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我的太子殿下,再未歸來。
一
我入宮那年,只有14歲。我入宮,是父親戰死沙場的遺愿。
先帝封我為西寧郡主的同年,我認識了景清塵。他是當今圣上,是文武雙全的皇帝陛下。
那天下了一場好大的雪,白茫茫的一片埋過一片,我坐在窗前,看梅花一朵比一朵開得耀眼,開得艷麗。美得很吸引人,但那又像白雪上的幾滴血。我搖搖頭,沖門外喊:“阿玉,侍奉的花。因為太冷,所以都被凍死了吧?”
阿玉笑嘻嘻地沖進門來:“郡主,沒呢!沒呢!皇上在外邊,夸您的花好生嬌艷呢!”
“清塵!”我默念這個名字。
“林書淑!”那少年身著黃袍,一臉意氣風發少年郎的模樣,“下雪了,你去看嗎?”
“陛下。”我忙著請安,一時沒聽清他在說什么。
“林書淑,行什么禮啊!走了!”景清塵上前來拉我的手。
“清塵,休得無禮。”太后扯下他牽著我的那只手,“男女有別,快與郡主告別,要上課了。”
“哦。”他的語氣很失落。
“太后娘娘安。”我沖太后笑笑。
那太后從始至終,沒看過我一眼。
二
父親走后,家中落寞,哥哥也世襲了將軍之位……其實是先皇親封的將軍。
哥哥入宮來看我時,他要去邊防駐軍。北下的敵軍,直福大慶北疆,圣上說,先出兵壓制,再合談。
“林書淑,你喜歡臘梅嗎?”景清塵滿臉的灰,手種捧著一枝臘梅,沖進了我的房間。
“拜見陛下。”哥哥行了個軍禮,便冷臉看他,“圣上,今日不用上早朝?”
“啊?母后說她來安排。”景清塵坐在木椅上,垂眸看他。
“陛下國權在手,若是事事交由他手,臣恐……”哥哥低頭看著景清塵。
景清塵擺弄著梅花,半天不開口。
“陛下!你怎么又到這來了!”太后從門外的大雪中,坐著轎子進來,不懷好意地看向哥哥。
“太后娘娘安。”哥哥沖她問好。
“嗯。”太后輕聲哼了一下,走出了院門,被人扶到了轎上。
景清塵坐著沒動,然后拉著我的手,往后院里跑。他一溜煙便爬上了樹,然后從樹上,摘下一朵梅花扔下來。
他說:“剛才那朵焉了,這朵好看!”
“陛下,上面風寒。”我抬頭看他。
“別叫我陛下,叫我清塵。”他皺眉,從樹上下來。
“嗯。”我應下。
那年大雪淹了北城,少年與梅,都成我印象里的冬天。
三
先帝召我入宮,更是因為我身份特殊。
有些見不得光的事,軍中不好動手,圣上不好動手,便由“梅”親自動手。“梅”是暗衛的代號,是白雪里染上的紅。
當朝宮中分為兩派,一邊是以左丞為首的攻城派,一邊是太后主張的和親派。通俗而言,是攻與防的兩面。
我是左丞手中的暗棋,他是太后手中的鬼牌。
權、利之爭,本不應牽涉到棋、牌。
四
“左丞,您找我?”從先帝召我入宮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有這么一天。
“阿淑啊!今年芳齡多少了?”左丞看向我。
“過了這個冬天,便十五了。”我恭敬地回答他。
“好!”他摸摸胡子,笑了笑,“右丞那邊,好像蠢蠢欲動了。”
“我知道了。”我轉身往外走去。
右丞是太后的親信,若是他殺,太后必定會追究到底。因而,只能偽造成自殺了……
我正這么想著,一下撞上了一塊結實的胸肌。
“阿淑,你去哪?”哥哥低頭問我。
“去見肖伯伯。”我心虛地低下頭。
“是去見右丞吧!”他的臉色很難看。
“嗯。”我點頭。
“真不知道父親為什么讓你代他去做。”他意味深長地閉上眼,“你也才十四歲啊!”
“將軍,該走了。”一位小兵從宮東門沖進來,“將士們都已準備好了。”
“哥,保重。”我望向他,眼中滿是不舍。
“嗯。”他點頭,“我會回來的。”
“我等你。”我最后看了眼他的背影,第一次站在宮門前,風很大,也很冷。
“小姐.…”阿玉出了寢宮來找我,手中拿了件披肩。
“林書淑?你不回宮,下了這么大一場雪。”那少年坐在八人抬的紅轎上,從上俯視我,“你冷嗎?”
