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去打個電話。”

林陽跳下床，趿拉上拖鞋跑下了樓。

現在是81年，83年的傳呼機還沒有在大陸出現，更別說經典能砸人的大哥大，因此他也只能到樓下找前臺借用座機打電話。

號碼按下去。

耳邊傳來了傳呼聲。

過了大概十來秒，里面傳來了一個女性聲音。

“喂，哪位。”

“你好，我是南豐鎮的，在縣醫院看病的時候，陳新加陳主任給了我這個號碼。讓我來找韓杰韓主任。”

對面說了句稍等。

然后便聽到了叫喊聲。

“老公，老公……有人找你。”

幾聲應答。

然后就聽到了韓杰的聲音。

“喂，哪個。”

林陽又將剛才的話講了一遍，對面笑罵了一句。

“這個混蛋在南豐鎮還好嗎？”

“還好，還好。”

兩人互相聊了幾句，對方讓林陽明天早上去醫院找他，他明天在值班室等他，不用掛號直接去呼吸科。

聽到這話，林陽嘴巴都咧到后腦勺去了。

不用掛號說代表著明天一定能會診，解放900醫院指不定會有多少人在準備看病。

林陽連忙感謝。

等對方掛了電話，他這才按下了掛機鍵。

“多少錢。”

“3角。”

干脆拿錢，放在桌上。

林陽連忙跑上樓，此時徐雪正在浴室里洗衣服，里面不止有夫妻兩人衣物，還有小暖和林青山的。

白天太陽那么大。

每個人身上都是汗水。

換下的衣服有股子汗臭，要不洗的話，明天肯定會更臭。細心的徐雪還從家里帶了半塊肥皂。

看見徐雪在洗衣服。

林陽直接把她拉了起來。

“已經跟醫生說好了，明天早點過去不用掛號。”林陽心里止不住的高興。“那人姓韓也是個主任，人挺好的。”

“那就好。”

徐雪眼眶止不住一紅。

想到小暖從生病到現在種種，她的心里就忍不住發酸，委屈。尤其是那一段林陽吃喝賭的時候，根本就不管娘倆的死活。

那時候，她覺得小暖沒救了。

整個天都塌了。

“怎么還哭了呢。”

林陽一把抱住徐雪。

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抱著她。

等徐雪緩和過來后，她抹掉了眼角的淚珠，推開林陽。

“好了，我要繼續洗衣服了。要不然明天就發臭了。”

林陽將她帶到了窗邊，讓她做好。

自己轉身進了浴室。

開始洗衣服。

徐雪連忙拉住他。

“換我來洗，洗衣服不是男人該做的活。”

林陽翻了個白眼。

“要按你說的，那古代男人還不做飯了。現在不也好好的。廚子現在還是讓人羨慕的職業。”

話說著。

手里的活也沒落下。

林陽嫻熟的打肥皂，搓領口，也就花了十幾分鐘，幾件夏天的衣服變已經掛在了陽臺曬衣線上。

傍晚最后的余暉。

破舊的陽臺。

一顆小小的蘭花。

還有那隨風而動的衣物，構成了夏日最美，最溫馨的畫面。

客廳里一個西瓜放在桌面上，林陽拿著刀切成了兩半，小暖滿臉興奮，林青山笑呵呵的，徐雪正在倒茶。

一切都顯的那么美好。

……

第二天，天蒙蒙亮。

空氣中還帶著清涼幽寂的味道。

從沒睡過軟床的徐雪一夜特別好眠，等她起床的時候，卻發現林陽已經外出回來，帶著甜豆漿和油條包子，后面還跟著林青山和被強制起床正睡眼朦朧的小暖。

“你們都這么早起來啊。”

“昨晚有些沒睡好。”

林陽招呼眾人吃早飯。

小暖的病，林青山的腰。

兩人但凡哪一個出了問題，都不是林陽萬分不愿看到的。

因為太過在乎。

所以昨晚一整晚他都沒怎么睡好。

幾人都吃過早餐后，林陽帶著他們下樓，出早班的出租車已經在招待所門口等待。一路去往醫院。

車上有些安靜。

只有司機時不時的打了個哈欠，顯然有點睡眠不足。

“到了。”

司機打了個哈欠，收過林陽遞過來的錢。見他們要走，司機叫了一聲。“如果沒有掛上號，可以跟我說。我有地方搞到號碼。”

“希望你們都祛病消災。”

聽著司機的話，林陽對他擺了擺手，應了聲謝謝。不沖什么黃牛票，單單沖著他說的四個字。

‘祛病消災’

解放900醫院建設于1949年，占地多達570畝，是一家不折不扣的三甲醫院。走進醫院大堂。

排隊繳費的人還有二三十人。

可這二三十人，居然讓這大堂看起來有點空曠。

“你們先做下，我去繳費。”

林陽找了個窗口，等了一會兒開戶繳費，小暖的戶頭他存了1000，林青山的戶頭他存了500。

辦完之后。

林陽招手讓幾人跟著他，他則是順著指示牌，來到了呼吸科。

科室門口人不多。

各自手里都拿著號碼排隊。

“他們都在排隊，我們怎么進去？”徐雪有些著急。

林陽直接找到當值的護士，說明情況后，她帶著四人進了科室。

呼吸道科室不大。

一個大約三十來歲的醫生坐在桌子后，正拿著聽診器聽患者的胸音，林陽他們站在一邊沒有打擾。

等他讓病人去拿藥后，林陽才讓小暖坐在了椅子上。

“你就是昨天給我打電話的那個人吧。”

“對，我就是林陽。”

林陽應聲。

韓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里帶著贊賞。

“我還以為你至少也得三十來歲了，居然還這么年輕。”

“韓主任你也不老啊。”

韓杰笑了。

拿起聽診器在手心焐熱兩下，掀起小暖的衣服。

“我都要四十的人了。要不然那禿頭陳怎么會是我舍友呢。”話說這他就給小暖聽起了胸音。

林陽直接閉嘴。

大概有兩分鐘后。

韓杰收起了聽診器，讓小暖配合吐舌頭，看喉嚨，又例行問了幾句癥狀。他在撕開一個單子寫上了CT，肺部。

然后交給了林陽。

“這個費用不少。”

“而且孩子還太小了，必須經常拍才能準確用藥治療病情。你要做好準備。”韓杰鎮重的將CT單子放在了林陽手中。

“還有，治療肺結核的藥品得外國進口……”

說著。

他拍了拍林陽的手背。

林陽朝他微笑道：“放心，我已經將錢都準備好了。只要能治好我女兒，傾家蕩產也沒關系。”

“錢我能再掙，人沒了可就真的沒了。”

韓杰聽到這句話，直接就站了起來。

“這話說的好，人沒了可就真的沒了！小伙子居然這么通透，怪不得禿頭陳會給你我的聯系方式。”

“過獎了。”

“好了，趕緊去拍CT吧，拍完過來找我。我給你開藥。”韓杰摸了摸小暖的腦袋。“肺結核早就不是絕癥了。”

“只要有藥，我就能治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