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沒有廢物,所謂的廢物,只是沒能發揮出自己才能的人。
高啟盛的確是一個倒霉蛋,但就算是倒霉蛋,也有利用的價值。
換做是其他人,陸仁甲不敢盯著別人的衣服和財物,但高啟盛不一樣。
因為老登的原因,高啟盛在百夫長眼里就是一根刺。
高啟盛上一次去的隊伍,為什么會遇到山盜?
大概率不是意外,應該是陳大少希望能找個理由弄死高啟盛。
但沒想到對方的十夫長沒理解陳大少的意思,然后就跟山盜火拼上了,高啟盛也就這樣稀里糊涂的活了下來。
現在不一樣,經過這段時間的反思,相信高啟盛會明白自己的處境。
作為隊友,高啟盛能依靠的人不多。
他如果不想死,就只能討好自己。
所以陸仁甲是真的不急,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自己有的是時間慢慢炮制高啟盛。
至于要不要幫助高啟盛?
別鬧了,他盯上的是高啟盛的財物和撫恤金。
陸仁甲之前已經打聽清楚了,高啟盛就一個哥哥一個妹妹,父母都已經死了,哥哥是在菜市場殺魚為生,沒什么大本事。
只要高啟盛死了,自己幫忙領了撫恤金。
到時候是多是少,還不是他一句話?
相較于其他人,陸仁甲才是最希望高啟盛死的,不過在此之前,他要盡可能的壓榨高啟盛的價值。
對于這樣一個無依無靠的倒霉蛋,陸仁甲很清楚。
自己做的任何事情,都不會有人理會,更不會有人為高啟盛說話。
所以下一刻,陸仁甲若有所指的再次暗示道:
“真不一定,我聽說要塞的老兵說,以前最晚的時候能打到冬天下第一場雪。”
陸仁甲的意思已經很明確。
天冷了,我身上穿的衣服很單薄,你這件新衣服趕緊給我交出來!
但高啟盛就是一副聽不懂的樣子,面對陸仁甲的第二次暗示,居然真的傻乎乎的認為,陸仁甲這是在和他討論當前戰局形勢。
隨后,他更是大言不慚的表示:
“別想了,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自從換上了禿頭老疤,哪一年我們攻下過蛇尾崖?別說蛇尾崖,估計今年黑龍十八彎都不一定能拿下。”
踏馬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兩個小卡拉米,有什么資格討論這種大事?
陸仁甲累了,感覺高啟盛這人就是一個聽不懂人話的蠢貨。
但對方才來兩天,而且平日里自己一直是以大哥的身份自居,此刻也不好直接跟對方索要,畢竟以后還要以好友的身份,幫忙領撫恤金。
只能意興闌珊的擺擺手,順著高啟盛的話吐槽了一句:
“你說一年兩次巡山有什么意義?礦石該搶還是搶,山盜也沒見少。”
巡山有沒有意義?
高啟盛想到了地牢里那些衣不蔽體,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女人、
這還只是烏頂山,在烏頂山后面的蛇眼峰,黑龍十八彎,亦或者最里面的老翁山。
里面究竟藏著多少黑暗?
又有多少小東西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
眼神閃爍,高啟盛并沒有將心中所想說出來,而是擺擺手,裝出一副混日子的模樣:
“別問我,我可不知道。上面怎么說,咱就怎么做唄。”
陸仁甲點點頭,他沒有注意到高啟盛的表情,感慨的說了一句:
“還是當官好,動動嘴皮子,我們這些當屬下的就要跑上跑下。”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和陸仁甲并行的高啟盛突然停了下來,他似乎發現了什么?
連忙向后退了兩步,迅速蹲在地上,單手一把捂住地面,興奮的喊道:
“嘿,老陸你猜我抓到了什么?”
陸仁甲不知道是什么,但此刻卻已經被高啟盛勾起了心中的好奇,圓溜溜的眼睛閃爍著賊光,在地面上四處打量著,生怕自己沒發現寶貝:
“什么?什么?趕緊讓我看看。”
只可惜,寶貝沒有,有的是一把劍。
“鏗!”
一聲清脆的金鐵之聲,蹲在地上的高啟盛如獵豹一般,迅猛的跳了起來,手中的寒鐵劍出竅,隨著一道寒光閃過。
陸仁甲大半個脖子被切開。
若不是角度不對,怕是這一劍下去,便要尸首分離!