想必是冷的,可我動了動唇,遲遲沒有答上話來。
“陛下萬安。”阿玉連忙來拉我請安。
景清塵從轎上下來,皇袍上沾了幾滴白雪。
“走,回宮。”他拉著我的衣角,憨憨地笑。
“陛下。“我低聲叫他。
他頭也不回,硬生生地拉我走了很久。才到那紅墻銅門口,景清塵開門,把我拉進屋里。
“哥哥……走了。”我突然抑制不住淚水,倒在他身上哭了起來。
也許同是生處無望,他竟也無法出言安慰。
過了許久,他俯身把我攬在懷里:“阿淑,你兄長會回來的…無論多久他都會回來。”
那年他16歲,我14歲。
五
要學琴棋書畫,要學武功八般.…這是父親在世時定下的規距。
所以,我便成了這樣的人。
沒為這天下江山做成什么事,但是為宮中權利相爭,煞費苦心。
“郡主。”那看門小生拱手讓步,請我進了右丞府中。
“王右丞。”我低頭向正在喝茶的右丞請安。
“來了?”石丞專心酌茶,“坐,來坐。”
他拍了拍坐墊,示意我坐下。
“右丞近來可好!”我入了座,便問他。
也許他是不好的,又或許他是好的。但過了今夜,便只有右丞自縊的流言了。
我想來自己薄情,又覺得左丞也甚是寡義。
“好好好!有西寧郡主遠道而來,豈不甚好?”他給我倒了茶,又一臉笑意。
我不動,那茶中下了毒。若是死,大抵也要先是右丞死。
以君命為天,這是父親告訴我的。
“丞相有勞…….不過小女此番拜訪并不為此事,因為那北疆和親之事。”我將毒茶擺回茶盤。
“若是嫁我府上小女……恕老臣……”他結結巴巴地說個不停。
那便是我煩了。
“不嫁您。”我對他說。
“郡主意思是?”他有點明知故問。
“那位老爺拜托您,別什么事都渾水。”我交代完話,便起身離開。
他自是老奸巨滑的油頭,連忙拉住我:“郡主留步,飲茶再走。”
“那便共飲?”我端他那邊的茶水,一口悶了下去。
他卻笑笑,顫顫端起另一杯茶。
我沒見他喝完,畢竟,下午也不急這么一會了。到底是他明了用心,還是另有用心,便都是他的事。
圣上的事少管。
可可笑啊!這陛下一路走來,我為他斬盡了一切威脅。
這是“梅”,只為雪開。
六
“陛下。”景清塵召我入宮,我身上的便衣還沒來得換。
“阿淑,你出宮去哪了?”他一臉焦急,并俯身問我。
“出宮找了位熟人。”我低頭不再告訴他別的。
“左丞找你了?”他拉著我的袖口,輕聲問我。
“嗯。“我向后退了幾步,只留下他一臉詫異。
“阿淑,若是左丞與你說了什么,你切莫當真。”他坐回了龍椅。
說起來,景清塵稱帝,也是我散播的先帝病重的謠言。那左丞畢竟老謀深算的,讓太子早日登基,是為了同那太后較高低。
先皇很傻,娶了自己不愛的女人;后來我才知道,原來深宮之中,有太多言不由衷,身不由己。
七
“阿玉,去取壺茶來。”我吩咐她。
那年已是深冬,火爐中的柴術“吱吱”作響,空氣中彌漫著刺骨的寒意,我有點頭昏腦漲。
景清塵從殿門口走進來,身后跟著隨從。后來我知道,緊隨他身邊的男人,是右丞的心腹。
景清塵知道右丞在他身邊安了人,可還特意把那個人放在身邊;景清塵明明知道我為左丞做事,我為他做事,可他還是會相信他那位與右丞搭結的母后;景清塵知道是太后殺了他母親,是太后把他奪了過去,可他還是不會恨太后,所以他寧愿恨我。
景清塵什么都知道,可他什么都不說。
因為他是帝王,所以就得裝得什么都不會。
所以,我那時覺得他很傻。
“阿淑,你累了嗎!”他穿著龍袍的樣子很威嚴,一點也不像之前的太子殿下。他生得俊美,垂眸看我時,仿佛有星辰墮落....
