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他的這筆錢，要么是偷來搶來的，要么就是倒買倒賣！只要抓住他的把柄，看我不送他去蹲牢房。”

梅下水原本秀麗的臉上露出了陰暗和猙獰。

前段時間兩家在豬草地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吃了虧，又受了的侮辱，讓她每每想起都恨的牙癢癢。

巴不得直接把林陽一家大卸八塊。

在她想法里。

林陽一家就是垃圾，敗類。

在他家吃了虧，那是恥辱中的恥辱！

她梅下水惹不起周軍樹，難道還惹不起姓林的一家？！

“蹲牢房會不會太過了，畢竟你們都是一個村的，抬頭不見低頭見。”馬德新有些猶豫，蹲了牢房，那一輩子幾乎就毀了。

馬德新怎么也沒想到她會這么狠。

梅下水頓時橫眉冷對。

“蹲牢房怎么了！”

“你也不想想前幾天他把你打成什么樣了！”

“可……”

“閉嘴！要是林陽的錢真的來路不正，我們去舉報那是替人民群眾鏟除罪人和不正之風。”

馬德新唯唯諾諾的說道：“那一定不能我們自己出面。”

“我當然不會那么傻了。”

“先前男知青里面有個特別喜歡徐雪的，要不是林陽橫插一腳，估計他兩就成了。這都五年了，那個男知青還對林陽恨的牙癢癢。”

梅下水站了起來，露出蔑視的笑容。

“你吃完把碗筷洗了，我去下知青宿舍，他肯定很愿意見到林陽倒霉。”

馬德新把頭埋進碗里，呼嚕呼嚕的扒了兩口都不敢說話。

沒結婚前，梅下水小鳥依人，膽怯羞澀，結婚后梅下水跟換了個人，直接管得他一句話都不敢說。

現在她還要送人去蹲牢房。

看著那離開的倩影，馬德新突然覺得有些不認識自己的老婆了。

時間就像流向大海的溪流，一往無前悄無聲息。清晨明亮清爽的陽光，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快變得炎熱起來。

太陽炙烤著大地，熱度扭曲了視線。

一兩只剛剛飛上枝頭的蟬，有氣無力的哼哼著。

張堅軍挑著兩桶田螺，滿頭是汗的走在田埂小路上，遠遠的他看見梅下水和知青點的鄭少慶說說笑笑。

兩人本來沒什么聯系，這次怎么混在一起了？

疑惑地瞧了兩人一眼。

張堅軍也沒過多注意，挑著擔子便朝林陽家走去。

梅下水前段時間才跟林陽鬧過別扭不說，那個鄭少慶來知青點四年半，人懶話多，手腳還不干凈。

哪家雞鴨沒被偷過？

整個岐山村大部分人對他都沒什么好感。

要不是周軍樹格外照顧知青，這鄭少慶都能被孤立起來。

“今天收了多少？”

來到林陽家張堅軍放下了扁擔，拿上掛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擦頭上流出的汗。

“陽哥，今天只有九十來斤。現在不好收了，家里有吐過土的這幾天基本都被我收來了，明天我去隔壁村看看，大后天估計就收不到了。”

林陽算了一下，明白怎么回事了。

田螺這種生物有水的地方都能活，而起繁殖能力又強。雖然漫山遍野都是，可是現在人們做出來的味道卻不好。

吃的人不會多。

家里隨時預備著田螺的人家，根本不會多。

這幾天前后消耗了幾百斤，整個岐山村也快消耗光了也正常。

“這個沒事，我有辦法。明天你找幾個比較機靈的小孩過來，讓他們去撿田螺，給他們錢但是要跟他們父母說一聲。”

“絕不可以耽誤學業。”

林陽著重點了最后一句話。

人一出生，環境和家庭基本注定了個人命運。唯一能夠穩定改變命運的就是知識，為了眼前的利益去荒廢學業。

還是因為他的短暫利益荒廢學業。

這種事缺德事林陽做不來。

在前世他見過太多后悔沒有好好上學的人了。就連一開始走出岐山村，處處碰壁的時候，他也是一天后悔八百遍沒有好好上學。

“行，我明白了陽哥。”

張堅軍露出憨笑，撓了撓頭腦勺。

自從見識到林陽的能力和面對警察的膽識后，他是對林陽越來越信服了。

“有空你也再去上上學，提升下自己。”

“陽哥，我現在都這年紀了，已經晚了。再說我一見到書本就犯困……”

“學無前后，達著為先。堅軍，賣田螺注定只是暫時的，后面我肯定要做其他的事情，你要是像現在字都認不全以后怎么幫我。”

“聽哥的，有空厚著臉皮也得去學校再學。”

聽完這話，張堅軍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是沉默著做事，清洗田螺，剪田螺屁股。雖然手上一直在做著事情，腦子里卻一直在回響著林陽剛才的話。

“等過段時間，我也想讓徐雪繼續讀書。”

“讀書？”

張堅軍扭頭看向了林陽。

“我想讓徐雪去高考，今年是趕不上了，準備一年明年去參加高考剛好。”林陽拿起泡在水中的田螺屁股，用老虎鉗狠狠一夾。

“徐雪今年才二十一，明年去考還能考三次。”

“陽哥……”

張堅軍沉默了很久，開口問了一句。

“讀書真的那么重要嗎？”

“重要。”林陽敲掉粘黏在老虎鉗上的田螺碎片，鎮重說道：“不說遠的，周書記是可不止是德高望重才當上的書記。”

“要是他不學習，不認識字。再德高望重也當不上書記。”

“周書記他……我……可我不是讀書的料。”

“堅軍，讀書不是一定要獲得什么什么，而是提高自己，開闊眼界。”林陽擺了擺屁股下的小凳子。

“你就說我。”

“我是不是跟你一樣，都是小學都沒上完？”

“可我后面有自己在看書啊，繼續學習，繼續提高自己。這炒田螺的法子，就是我在書里看得。”

“你在書里看得！”

這下張堅軍一下瞪大了眼睛。

那表情就像是在說：說好一起擺爛，結果你偷偷內卷。

“聽哥的話，有空多看看書。”

這一下午，兩人聊了很多。

大多數是林陽在說張堅軍在聽，等到日薄西山的時候兩人已經將今天準備好的九十多斤炒田螺綁在了車上朝著鎮上騎去。

雖然說炒田螺的法子是書里看來的，這是騙張堅軍的。

可讀書的好處他可一點都沒有欺騙張堅軍。

炒田螺只是過渡。

更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