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現(xiàn)在林三面前的，是一條干凈整潔的街道。

沒有垃圾，沒有雜物，連地面上的灰塵，都很少。

街道兩旁，種植著高大的闊葉喬木，作為街道的裝飾，為行人擋住陽光。

沿街的建筑，看起來也很干凈。

跟第三聚集地不一樣，裸露的金屬物品沒有銹蝕，外墻沒有墻皮脫落。

看樣子，應(yīng)該是有人維護。

在靠近城門口的位置，正對面，種著三棵造型獨特的樹木，枝葉被修剪成文字。

“新希望”

林三指著那三棵樹，問道：

“這幾個字，什么意思？”

何廣智主動出聲，解釋道：“第四聚集地的正式名稱，就叫做新希望。”

“好名字。”林三贊嘆道。

兩人說話的功夫，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走過來，在頭車前站定，說道：

“林三先生是吧，接下來的路程，需要您步行了。”

林三知道什么意思，隨即推門下車。

年輕人走到林三跟前，伸出右手，自我介紹道：

“劉亮，外事聯(lián)絡(luò)員。”

林三伸出手，和對方握了握，說道：

“林三，第三聚集地治安官。”

說完，他側(cè)身指向身后的車隊，問道：

“我跟你走了，這批貨呢？”

劉亮笑了笑，說道：“讓他們開到庫房就好。”

“您放心，在內(nèi)城，是不會丟東西的。”

林三不以為意，說道：“丟應(yīng)該是不會丟，普通人沒那個膽子偷我們的東西，我是怕被你們黑了。”

劉亮依舊保持著禮貌的笑容，說道：“我向您保證，如果東西沒經(jīng)過您的同意就消失了，我把這雙手砍下來給您。”

林三仍舊不放心，上前把劉亮的衣袖擼上去，看到正常的手臂，神色放松一些，點頭道：

“不是機械臂，那我就信你一回。”

他轉(zhuǎn)過身，跟何廣智交代幾句，才跟劉亮離開。

兩人一路前行。

偶爾碰到熟識的居民，劉亮就點頭致意，居民們也同樣回禮。

整個氣氛非常和諧。

但林三卻感覺不對勁。

那些微笑回禮的居民，眼神中似乎帶著畏懼。

畏懼劉亮！

之所以回禮，不是因為親近、愛戴，而是因為恐懼。

就像劉亮是某種恐怖的生物，讓他們必須小心謹慎，不能在禮節(jié)上犯錯。

林三落后劉亮半步，看著年輕小伙的背影，警惕起來。

這個劉亮，不是看起來那么簡單。

大概走了十幾分鐘，兩人在一棟三層小樓前停下。

樓是水泥堆砌的，方方正正。

每層都有很多扇玻璃，玻璃干凈透明，看不到污漬。

有不少人在樓內(nèi)走動，手里拿著文件。

劉亮轉(zhuǎn)過身，微笑道：“這是新希望的辦公大樓，首領(lǐng)在里面等您。”

林三看著劉亮，瞇起眼睛，面露警惕之色。

他想從劉亮的表情里看出點什么。

父親告訴過他，人的身心是統(tǒng)一的。

如果一個人心中有事，有陰謀詭計，一定會在外在上體現(xiàn)出來。

區(qū)別于城府深淺，外在表現(xiàn)也有所不同。

城府越深的人，越難看出內(nèi)心的想法。

劉亮一直面帶笑容，手臂伸出，做延請的姿勢，毫不在意林三的審視。

林三盯了好一會兒，什么都沒有看出來。

他只能放棄，在劉亮笑容里，走進大樓。

進到樓里，林三看到了那些奔忙的人。

他們大多手里抱著文件，神色匆匆，似乎有人在后面追趕著，讓他們盡快完成工作。

“你們這里的人，都挺盡職啊！”林三問道。

對于第四聚集地，林三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內(nèi)城外城的對比。

而是這里面眾人的工作態(tài)度。

最開始，是那倆勤衛(wèi)，在聚集體一公里外，就把車隊攔住了。

要知道，在外巡邏是很難監(jiān)督的，干不干活，很大程度上，依賴于勤衛(wèi)的責(zé)任心。

如果他們想偷懶，在外面不干活，只是睡大覺，也很難發(fā)現(xiàn)。

可那兩個勤衛(wèi)，不僅僅沒有睡大覺，還把勤衛(wèi)范圍，擴大到了一公里外。

這是怎樣的責(zé)任心？

一兩個人，不算什么，也許只是特例。

畢竟林子大了，什么樣的鳥都有。

但他之后看見的，內(nèi)城的人，幾乎都這樣。

門衛(wèi)，清潔工人，樹木修剪工人，文職人員，都很認真盡職。

這就很奇怪了。

他是干治安官的，管過人，知道人的惰性有多強。

關(guān)于管理，父親也跟他說過，一個隊伍里，有百分之二十的人認真干活，算是正常，如果數(shù)據(jù)指標(biāo)能提高到百分之三十，就算管理有方。

第四聚集地這地方，認真干活的，幾乎百分之百。

這怎么可能？

“盡職工作是人的本分。”劉亮解釋道：“在第四聚集地，所有人，都是本分的人。”

這句話，相當(dāng)于沒說，就是擺明了告訴林三，無可奉告。

林三知道對方啥意思，也就沒再追問。

兩人沉默著，登上了三樓。

在三樓的房間，大多都是普通房門。

只有一間房，是對開門，門口掛著標(biāo)識牌。

“首領(lǐng)辦公室”

劉亮在辦公室前站住，連續(xù)敲擊三下。

篤篤篤！

“請進！”

一道渾厚低沉，像是播音員一樣的聲音響起。

劉亮推開房門，伸手虛請。

林三不做他想，走了進去。

溫和的陽光穿透寬大的落地窗，照在紅木地板上。

窗前的綠植茂密繁盛，但大多低矮。

只有一盆綠植較高，上面栽種著兩棵像藤蔓一樣的樹木。

樹木互相環(huán)繞，在每個交錯的位置，長出一片葉子。

林三看到那盆綠植，感覺有點熟悉，似乎在哪里見過類似的。

不過現(xiàn)在不是思考的時候。

在落地窗旁邊，是一張棕色的辦公桌。

桌子后面，坐著一名身材瘦削的男子。

面部輪廓分明，五官立體，眉毛濃密修長。

最令人注意的，是他的眼睛，眼仁很大，很深，像是黑曜石一般。

看到林三進來，男人站起身，招呼道：

“你就是林三吧！”

“第三聚集的通訊內(nèi)容里介紹過你。”

“年輕，強大，充滿智慧。”

他的聲音帶著磁性，語氣干凈，讓人一聽就生出好感。

“對了，忘了自我介紹了。”

“我叫許明，不才擔(dān)任第四聚集地的首領(lǐ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