至少,我那時是這么以為的。
“陛下萬安。”我連忙起身請安。
他卻自顧自地坐下,沖我笑:“阿淑,快坐下。”
景清塵還是一身孩子氣,很幼椎。
“陛下尊駕光臨,有何貴干?”我坐在席上問他道。
“請小姐賞雪。”他微微一笑,便把手伸出來。
那只手很寬大,也很溫暖。
可我擺了擺手,跟在他身后走。他疑惑地看向我,最終還是縮回了手。
我以為我膽怯,以為我有過。
“阿淑,你瞧!頂好的臘梅。”他從樹尖上摘下一朵,戴在我頭上,“同阿淑一般好看。”
“陛下謬贊。“我取下那支梅花,任它落入雪地。
因為我喜歡梅,所以景清塵把整個宮中栽滿了梅樹。可他不告訴旁人,只說梅花吉利。
其實吧!梅也挺喜歡自作多情:以為開在冬天就能陪雪過完一生,以為雪是為自己而下,以為雪是特意落有梅花處。
“阿淑,來年開春我帶你去賞桃花。”景清生低頭細細地為我拂去發梢的雪,從阿玉那接過傘自己舉著。
我多希望,他一直這么舉著傘,我一直這么在雪中走。
八
“伯父。”那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是我阿父的親兄長。我此番來拜訪他,也是領了陳左丞的命。
“阿淑啊!好些天不見了吧。”他坐于高堂,低頭看我時有點居高臨下。
“伯父千事萬事,未能來探望,當是晚輩之過。”我鞠躬道歉。
“那這次前來,又所謂何事?”伯父的聲音又低又沉。
“宮中如今為與北國鈺羽之事,爭論不已。家中除了父親外,只有伯父在掌管事務了。望伯父明析。”我望向窗外的大雪。
伯父的臉色陰睛不定。
昨夜宮中傳的,不是右丞自縊,是右丞遇了刺客,刺客尚未捉拿。還傳出了左丞病重的消息,太醫說,只有一個月了。
我怪他們手腳不麻利。
除此之外,這宮中也沒什么事讓我關心了吧!
我自覺可笑,走出林府時,還覺得陌生了。
入宮不是我想入的,宮中什么也不好。沒有朋友,也沒有善良,宮中勾心斗角,我不是應付不來;宮中老謀深算,我不是毫無知曉。可是,就像背了塊巨石,一輩子都放下下。
“郡主,外面天寒。”阿玉為我送來暖手的爐。
冬日的街道依舊有很多人,但大多是沿街乞討的貧苦人家。
“去,把銀子均些給他們吧!”我吩咐阿玉,她便忙接過去。
“這是咱們郡主的賞賜,知道嗎?”她一邊發,一邊大聲叫嚷。
到了宮門口,我們才匆匆忙忙地走進去。馬車的車轱轆轉起來很好聽,那是唯一不屬于這深宮的聲音。
九
景清塵每次大駕光臨,總是要穿便衣。
我住的殿中,仿佛還真的因他而大放異彩。
“陛下萬安。”我抬頭看向那雙深黑的眼睛。
他今天心情不好,所以坐下來半天,才悶悶地說:“阿淑下棋!”
他是經常來我這兒下棋,有時也在我這兒過夜。他要同我擠一張床,可一睡就睡得很沉。
“陛下可是有什么煩心事?”我也坐下來問他。
“沒。”他雙眼烏黑深遂,只是盯著棋盤,“今日朝上,母后讓我娶那鈺羽的公主。”
“那便娶吧。”我動了一步兵,“該你了。”
“我尚未見過她!怎么可能。”他忽地一怒掀翻了棋盤,原本滾燙的茶水澆在我身上。
很疼很疼……
“你沒事吧!郡主!”阿玉連忙上來為我擦干水漬。
“阿淑!”他下意識地把我擁攬進懷里。
他在輕聲地說:“我很抱歉。”
我笑了笑,就真的信了。
我喜歡景清塵,所以心甘情愿地成為了皇室的棋子。可是景清塵喜不喜歡我?我不知道。
也許這一句話,他還會和別的女孩說……
帝王家的,畢竟.……喜歡糊弄人。
十
那左丞病重危在旦夕時,他只召見了我一個人。
“阿叔啊,陛下的話,你多擔代。”左丞交代著,還咳了血。
“嗯。”我低聲應下。
“他萬一……”左丞笑了笑,“你也要信。”
“我明白的。”我點點頭。
“退下吧!”他揮揮手。
我走出了殿門,景清塵在外頭哭。他哭得很假,可常人都看不出來。我同他青梅竹馬,一眼便知道他不是真的傷心。他哭得,還沒我弄壞他的風箏時傷心難過。
于是我也只能跪在他身邊,哭得撕心裂肺。
陳左丞終是沒打過這個夜里。
所以那些順從左丞的攻城派,又連夜上書了和親一事。
右丞更是囂張,直接上書說要廢了西寧郡主。
景清塵直接駁回。
十一
來年初春的時候,是我15歲生辰,也是景清塵17歲生辰。
帝王誕辰,舉國歡慶。
漫天的煙火照亮江都的城墻,景清塵攬著我,站在高樓之上俯瞰。他垂眸望向我,便低頭笑。
景清塵一笑,我便知道他在笑什么。
他笑我,笑我眼中盡是他的模樣,笑我為帝王家的感情也耗廢心力,笑我天真。
“清塵,”那是我第一次破例沒叫他“陛下”。
他就么悶悶地應了一聲:“嗯?”
