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霍戈斯臉色變得有些古怪。
他回頭看了許成飛一眼,又扭頭看了懷特克男爵一眼,斟酌了一番,才謹慎地說道:
“您對船廠如此上心,我們都無比榮幸。但是那一只眷者,已經被這一位熱心腸的冒險家給解決了,自然不勞煩您這般大人物親自出手。”
懷特克男爵聞言,把目光轉向了許成飛,眼神中沒有絲毫意外:
“哦?是他單獨解決的嗎?我怎么沒聽說城里公會有有這么厲害的冒險家……敢問您是從哪里來的?”
許成飛看著畸形男人那道細細打量著自己的奇異目光,眉頭微蹙,感到了一絲古怪。
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錯覺,他感覺到對方的眼神仿佛就像穿透屏幕了一般,直直地望向了坐在電腦前面的他。
就在他被那目光注視得感到有些不妙的時候,懷特克男爵卻是收回了目光,就像料到許成飛不會回答一般,自言自語道:
“算了,還是讓我先問問大地母親吧。”
說完,他整個人趴在了地上。
緊接著,他居然伸出舌頭,親吻起了磚石地面的污泥,這一幕讓眾人都眉頭一皺。
他那畸形的臉龐幾乎和骯臟的地面貼到了一起,但其卻并不嫌棄的模樣,反而如癡如醉地舔舐起來:
“我摯愛的主母,眾生的足跡遍布您的軀體,寬厚而仁慈的您,能否慷慨地賜予我這片大地的記憶?”
就在眾人對他這古怪的自言自語的舉動感到詫異的時候,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磚石地面在他的不斷撫摸下,居然緩緩裂開了一道縫隙,一張一合地蠕動著,就如同活過來一般。
在那裂縫的上方,很快又新浮現出兩道詭異的圖案,和小丑雕像的眼睛紋路很相似。
“Waxaa jiray saddex……, markaasuu meydka la qaaday……”
趴在地面上的懷特克男爵似乎突然發出了古怪的呢喃聲,但許成飛看得一清二楚,那聲音并不是他的嘴巴發出來的——那說著未知語言的古怪呢喃聲,居然是來自那條不斷開合的磚石地縫。
此刻那地縫就如同正在說話一般,一開一合之間,冒出詭異的呢喃聲。
這時,自己的耳邊也傳來了滄桑的旁白聲。
【有意思,居然是古老的占卜術,通過賜予死物生命來問詢情報。這應該是某個古老的家族的能力,但由于他們那畸形的信仰,導致家族的子嗣往往尚未出生,就夭折在腹中。看來,這家伙是一個幸運兒,但他長得實在也太丑了一些。】
聽到旁白的嘖嘖稱奇的聲音,許成飛略加思索后,才弄明白了對方這番舉動是在問詢他口中剛剛提到的“大地母親”。
“哦,我逐漸明白一切,很好,很好。”
轉眼間,懷特克已經支撐著拐杖站起了身子,地面的縫隙也慢慢恢復了正常,他隨后拍了拍燕尾服上沾著的塵土,重新把目光匯聚在了許成飛的身上:
“很有意思,我們做一筆交易吧,把尸體的給予我,我很需要那玩意。我會給你十萬黑曜幣,并且也算和我們拜倫家族交了一個不錯的人情,如何?”
許成飛盯著對方瞧了一會,隨后緩緩搖了搖頭:
“不行,那尸體我還有用。”
尚且不論對方報出的比帝國官方懸賞令還少的可憐金額,就算他愿意出手,自己的右手也已經把那尸體的血肉吃個精光了。
唯一剩下的那猩紅骨架,自己還要用它合成新的套裝,顯然不可能拱手相讓。
但同時他有些古怪,對方是貴族,應該不會缺錢,如果誠心想要的話,為何出價如此之低,就像不是在想要那東西,而是在套他的話一般。
“哦?你不愿意給嗎?”
懷特克男爵雖然有所預料,但也沒有想到這個烏鴉醫生居然沒有絲毫猶豫,就果斷拒絕了他提出來的交易。
他愣了一愣后,臉上隨即卻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呵呵,既然這般,我也不好強求,只是可惜,我這一趟白跑了。”
說完,懷特克男爵就輕點著拐杖,自顧自地走出了船廠,就像什么事沒發生過一樣,留下了面面相覷的眾人。
一直目送著這家伙坐上馬車離開以后,老霍戈斯才松了一口氣。
“真走運,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他居然沒纏上你。”
“他是拜倫家族的人嗎?”
許成飛看到對方一臉后怕的模樣,沉吟片刻,還是主動問道。
他剛才聽到了老霍戈斯說對方是拜倫家族的人,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家族應該是和魯維特家族一樣是羅特丹的貴族家族。
聽到許成飛的問話,老霍戈斯有些疑惑地轉過頭。
“你是外地來的冒險家吧,不知道很正常。”
這時,一直沒開口的古特說話了,他昂頭喝了一口酒,然后繼續道:
“羅特丹最臭名昭著的貴族——拜倫家族,比起對待民眾較為溫和的魯維特家族,還有較少拋頭露面的桑佳家族,拜倫家族的人都是徹頭徹尾的瘋子,他們以折磨平民,還有弱小的冒險家為樂趣。”
聽到古特的話語,許成飛內心頗感詫異。
比起溫和的魯維特家族?
是指那個把人做成家具的魯維特家族?
如果魯維特家族都算性情溫和,那拜倫家族都是些什么人。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眉頭緊皺。
古特則是默默蹲下了身子,拉過那低聲抽泣的小學徒看了看,臉上隱隱帶著一絲怒火,但隨即便又恢復了冷靜,繼續給許成飛解釋道:
“拜倫家族的人為了保證血統純正選擇近親通婚,所以長相通常丑陋畸形,我們很容易就可以認出來他的身份。”
古特頓了頓,然后頗為忌憚地說道:
“但是,沒人敢笑話他們的面龐,他們有古怪的能力,可以把觸碰到的東西畸形化,這幫人喜歡把平民變成像他們那樣的怪胎,像艾利克斯的嘴巴,一定就是被那家伙摸過了才變成這般模樣。”
古特站起了身子,摸了摸小學徒的腦袋,罵罵咧咧地安慰道:
“好了,你小子別哭了。不就是一個嘴巴嗎,等到時候給你弄個機械喙,剛好省去了看牙醫的費用,至于那個懷特克男爵,婊子養的囂張家伙,他遲早有一天會惹到硬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