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商仲顯聽了段天對這一帶最近種種反常情況的描述，他也把自己知道有所保留地告訴了他，兩人交換意見后已經是掌燈時分。出了段天的房間，商仲顯徑直走向素顏的房間。

素顏房間燈亮著，里面沒有響動，商仲顯估計影兒這個粘人精應該不在，心里小小地舒了一口氣，素顏性子軟，只要和她說幾句好話便萬事大吉。

舉手輕輕地敲門，里面靜得沒有半點聲響，商仲顯又稍稍加重了敲門的聲音，還是得不到房里的一絲回應，他不禁有些泄氣，加重聲音再敲一次，開門人還是沒有回復。

商仲顯不禁有些氣惱，想想自己都已經如此低聲下氣了，素顏還給他這么臭的臉色看，如果那次不是她不依不饒地要同自己吵鬧，他也不會如此輕率地去逛妓院，也就不會生出這么多事端。那次她也有錯，憑什么要他受氣？受她一個人的氣也就得了，還要外帶一個師兄和一個不知從哪里撿的妹妹，也紛紛給他臉色看！

心里有火，商仲顯的心情就如同沙漠里的驕陽，炙熱而又狂躁，他高高地舉起手板要重重地拍下去，可是臨到中途又頓了一下，又輕輕地放下去。里面終于有了希望的響動，雖然很輕，但還是足以讓商仲顯整個身心雀躍。就知道素顏不會這么狠心的！他在心里喜滋滋地想。

素雅打開一扇門，左手按住門框，右手防范性地拉住門邊，一臉平淡地看著商仲顯。

“不請我進去坐一會兒？”商仲顯呵呵的笑著看著素顏。

“天黑了，我要睡了，再見！”素顏還是冷冰冰的語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商仲顯四下看看，沒有找到偷窺者的影子，放下心來。

“我錯了好不好，別生氣了，下次就算有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會去妓院！”商仲顯信誓旦旦地說道。

素顏總算有了些表情，不過確是睥睨的神態，“妾身不敢，商大將軍愛去哪去便是，妾身哪有這么大的膽子攔著商大將軍？妾身還希望商大將軍如果看著哪個中意了，不要矜持，盡管往家里帶，妾身會‘姐姐妹妹’的待她們的！”素顏挖苦道。

商仲顯呵呵地勉強笑著，貼著素顏的耳根說道：“娘子想那里去了？為夫哪有這個膽？娘子放心，為夫會為娘子守身如玉！”

素顏耳根一熱，一下子沒忍住，“撲哧”笑出聲來。

此時不進更待何時？商仲顯趁素顏分神之際，趕緊跨進門檻摟住素顏的腰一轉身，順便把門也該給關上了。

這時，走廊里出現了兩個打探的腦袋，兩雙眼睛相互對視，兩只嘴巴相互一笑，兩個手指分別貼在嘴巴上，發出一對音符——“噓”。

這兩個腦袋的主人自然是分別是影兒和段天，只見他們兩人把手放在膝蓋上，弓著腰，翹著屁股，躡手躡腳地靠近素顏的房門，拎著耳朵聽里面的動靜。

起初他們聽到素顏的掙扎聲和斥罵聲，當他們聽到商仲顯的告罪聲和求饒聲時，都報以大仇得報的大笑，不過他們不敢把聲音笑出來，素顏沒有武功，但是商仲顯的聽覺好著呢！為此，他們只好使勁咬著手指，借以把笑聲給壓下去。

“哈哈哈……”

哪來的笑聲？

影兒和段天都把手指放下去，相互懷疑地看著對方，又相互搖搖頭，同時回頭一看，發現身后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那個時不時會突然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小黑蛋正在那里哈哈的笑得起勁。

聽到外面的響動，里面也停止說話聲。段天眼疾手快，馬上運起輕功翻身下樓，可憐的影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從法網中偷逃，而自己注定要成為網中的小魚，影兒可憐巴巴地看著段天從眼前消失，而那罪魁禍首正在那里笑得起勁，影兒揚起手，正要給他一個爆栗子吃，商仲顯打開門，劈頭臭罵道：“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到這里干嘛？”