“有酒嗎?”我抬頭問他。
他愣了愣,然后讓下人端上了一壺新酒。
“你今天,這么高興?”他狐疑地問我道。
“不是……只是一想到,曾經的太子殿下,如今也要娶妻了。”我笑了笑,一壺烈酒入喉。
“那你若是早些做我的太子妃……”他俯在我耳邊說。
“陛下,生辰吉祥。”我退幾步,望著城中燈火通明。
“生辰吉祥。”他一揮手,一位下人便端來一玉簪。那簪子是極好看的,上面還鑲了玉。垂下的流蘇,在夜晚的火光中更為閃亮。
“謝陛下。“他拿了簪子,便往我頭上戴。
“我們阿淑,真是天底下最美的女郎!”他沖我笑了笑。
那時他17歲,和親的使臣都已到了江都。
我頂著他的下巴問他:“若是娶了那公主,是非便不娶我了!”
“阿淑。”他似是沒辦法回答我。
“陛下,我累了。“我打斷他的話,阿玉上前扶我。
“若是累了,便一同下去吧!”景清塵拂袖從城樓上下去,還回頭望了望我。
我笑了笑。
冰冷如帝王心啊!
十二
盛夏時,那太后召我入宮。
“林將軍的嫡女,果然是才貌雙全啊!”太后坐在高臺椅上。
“回娘娘,娘娘謬贊。”我難為地擠了些微笑。
“那.…你如今可有心儀兒郎?先皇逝世前,可是特意交代了你往日的出嫁。”太后的語氣很柔,但不禁讓人毛骨發顫。
心儀兒郎?那位帝王。
我笑了:“回娘娘,尚且沒有。”
“那你說,晴欣那位新上位的王,如何?”她似笑非笑。
晴欣在大慶西疆,是同樣地位的大國;而鈺羽在大慶北疆,疆域遼闊,國土廣大,人員眾多,實力遠高于大慶。
“自是娘娘安排的,便一定是好的。”我低聲回答她。
“這是為了萬一鈺羽北下,還能共同抗敵的二策。”那太后娘娘一臉嘲戲。
笑活!有親愛的公主,鈺羽怎敢北下!
我笑她以我為眼中釘,也笑自己錯把帝王情當真。
“娘娘所言極是,不過我年紀甚小,不如待我二九之時,再說嫁。”我為自已延續了三年。
三年,足以上一顆熾熱的心,冰冷到極致。
十三
“阿玉,深秋了啊!”我沖殿門口掃地的女孩喊道。
她是跟了我許久的丫頭,人實誠也通透:“小姐,今天那楓樹下落了好些葉子,堆成小山丘了呢!”
“嗯”我任憑幾個丫頭為我梳妝打扮,閉上眼對她說,“去御膳房為我取些綠豆糕來。”
“是。郡主……今日天轉涼了,為小姐多加些衣。”阿玉這么應著,連忙又轉身去了御膳房。
沒等到阿玉回來,倒是見著了景清塵。
他一年中要待在我這大半年,像今天這么早來的,倒是沒有。
“陛下萬安。”我連忙起身。
他看了我一眼,淡然開口:“還沒梳發?”
