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州。
白府。
白秋楓站在父親的書房,畏畏縮縮的看著那伏案書寫的中年人。
白相如,白家家主,四十出頭,微胖,法令紋很深。
半晌后,白相如放下筆。
那一瞬間,白秋楓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下巴抵著胸口,眼睛盯著地面,不敢抬頭。
“今天才初八,聽你娘說,你已經找賬房支了三千兩出去了?”
“爹,我錯了!”
白相如盯著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恨鐵不成鋼的咬了咬牙。
但自從自家二姑娘失蹤了之后,他膝下就這么一個兒子。
白秋楓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每次被叫到書房他都第一時間認錯,而且態度誠懇。
只要認錯的速度夠快,他爹就不會過分的苛責于他。
就在這個時候,屋外傳來了下人的驚呼:“家主,二小姐回來了……”
白相如一驚,猛的站起身,匆忙跑出了房間,也顧上白秋楓了。
白秋楓撓了撓頭,悻悻的跟了上去。
前院,大廳,府上親眷和家丁丫鬟們都聚集在此。
白相如父子二人看到了那捧著一杯熱茶穿得破破爛爛,滿臉驚魂未消的女子。
“雪兒?”白相如不敢置信的喊了一聲。
女子顫巍巍的抬起頭,眼淚嘩的一聲就流了出來。
白夫人也匆匆趕來,她顯然是已經就寢,沒顧上穿上外衣。
“白雪,我的女兒啊……”白夫人跌跌撞撞沖了過來。
白秋楓回過神之后也沖上去“妹妹”“妹妹”的喊個不停。
一家人抱在一起,泣不成聲。
家丁下人們也都被這久別重逢的情緒所感染,一個個眼里飽含熱淚。
良久,一家人這才分開。
白相如對著家丁丫鬟們擺了擺手:“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散去。
良久一家人,這才分開。
白夫人牽著女兒的手,用袖子替她擦了擦臉,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靜靜地看著。
“是柳柏嗎?”
回過神,白相如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柳家案,如今人盡皆知,陽州人無不深惡痛絕,結合自己女兒現在這副樣子,白相如這才有了這個聯想。
白夫人回過頭瞪了白相如一眼:“你說什么呢,不要再提了!”
未出閣的女子清譽當然是十分重要的。
白夫人不想接受這個事實,想要就此揭過。
一聽到柳柏的名字,白雪就渾身打了個冷顫。
白相如盡收眼底,當即閉上了雙眼,拳頭緊握:“時辰不早了,帶雪兒下去好好歇息吧!”
“雪兒,娘陪你去休息!”白夫人扶著驚魂未定的白雪走了出去。
二人走后,白秋楓咬著牙道:“爹,我去弄死柳家那群王八蛋!”
白雪畢竟是她同父同母的親妹妹,他又怎么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做得干凈一點!”
“是!”
白秋楓風風火火的走開了。
白相如咬了咬牙,望著柳家的方向:“毀我女兒清譽,我要你們全家陪葬”
與此同時,有許許多多前幾年失蹤的妙齡少女都陸陸續續回家。
胡家小院。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胡海龍夫婦二人盯著剛回來的女兒,淚流滿臉。
“爹娘,女兒沒事兒,你們別哭了……”
女孩很懂事,反過來安慰老兩口。
龍叔哽咽道:“孩子,是爹沒本事,這些年委屈你了!”
“爹,不怪你的,真的!”女孩伸出手替龍叔擦了擦眼淚。
龍叔寬慰的笑了起來。
良久,娘倆兒這才進屋睡去。
龍叔見娘倆睡去,他這才悄默聲的走了出來,街頭拐角,十幾個碼頭工人等著他。
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即輕聲道:“出了事,我一個人擔著,弟兄們,承蒙幫助!”
“龍叔,那柳家千刀萬剮都不足惜,我們也算是為名除害,你就別說這些見外的話了”
一行人風風火火的來到了柳家,卻見柳家大門敞開,一片狼藉,尸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已經沒了活口。
這……
沒辦法,眾人只能鎩羽而歸。
只是到底是誰動的手,他們也不知道。
與此同時,柳家的產業也被悉數摧毀,燒的燒,砸的砸,一些掌柜的早早已經收拾鋪蓋跑了。
柳家犯了眾怒,眾怒之下殃及池魚也并非不可能。
當夜,柳家徹底從陽州除名。
無一人逃脫,徹底被滅門。
有人說是白家做的,也有人說是某某某派江湖殺手做的,沒人知道兇手是誰。
衙門只是默默的處理了尸體,沒了下文。
這倒是挺意外的。
這次衙門居然選擇了順從民意!
這宗滅門慘案最后被定性為江湖仇殺,因果報應。
……
翌日,太陽升起,海面上升起了氤氳的熱氣,喧囂了一夜的寧州如一頭巨獸陷入了酣睡,變得安靜了起來。
“這鬼地方也太熱了吧,難怪白天根本沒什么人!”孟慶用手扇了扇風,將領口扯開了些許。
邢俠雙手環胸,背靠著船艙,沒理會孟慶的抱怨,而是對船家說道:“走吧,掉頭回去!”
“好勒!”船家笑著應了一聲。
孟慶趴在船上雙手捧著水洗了把臉。
邢俠靠著船艙,又閉上了眼。
昨夜,他就是在這兒湊合了一夜。
畢竟折騰了一天,一路上舟車勞頓、神經緊繃,實在是沒有去逛一逛寧州的興致。
不過這一晚上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血靈芝丹的藥力已經吸收了七成,他甚至感覺自己的真氣都變得雄渾了許多,隱隱有了突破四品的跡象。
趁著閉目養神的空隙,他盤點了一下這次破案的獎勵,一顆洗筋伐髓的血靈芝丹,一本金烏刀法的秘籍,還有一間車馬鋪的商契。
的確是收獲滿滿。
順便也打算了一下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第一步當然是徹底吸收血靈芝丹的藥效,第二步則是要盡快把金烏刀法給學會,畢竟昨夜要不是那女子阻攔的話,他們此時恐怕已經葬身大海了。
實力至關重要。
這第三步,則是得找個時間去看看那車馬鋪是個什么情況。
畢竟無論在哪里,錢的重要性都不言而喻。
這車馬鋪做得好的話,應該也挺掙錢的吧。
俗話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他可不想做這樣的人。
晌午,邢俠二人終于回到了陽州,沒有片刻停留,二人直奔衙門復命。
剛到衙門,他們就目瞪口呆了。
孟慶砸了咂舌:“這……”
邢俠看著眼前的景象,也是半天說不出話。
到底是誰竟然……
拆了,州府衙門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