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后,礦山要塞的軍備所。
平日里這里人煙稀少,稀稀拉拉的沒幾個人。
但每個月都會有這么幾天,軍備所會成為整個礦山要塞最熱鬧的地方。
礦山要塞管理森嚴,只允許在周圍十公里內(nèi)活動。
超過十公里就會有警戒的牌子。
越過這條線?
輕則處分,重則直接死刑。
不要認為這種處罰過于嚴苛,礦山要塞情況特殊。
上面就是礦山,下面就是小礦城,周圍還有虎視眈眈的山盜。
這里不出意外還好,如果出了意外?
就絕不可能是小事!
這也是為什么軍備所每兩個星期就會聚滿人的原因。
半封閉管理,除了執(zhí)行任務(wù),許進不許出,所有物資都要從外界運進來,除了日常所需,其中也包括家里人寄過來的信件。
陳清平是下午來的,這個時候軍備所的人雖然不算少,但相較于上午?
其實人已經(jīng)不算很多。
看似烏泱泱的一大片,但大部分都是來搬貨的手下,真正掌握實權(quán)的只有兩三個百夫長。
礦山要塞三千多人,但只有要塞統(tǒng)領(lǐng)一個千夫長,剩下的全部都是百夫長。
理論上說,每個百夫長統(tǒng)領(lǐng)百人,但這些事情不是絕對。
總有些番隊越打越小,最終徹底消失。
但也有一些番隊就跟主角一樣,無法將我擊垮的,只會讓我變得更強大。
當然,也有特殊情況,就比如陳大少,他之所以手下有兩百人,是因為這些都是新兵,新兵有優(yōu)待。
但這份優(yōu)待卻不是什么好事。
所謂的優(yōu)待,其實就是死亡名額。
礦山要塞很危險,每天都要護送礦石離開。
目前一共有三十一個百夫長,視情況而定。
一般每次任務(wù),都要由一名百夫長帶隊護送礦石離開,整個行程差不多要一星期,老兵會和礦車隊伍一起回歸。
除此之外,每隔三個月,還要抽出一部分人執(zhí)行掃山任務(wù)。
礦山要塞的新兵很慘,每一批來的都是兩百人。
因為之前沒經(jīng)歷過廝殺,所以新兵的死亡率極高,特別是一開始,新兵就要和山盜廝殺幾個來回。
一般來說,小半年時間,兩百新兵就要死傷大半。
人命不值錢,況且礦山要塞的這些老兵,他們也是這么過來的。
大家都是爹媽生的,來了礦山要塞就要守規(guī)矩。
死了只能怨自己沒本事,運氣不好。
見慣了生死,也就變得寵辱不驚。
即便知道眼前這人是大統(tǒng)領(lǐng)的兒子,這些老兵也不會有任何優(yōu)待。
甚至非但不會有優(yōu)待,反而會起一些歪心思。
軍備所的門口,有一片平日里用來打磨力氣的空地。
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紅色涼衫,光禿禿的腦袋,在陽光下就好像燈泡的茍勝。
大刺刺的坐在一百斤的石鎖上。
左手拿著西瓜,右手拿著蒲扇,一副逍遙自在的模樣。
只是這雙圓溜溜的眼睛,卻緊盯著不遠處正在取東西的陳大少。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抬手對旁邊的小弟喊道:
“來,過來一下。”
一個穿著灰色坎肩,看起來頗為壯碩,就是像小牛犢的年輕人,一路小跑的過來:
“狼哥,喊我啥事?”
茍勝本名叫狗剩,小時候家里窮,爹媽怕他養(yǎng)不活,就起了這樣一個賤名字。
后來狗剩安安穩(wěn)穩(wěn)的長大,當了兵,甚至還成了百夫長。
于是就給自己改了名,就叫做茍勝。
但這名字終歸是有些不雅,所以手下人就喊他狼哥。
礦山要塞的這幫人,全都是從擁有豐富戰(zhàn)斗經(jīng)驗的老兵。
只有叫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
狼是一種兇猛而狡詐的生物,因為喜歡穿紅色衣服,所以又叫紅狼。
紅狼番隊的百夫長茍勝,便是麾下這一幫小狼崽子的頭兒。
而此刻看著不遠處的陳清平,茍勝眼里閃爍著思索,他對旁邊人問道:
“祁山,這騷包的公子哥,就是陳大統(tǒng)領(lǐng)的兒子?”