影兒扁扁嘴，輕拍了一下小蛋的屁股，然后牽著他的手送他回房，再自己回房一個人度過這漫漫長夜，不知這個時候小魏在干什么，不會像姐夫一樣去妓院找樂子吧？如果真敢這樣，影兒恨恨地想，他一輩子都別想見到她！

商仲顯再三確保門外沒人，關上門加上一道門拴，發現素顏的表情變得很嚴肅。

“既然已經提到這件事情，”素顏緩緩說道，“我們今天都把話攤出來說，免得大家以后心里有疙瘩。”

商仲顯坐下，素顏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表情沒有一絲的和緩，繼續說道：“你如果這要納妾，我不反對……”

“素顏，我們不要再討論這個問題好不好？我向你保證，我永遠只有一個妻子，那就是你——殷素顏！”怎么又是這個問題，商仲顯有些不耐煩。

“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素顏停頓一下，說道，“當初我向你隱瞞了一件事實，其實相處這么久了，你也該注意到，我的葵水不像其他女子一樣每月一次……我的每年最多也就兩次……”

“那又怎么樣？”商仲顯不明白。

素顏低頭微微一笑，那種似笑還哭的表情讓商仲顯覺得很心痛，她一定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痛苦往事，為什么她寧愿獨自承擔也不愿告訴他，為什么不讓他幫她一起分擔？一個女人要承受這么多的秘密，她瘦弱的肩膀扛得累不累？她知不知道她這樣子，除了讓他感到心痛以外，還給了他一種很深的距離感？

“素顏……”

素顏伸手打斷商仲顯的話，把額前的頭發撥到耳根，重新抬頭看著商仲顯，眼中的痛苦已經淡去，只有微紅的眼眶和睫毛上小小的一顆晶瑩證明她那一刻的疼痛。

“因為在山上的時候吃了太多的毒藥，導致我的葵水變得不正常，雖然我的身體素質比一般人都要好，可是受孕的幾率只有普通人的十分之一。上次由于我自己的沒有注意，竟然把我們的第一個小精靈給弄丟，我……”終于忍不住，素顏還是哭出聲來，淚水，瞬間打濕一塊方帕……

擦干淚水，深吸一口氣，素顏抬頭看見商仲顯震驚的表情，這個表情從素顏說自己肚子里曾經有一個小精靈駐扎過的時候開始出現，到現在，他臉上這種震驚的表情沒有減退半分。

素顏苦笑道：“你是不是還沒有見著小思？你是不是把人家關到地牢里里去了？”

商仲顯沒有回答，但是素顏已經知道了，整個商府除了小思，還有哪個敢向商仲顯透露自己小產的事情？

“已經小產一次，如果想再懷上，簡直比登天還難，所以……為著你們商家著想，我……我不反對你再娶一房，只是我無法忍受與其他女人共侍一夫……我不逼你休我，不過我會在新夫人定下來之后重新浪跡江湖，假如哪天厭倦了漂泊的生活，也許就會找個清靜些的庵堂了此余生，你也不必來尋我……”

“我不會放你走的！”商仲顯站起來緊緊地抱著她，下巴抵著她額頭，他只知道自己流連煙花地的幾天讓她傷透心，卻沒想到其中還有這一劫。想到素顏不僅要獨自忍受小產的疼痛，而且還要獨自承受喪子之痛，商仲顯的腸子就痛得不知打了幾十道結。

“難道你要我……”

“我不會再納妾，這一輩子，下一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納妾，我有一個你就足夠！”商仲顯打斷素顏的話，緊緊摟著她，驅趕她的惶恐。

“可是商家……”

“商家從始自終都只有我一個人，”商仲顯趕走素顏的擔憂，他輕松地說道，“商家的子孫是我，商家的祖宗也是我，現在我規定商仲顯這一輩子都只愛殷素顏一個人，不管是一萬年之后還是一百萬年之后，商仲顯都只要殷素顏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