他從一邊取來了發簪,細細地幫我盤好了長發。
“謝陛下。”我對他笑笑。
“我要娶后了。”他神情很悲傷,然后坐在我旁邊。
“能與陛下結緣,可真是好福氣。”我起身坐到爐邊,“陛下過來吧,那兒甚冷。”
“阿淑……我想娶你。”他一聲一聲地趴在桌上嗚咽。
我差下人們出去,沖他勉強地笑笑。
“你說,如果你喜歡我,我便娶你。只娶你。”他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很溫暖,很溫暖。
“陛下,我有心儀兒郎了。”我笑了笑,便別過臉去不看他。
“誰!”景清塵一臉不可置信。
我卻只能閉口不言。
“我的心儀兒郎,是……阿玉。“我編了個謊言。
“阿玉?”他笑了,然后問我,“阿淑,明年開春,去賞花吧!”
我點頭。
然后看一片金黃的落葉,隨風飄散。
十四
第二天,宮中傳出消息,名字中帶“玉”的男人。無論老少,無論美丑,都被景清塵趕出了江都。
他卻笑嘻嘻地來我宮中,像是邀功:“阿淑,今年的菊花開了!”
我喝了口茶,才慢悠悠地開口:“陛下。”
“去,帶你出城。”景清塵拉著我的手,就走出了殿門。
不過他說是“微服私訪”,可還是打扮得很像少爺小姐,后面跟著隨從。
這是我好久沒有見過的江都。
賣糖胡蘆的老頭兒在賣力地推銷:“糖胡蘆哦!糖葫蘆。”
景清塵偷偷到我耳邊問我:“想吃嗎?”
“想。”我點頭。
“讓你的阿玉請你吃。”他拉開簾子從馬車上下來。
“嗯。”我沖他笑,然后自顧自地付了銀子給老人,接過糖萌蘆炫耀了一下。
他也忙用手來搶:“阿淑,我也要!”
他像個小孩兒似的,在江都里到處轉悠。
最后我們倆在華瑤樓中喝了酒,回宮時,才只傍晚。
他一個人在我耳邊喃喃:“我要娶你,娶你。”
我笑了,就當……是他酒后胡言吧!
十五
和親的鈺羽公主,那時已經北下了。
兩國若是交好,這對雙方都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喜事:鈺羽可以獲得大慶的上好物資,大慶可以拓寬去鈺羽的商路。
兩全其美……
我怎么會不知道其中的利,可心就是痛,止不住地痛。就像在一陣陣心臟壓縮中把血一滴滴擠盡。
我望向一邊熟睡的景清塵,俯身偷偷地吻了他。
真可笑哇,我也像個小丑一般,仰望過君王。
十六
第二日他醒來,便被太后召去了。
也是從那以后,他再沒有來找過我。
一切都如同一場虛幻的夢,可憐的雪融化后,梅也落入了黃泥之中。
死遁三年,惡毒師尊被全宗團寵了
祁皎皎死后穿到一本男頻修仙文里,成了男主的惡毒師尊。不靠譜系統說,主線劇情不可更改,其余隨意,能活幾集是幾集。為了活命,祁皎皎開始用師愛感化男主。男主每日服下的毒湯藥,替換成補藥,縱容欺壓男主的弟子,交待他再不許同門斗毆…甚至不惜重傷救下男主心中的白月光。祁皎皎盡心盡力,費心討好五年。然而五年后,主線任務強行讓她履行惡毒師尊的職責——殺死男主!祁皎皎在男主死前震驚而痛恨的目光中瑟瑟發抖。她知道光環加身的男主不僅死不掉,將來還會成為修仙界大魔頭!——祁皎皎死遁后換上系統商城內買的新軀殼,隱姓埋名躲進了女修眾多的合歡宗。三年后,男主踏過尸山血海歸來,卻聽說宗門已毀,師尊已逝,瞬間眼眶赤紅,半息入魔,一夜白發……都說大魔頭恨他師尊入骨,墳都挖了,每日鞭笞他師尊的尸骨。可那日陽光晴朗,祁皎皎悠閑地托腮看著男修舞劍,門前匾額卻被劍氣擊落,男人嗓音幽冷:“師尊,你可真讓弟子好找。”那雙冰冷的手摟住她的腰,大魔頭眼尾赤紅:“原來師尊喜歡看這些,弟子也可以學啊……”祁皎皎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是啊!她不是炮灰女配嗎?不要擅自給她加女主的戲啊!!!
