在這里集結，它們沒有固定的軌跡，自由地飄蕩、旋轉、閃耀，或者相互碰撞發出絢麗的火花，又或者匯聚在一起，形成流光溢彩的星云。

這處空間，仿佛一切都是如此的虛幻和神秘，好像蘊藏著宇宙的無限奧秘。

虛空之中，一個穿著長袍戴兜帽的身影橫躺著，隨意漂浮，像是突然察覺到什么，祂疑惑地歪了歪頭。

祂抬起胳膊，發現纏繞在手臂上的絲線斷掉了，“咦？什么人弄壞了我的孩子？”

如果空間內有人能看到祂兜帽下的模樣，一定會陷入瘋狂，那并不是一張真正的臉，兜帽下是漆黑深邃的星空，好像有無盡的深度，不斷有星辰新生，也不斷毀滅。

對于“孩子”被弄壞，祂其實也沒有多在意，繼續在空間內自由漂浮。

“希望下一個玩樂能多持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