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是誰這么不開眼,惹得二嫂子動如此大動肝火呀?”
就在此時,一道溫和中帶著些調侃意味的婉約女聲從院子的門口傳了過來,使得廳中眾人都不約而同的循聲望去。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賈瑞,他只見一年約二十五六,盤著發髻的年輕女子,衣著華貴,小腹微突,在一名丫鬟的攙扶下蓮步輕移,緩步走了進來。
再觀其面容,罥煙清眉,明眸善睞,絳唇微啟,笑意盈盈,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的同時,還自帶一股英氣。
王夫人見到來人,厭惡之色一閃而逝,接著微笑起身,迎了上去,替換下那攙扶的丫鬟,語帶微嗔的道,“你呀,都雙身子的人了,不在家中好生修養,還四處走動作甚?”
“實是在家中呆著無趣,又想娘家至親,這便來了,剛侍奉完母親午休,過來尋二哥和嫂子你說說話。”那女子在王夫人的攙扶下,緩步走到上首邊的椅子旁,坐好之后,言笑晏晏回道。
“林妹夫對你倒是沒得說了,可見父親當年慧眼,為你尋了位好夫婿。”王夫人待其坐好后,也回到自己的主位上,聽得這話,也是笑著說道。
“見過四姑姑!”
“見過四姑奶奶!”
這時,賈瑞和賈蓉賈薔各自上前向那女子,也就是賈敏見禮。
“嗯,都免禮吧。”賈敏見狀,微笑著抬手虛扶,待他們站定后,仔細瞧了一眼,才扭頭看向王夫人,帶著些歉意道,“我來得不巧,倒是打擾到嫂子處事了。”
王夫人聞言,擺擺手道,“這里什么要緊,不過是這幾個不成器的東西,整日上閑著沒事,街頭互毆,丟人現眼罷了。”
“哦?”賈敏聞言,清眸微亮,似笑非笑地看向賈瑞三人道:“你們倒說說,為何當街互毆呀?”
話音落下,她只見賈蓉支支吾吾不敢言,賈薔低頭不語似鵪鶉,只有賈瑞依舊從容不迫,當即指了指賈瑞,“瑞哥兒,你來說!”
“是!”賈瑞聞言,應了一下之后,也不廢話,當即將先前在官道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待聽完賈瑞的敘述之后,王夫人和賈敏的神色個不相同。
其中,王夫人面色難看,怒火中燒,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她感覺自己受到了賈蓉欺騙愚弄!這個混賬,先前但凡能說出真相,自己也能看在娘家侄女的份上,將事情掩蓋過去,不至于如今賈敏在旁邊看著,無法轉圜的同時,自己娘家侄女也跟著沒臉起來!
與她不同,賈敏此時面容平靜,但看向賈蓉賈薔的眸子中,卻滿是失望之色,賈蓉那一鞭子,不僅僅是打在了那對母女身上,也抽在了賈家的臉上,這讓京城上下如何看待賈家?一門雙公,鐘鳴鼎食的賈家,就是如此教育自家后輩子弟的嗎?要知道,賈家在朝中并非沒有敵手,此事若被對方抓住不放,無疑會對賈家造成不小的打擊。
不是說賈敏和王夫人輕易的就此相信了賈瑞的話,相反,她們都是聰明人,都能想得到,當時周圍那么多人看著,孰是孰非,很輕易就能得到答案,此時,關于此事的議論,恐怕已經充滿京城上下了!
“好在,瑞哥兒也出身我賈家,倒是讓那些敵人即便抓住此事不放,也不會對賈家造成什么實質上的傷害了。正所謂龍生九子,子子不同,誰家也不能保證自家不出幾個不肖子弟。”想到此處,賈敏心中恢復鎮定,看向賈瑞的柔和眸光中,滿是贊賞,同時開口微笑道:
“此事,瑞哥兒你做的不錯,放(賈瑞的生父賈放)哥哥在天有靈,見到你今日之舉,也會欣慰的。”
“四姑姑謬贊了!”賈瑞聞言,立即回道,面容平靜,不見得意之色,這讓賈敏對他更加贊賞。
“哼,蓉哥兒,薔哥兒,你們可還有話說?”
這時,坐在上首的王夫人面容冷厲的看向下方的賈蓉賈薔喝道。
賈蓉賈薔聞言,雙雙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蓉兒知錯,請太太責罰!”
“得了,你們畢竟出身寧府,上邊還有敬大哥和珍哥兒在,處罰你們也輪不到我來,來人,將他們帶回寧府,交給珍哥兒,將此事的來龍去脈詳細的說與他聽,讓他斟酌處置!”
王夫人見二人如此行止,皺眉之余,也沒了處置他們的興致,當即開口吩咐道。
“是,太太!”一直在門外候著的周瑞家的聞言,當即進來應是,隨后一招手,叫來幾個家丁,押著賈蓉賈薔二人領命而去了。
賈瑞見事情已了,便準備告辭離去,只是他剛要開口,賈敏的聲音卻是響了起來,“瑞哥兒,你可知錯?”
“啊?”
賈瑞聞言,著實有些懵,這是什么話啊?剛才還夸我做的不錯,現在又問我可知錯,好話歹話都被您一人說了唄!
“噗嗤!”賈敏被他這一時呆愣的模樣逗得輕笑一聲,隨后又覺得此時自己這樣有失嚴肅,當即面容一整,開口訓斥道,“混小子,當時周圍那么多人,你怎么就敢踢人鳳姐兒的屁股,實是可惡了些!”
“誰叫我當時讓她去跟人道歉,她卻不理我的,再說當時我又沒用力,只是輕輕踢了她一下而已!”賈瑞聞言,無奈的辯解了一下。
“那也不行,人家畢竟是女孩子,當著當時那么多人的面,你讓她如何自處?”說到此處,賈敏扭頭面向王夫人道,“嫂子,讓人把鳳姐兒叫過來吧,叫這小子好好跟她道個惱,都是同齡的小兒女,道個惱,事情說開了也就過去了。”
“這倒不必了,本就是鳳姐兒這丫頭的錯,道什么惱,經此一事,也讓她長長記性,女兒家家的,成天風風火火,跟個小子似的,越發沒了樣子,明日我便遣人送她回去,讓兄長好好管教于她!”王夫人見他姑侄二人在自己面前有說有笑,心中一陣膩歪,聽到賈敏的話,故作不悅的擺了擺手道。
“你呀!”賈敏見她如此,心如明鏡,也不再多言,又看向下方的賈瑞,笑道:
“太太大度,不與你計較,我卻不能就此饒過你,你且去吧,回頭再找你算賬!”
“是,侄兒告退!”
賈瑞聞言,面露苦色,隨即告辭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