穿成黑月光惡女,深陷虐文修羅場
【沙雕+神級腦回路+邪惡梔子花】頂級社畜江寧一朝穿書,被惡女系統強制綁定,要求她欺負男主,威脅男主,把囂張跋扈,目無王法進行到底,最后被黑化男主報復到家族破產,死無全尸就獎勵她一百億并回到原來世界。一大長串的任務江寧只記住了三個字:一百億!太好了,貧窮的她有救了。積極響應任務的江寧把惡毒進行到底。常年受她迫害,因為缺愛從而愛上女主的親弟。江寧反手安排十套高考試卷,自己成績啥逼樣心里沒數?沒寫完不準去愛!你配嗎!瘋狂癡迷女主,把她的愛當垃圾扔的竹馬男二。江寧立馬擺脫這種戀愛腦笨蛋人設,絕交!必須絕交,只是絕交以后為什么他又回來求原諒?她直接一腳踹開,主打一個姐的愛很高貴,你是渣男你不配。原書女主好運buff疊一身,面對強權毫不退縮。江寧瘋狂鼓掌,好好好,找機會立馬斷掉她的資助,女主流落街頭,只想回去。沒錢了吧?包老實的!而被她瘋狂欺辱,恨她入骨的男主猩紅著眼對她發誓:“江寧,你別落魄,不然落我手里,我讓你死無全尸。”后來江家破產,走完所有劇情的江寧被強制下線,真應了男主的話,她死無全尸。只是誰來告訴她,她死后,討厭她的親弟,視她如垃圾的竹馬,甚至恨不得掐死她的男主都跪地祈求她能回來?
惡毒雌性深陷獸世修羅場
沈棠一覺醒來穿成了三百斤的大胖子,卻擁有五個絕色獸夫。美艷紅狐,霸道黑豹,陰郁白蛇,人魚暴君,硬漢金鷹上將……一個比一個絕!原主又丑又懶遭人嫌,獸夫們避如蛇蝎,穿越過來的沈棠開局便是修羅場!面對獸夫冰冷、厭惡的目光,沈棠嚇得渾身發抖,一腳踹開眼前的男人,轉身就跑。離婚就離婚,本姑娘不伺候了!可就在這時,她竟綁定了一個“變美系統”,要求她攻略這五位極品獸夫!只要提升他們的好感度,就能獲得豐厚的獎勵:祛痘膏、減肥丹、美容丹……沈棠心動了。不就是攻略男人嗎?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她信心滿滿地查看五位獸夫的好感度,結果——四個厭惡,一個黑化,個個恨不得將她除之而后快!她只有一條小命,這該怎么攻略?可后來:萬人嫌怎么變成萬人迷了?
打賞返現,男神們爭著讓我當榜一
【多男主、bg、雄競、非傳統神豪文,系統占比不大】沈昭意綁定了一個系統——只要給男人花錢,就會獲得不定額返現。但卻有個奇葩的規定:比例需按顏值來算。于是,她被迫開啟了一場幕后“精致養魚,養精致魚”的實驗。在不露臉的賽車手那兒試探性消費,卻被對方當成未成年,手把手教她如何申請退款;給高冷禁欲的醫學博主刷個華子,換來一句“沖動消費是不正確行為,建議預約一下精神科”;打賞語音廳哄睡主播,沒成想角色互換,對方的失眠癥被自己給治好了。……本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不料魚兒們逐漸開始真心換真心。“沈小姐,打賞的錢已經足夠買下我的終身出診權,你確定不要?”“獎杯歸車隊,我歸你。”“如果你需要,我永遠在深夜等候。”劇情逐漸走歪,沈昭意力挽狂瀾的同時,還不忘跟退役愛豆型帶貨主播合伙創業,與舞蹈區反差兄弟倆開工作室。至于嘴硬心軟男大陪玩,嗯,再去下一年的單!
死遁三年歸來,暴君黑化了
宋儀無意間穿書,成了書中暴君身邊的唯一一個女人。系統給她的任務,是要讓她徹底成為暴君心中的白月光。于是宋儀教會了他喜怒嗔癡,愛恨離愁,讓他懂得了愛一個人的真正感受,隨后完成任務,她毫不留情地回到了現代。在現代的三年間,她過的風生水起,卻在某一日醒來時,眼前世界扭曲,她再次回到了書中的世界。暴君找了她整整三年,三年里他的身邊多了無數的替身,每一個都很像宋儀,要么是脾性、要么是樣貌,可每一個都代替不了他心中的宋儀。他愛宋儀,同時又恨她的不告而別,不肯相信她已死的消息。宋儀再次穿回宮里,不敢接近已經徹底黑化的暴君,在浣衣局埋頭苦洗衣裳時,忽然,眼前出現一雙明黃色的龍靴。她抬起頭,看見暴君站在她面前,眼底是肆虐的殘暴,似笑非笑:“愛妃,真是讓朕好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