祁山雖然是十夫長,但卻是茍勝的副官。
這個人實力強,而且腦子足夠靈活,平日里做事也比較有想法。
茍勝可是將對方當做,下一任接班人培養(yǎng)。
而此刻看著茍勝的表情。
終歸是相識多年,瞬間便明白自己大哥在想什么的祁山,眼神里閃爍著無奈:
“狼哥,你不會是要打他的主意吧?
別啊,我可聽說了,這位陳四少爺可不一樣,大統(tǒng)領(lǐng)是真的疼愛他這個兒子。”
話音落下,茍勝瞥了對方一眼:
“去,想什么呢,老子做事用你教?況且我和他哥認識。”
看著自家大哥的模樣,祁山有些疑惑。
難不成自己這次想多了?大哥這次改性子了,準備接濟其他人?
當即,祁山試探的問了一句:
“狼哥,那你的意思是?”
話音落下,茍勝拍著胸口,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當然是增進感情了。”
只是看著對方嘴角的一抹壞笑,祁山無語的翻著白眼:
“這不一個意思嗎?”
而面對手下的吐槽,茍勝兇巴巴的瞪了一眼:
“滾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東西,趕緊去喊他過來,就說我請他吃西瓜。”
話音落下,祁山的神色帶著幾分無奈。
他抬頭看向不遠處的陳清平,揉著隱隱作痛的眉心,神情思索著追問了一句:
“哥,你可想好了?”
茍勝擺擺手,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廢什么話,趕緊的,你要不去我自己去。”
看著大哥的神情,知道對方這是心中有了主意。
雖然祁山心中感覺不妥,但還是點點頭,一臉無奈的表示:
“得,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說時遲那時快,也就三五分鐘的時間,祁山便帶著陳清平過來。
陳大少這邊也很敞亮,身旁沒有別人,就跟了剛田武一個。
而看著眼前這一身紅衣,頭頂大光頭的男人。
抬手不打笑臉人,既然摸不清對方什么路數(shù),便臉上露出笑容。
這樣不管發(fā)生什么自己都不吃虧。
當即,陳大少樂呵呵的喊道:
“狼哥,喊我呢?”
茍勝抬頭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兩人四目相對。
陳大少這才發(fā)現(xiàn),對方不止是沒有頭發(fā),甚至連眉毛都剃了個干凈,看起來就好像光滑的鹵蛋,配合殺過人的眼神?
搞笑中,帶著幾分怪異,怪異中帶著幾分涼意。
嘴角咧開,茍勝一副有些驚訝的模樣:
“喲,聽說過我的名字?”
之前只是知道名字,但此刻見了這锃光瓦亮的鹵蛋,還有極具特色的眉毛,陳大少心中有了印象,當即說道:
“前兩年我二哥回來,喝酒說閑話的時候,他跟我提起過狼哥。”
就好像奧家村的人,不管有沒有天賦,都想著先去鍛造坊試試一樣。
作為小礦城三大巨頭的陳謂虎。
不管他兒子愿不愿意,最后是否留在軍旅,陳大統(tǒng)領(lǐng)都會先將兒子抓進來歷練一番。
陳清平上面有三個哥哥。
兩個大戟士,一個熊衛(wèi),全都是地州最頂級的隊伍。
前者是第一重甲兵,后者是第一護衛(wèi)。
這也是為什么陳大少年齡越大,他爹就看他越不順眼的原因。
老子英雄兒好漢,怎么偏偏到陳大少這里就變味了?
茍勝對陳家老二很有印象,可不單單是因為他有個好爹。
憶往昔,崢嶸歲月,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人影的茍勝,眼里多了幾分感慨:
“哈,陳家老二,有些年沒見面了,他怎么說我?”
陳大少有些尷尬,他撓撓頭,抬頭看著眼前的茍勝,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哥說你真不是個東西。”
話音落下,面對陳大少說的這番話,茍勝絲毫沒有生氣,反而發(fā)出爽朗的笑聲:
“哈哈,像陳老二說出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