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能在大唐喝到最后一杯酒，我這輩子都不會后悔！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我心中會有愧疚，我擔心我會忍不住回去，害了你的家人。”

淡淡的話語，卻充滿了殺戮。

李誠凡忍不住一哆嗦，“你沒把李象給我？”

李承乾呵呵一樂：“子子孫孫自有子孫，我這一支在大唐是不可能回到嫡系的。有我在，誰也別想動他們。”

李誠凡呵呵一笑，道：“如果真的只剩下你一個人了怎么辦？”

李承乾搖了搖頭，道：“既然如此，大唐也就不需要了。一個傳承了數百年的古老帝國，轉眼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人啊，有時候就是要清醒一些，不就是一個新的世界嗎？”

李誠凡琢磨了半天，也沒有從李承乾斷斷續續的話語中看出什么門道，只是從李承乾語氣中感受到了一絲漠然。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悲涼吧。

李承乾臉色一正，對著李誠凡跪下，凝聲道：“仙師可否告知晚輩，當年在那一世、那一世，我的父親，是不是被我父親所害？”

明明是白天，外面是艷陽高照，可李誠凡卻清晰的聽見了一道驚雷，劈劈作響，響徹云霄。

到底要不要跟李承乾說一聲？

李誠凡思索了很長時間，當車隊緩緩進入長安城的時候，李誠凡幽幽一聲，“你不是應該好好地生活下去嗎？”

李承乾身子一震，終于明白了什么，眼淚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車隊繼續往北，穿過朱雀大道，來到了朱雀門前，有人稟告說，平日里，沒有什么事情是絕對不允許進入的，但今天，朱雀門的大門，竟然敞開了，為兩位殿下打開了大門。

“李二，你這是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溫和了？”

暗暗一聲長吁短嘆，李誠凡在李承乾的肩頭一巴掌，沒有再說什么，站起來下車，任由車駕一路向皇宮進發，自己卻要獨自一人去逛逛。

此時正值午后，各家酒肆茶館都是冷冷清清，只有那些閑得蛋疼的人，才會來這里，讓茶大夫給他們泡一杯，然后悠閑地聊上幾句。

沿著街道行走，李誠凡注意到，巷道的墻壁上，已經多了許多孔眼，有趕集的人聚集在門口，從口袋里拿出幾塊銅板，塞進那個小孔里，很快，一個盤子就出來了，里面擺滿了食物，讓買東西的人去取。

偶爾有幾個金吾衛和流氓路過，也是裝作什么都沒看到，甚至還和同伴道別，和別人一樣，也會去游街，邊走邊吃。

李誠凡怔怔地望著這一幕，一年之前，誰要是這么干，肯定會被斬首，《唐律疏議》三十卷，一卷書，就是一個箱子，里面是所有人，只要有人站出來，就會被斬首。

誰能想到，離婚就是一種罪，要被打死？讓受盡苦難的人在痛苦中苦苦支撐？

思前想后，李誠凡也只能將這一切都歸咎于帝王的軟弱，他們是真的怕了，才會如此的煎熬。

“大唐在變化，每個人都在變化，我要，永遠不會改變。”

一面面旗幟在夜誠凡中獵獵作響，不少店鋪的伙計都在吆喝著，生怕錯過了什么。

在過去，餐廳里的人肯定會超過店鋪，但現在，店里的人卻要多的多。

面包和炒菜的流行，讓大唐的食量就跟開了閘門一樣，嘩啦啦地往外冒。

再往前，他就看見一個穿著青衫，騎著一頭驢子的快遞者，在一家接一家地送貨，這是冬季的雪橇公司，也是沒有下雪的時候的驢友。

如今的運輸隊，已經不單單是負責一個地區的送貨，而是由李誠凡設計的幾百臺四輪馬車，負責從長安到周圍幾十個道州運送貨物。

每天從技術開發區運送新鮮的物資，運送到大唐的南北，估計到了下一年，就能把長江的北岸全部填滿。

《道州中心制度》已經擺在了車隊高層的辦公桌上，等著挑選出各個道州的主要人物，還沒來得及建立基礎的人員架構，就會有相應的物資供應，道州的工作人員會自己征召平民，組建一支運送隊伍。

“高明那邊有沒有將這個包裹送往美洲？”

李誠凡忍不住大笑起來，抬頭朝著皇城的位置望去，那個時候，他的兒子，大概就是一個失意的老爹，正在給他的兒子做最后的教育。

也許，這一次的分別，就是永遠的分別了。

李二的居所，太極宮，承香堂。

李二沒有什么居所，每日晚上都會有太監在他的身前擺放著一塊刻著后宮的牌匾，上面的牌匾是向下的，他也認不出來，隨意一翻，就能看到哪個妃子就睡在哪個后院。

可是，一個人，怎么可能每天都被女人圍著？雖然他的夢想很美好，但他的體力卻

是有限的。

他自然也有自己的居所。

承香殿位于太極宮的最北方，與他當年登基的地方僅有一道圍墻，從二樓望去，可以俯瞰后苑的萬千景象，景色絕佳。

李二便與李承乾在樓閣之外，遙遙看著遠處的湖泊，亭臺樓閣，綠意盎然。

兩人都沒有多說什么，太陽已經落山，橘紅色的光芒照耀著大地。

“到了那里，不要亂來。”

半晌之后，李二才長長呼了一聲，李誠凡若在這里一定會吐血，破口大罵。

都這個節骨眼了，還念叨著那些沒日沒夜的古語，你就不能冷靜一些，讓自己多保重一些？

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李承乾心中一痛，搖了搖頭，說道：“我明白了。”

一聲“兒臣”，讓兩人都沒了繼續聊下去的心思。

李承乾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對他的“父皇”由“阿耶”改為“父皇”，也從“我兒”改為“你”。

世態炎涼，沒想到兩個親如兄弟的人，會變成這樣？

“我聽人說，美洲的土地，要比你想象中的更大，更漂亮，你去了那里，一定要把那里的軍隊建設得井井有條，不要讓那些優秀的士兵失去了戰斗的能力，更不要讓那些官員和大臣們貪得無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