而被寒鐵劍砍中脖子的陸仁甲,一手捂著脖子,另一只手從后面拖著腦袋。
只是脖子上的傷口太大,即便從后面用手扶著,仍然托不住。
大動脈被切斷,血漿噴涌而出,同時也帶走了他體內為數不多的生機。
撲通一聲,陸仁甲跪倒在地上。
眼睛瞪的滾圓,身體不斷的顫抖,手掌捂著脖子:
“呃呃……”
另一邊的高啟盛,此刻哪還有之前木訥愚蠢的樣子,
將寒鐵劍的血跡擦拭干凈,高啟盛撥亂自己的頭發,又將一只鞋子脫了下來,讓自己看起來十分狼狽。
而看著地面上的陸仁甲,高啟盛搖了搖頭,神色淡漠:
“老陸,別怪我,你也說了,當官就是好,大少說不想看到有人活著,我這個當下屬的總不能唱反調吧?”
說著,高啟盛聳聳肩,他找準了一個方向。
在地面上打了個滾,將鞋子扔下后,滿身的泥土,慌亂的喊道:
“救命,救命啊~”
三五分鐘后,烏頂山寨外圍的另一處防區。
聞聲趕來的陸老大,看著披頭散發,滿身塵土的高啟盛,不由眉頭一皺,下意識訓斥道:
“小高,大半夜你瞎喊什么呢!”
高啟盛跑的滿頭大汗,鞋子掉了一只都沒注意,此刻一臉驚恐的模樣:
“山盜,有山盜!”
聽到有山盜,陸老大下意識警覺起來。
只是看著高啟盛后面一片空曠,連個兔子都沒有,這讓他眉頭緊皺,一把抓住想要從自己身旁跑過去的高啟盛,厲聲喝問道:
“山盜在哪?”
高啟盛眼里閃過一抹慌亂,他下意識指著身后:“山盜,就在后面,就在……”
話沒說完,此刻的高啟盛,也注意到身后空蕩蕩的。
這讓他表情僵住,臉色有些不自然。
剛才歇斯底里的喊叫聲,此刻也變得底氣不足:
“額……就在,剛才就在后面的。”
看著高啟盛這副模樣,陸老大馬上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臭罵:
“你個廢物,老陸呢!”
被陸老大指著鼻子罵的高啟盛,表情不自然。
他低著頭,目光一陣躲閃,支支吾吾的辯解道:
“我……我……我不知道啊,我嚇壞了,陸哥讓我跑,我就跑,一直跑,然后,然后就……”
高啟盛的表現,愈發堅定了陸老大心中的猜想。
這家伙就是一個廢物,一個逃兵,但此刻他也懶得問究竟怎么回事。
他皺著眉頭,直接說道:
“別踏馬廢話了,趕緊帶路,救人要緊。”
只是對于陸老大的決定,一旁的陸小弟卻有些遲疑:
“哥,就我們兩個,要不要再喊幾個兄弟?”
如果陸老大此刻聽從了小弟的建議,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可惜,陸老大沒有聽,而是一臉得意的表示:
“你傻啊,這可是立功的好機會,能讓這廢物都跑了,說明沒幾個山盜,喊其他人過來,豈不是要分我們的功勞?”
從古至今,軍功都是升遷最好的敲門磚。
讓他們去前線和山盜正面廝殺?
他們這些人不敢,但要是以多欺少,殺這群已經被沖散的山盜,就算是兩個人,也敢面對小股山盜。
無他,手中的寒鐵劍給了自己勇氣。
更重要的是,老陸已經和這些山盜廝殺在一起。
老陸死了,他的功勞是這哥倆的。
老陸沒死,他們這是舍命救戰友,左右都是賺。
可謂是秦始皇吃花椒——贏麻了!
明白了老大的想法后,原本還有幾分顧慮的陸小弟,當即對陸老大吹捧起來:
“哥,你真是太聰明了。”
而另一邊的陸老大嘴角帶著幾分得意,隨后他看了一眼不遠處傻站著的高啟盛,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威脅道:
“趕緊的,帶路,還有姓高的,別想著逃,你也不想自己當逃兵的事情被人知道吧?”
另一邊的老高沉默了。
害,咋說呢?
之前還有些糾結,現在好了,逃不逃兵的不知道,反正你倆今晚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