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草棚，熟悉的錘子，還有熟悉的寒先生。

雖然最近這大半個月，奧恩一直在忙碌其他事情。

但奧恩深知打鐵還需自身硬的道理。

即便白天要處理各種應酬，但每天晚上他都要在夢境世界，跟著寒先生學習鍛造技術。

功夫不負有心人，奧恩能明顯感覺自己的鍛造技術正在飛速提升，從一千提升到三千五的進度條就是證明。

只是在寒先生日復一日的教導下，雖然鍛造技術有所提升。

但奧恩眼神深處卻愈發的困惑。

就比如當前的鍛造。

按照之前的教導，奧恩這個時候應該大力猛捶，可偏偏寒先生要求自己落錘要輕盈。

奧恩不明白，甚至十分費解，為什么同樣的一塊寒鐵錠，最終鍛造的都是寒鐵劍，前面教導的和后面教導的卻不一樣。

難不成，前面的教導是錯誤的？

如果是錯誤的，奧恩也不會從普通鐵匠晉升為高級鐵匠。

可如果之前的教導是正確的，為什么現在又要發生更改？

這讓奧恩十分困惑，尤其是隨著寒鐵錠在自己手中不斷完善，逐漸已經有了寒鐵劍的形狀，奧恩心中的困惑也達到了頂點。

他無法理解，一加一等于二，但為什么等于二？

奧恩性格固執，說好聽點是有毅力，說難聽點就是愛鉆牛角尖。

所以在完成了一部分鍛造之后，奧恩停下來錘子，他轉身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眼眸如一口古井，波瀾不驚的寒先生，抬手作揖道：

“韓先生，我不理解。”

寒先生沒理會，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就仿佛一個機器人：

“繼續。”

繼續！繼續！！繼續！！！

這句話奧恩足足聽了數萬遍。

他夠了，厭煩了，不想聽寒先生重復的說著繼續！

奧恩需要的不是一個答案，也不是對方鞭策自己努力，而是告訴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教導他這其中的道理！

奧恩抬起頭，眼睛里冒著火星：

“韓先生，我不理解為何要這么做。

鍛打是為了去除雜質，同時也是讓寒鐵錠的性質愈發柔和，而作為一把武器，寒鐵劍需要足夠的硬度和韌性。

在您之前的教導中，明確的告訴我，這一步應該重擊。

因為在最后的鍛造成型的時候，這一部分會變成劍刃，強而有力的捶打，可以讓這部分劍刃密度高，硬度強。

可為什么，現在您又告訴我，這一步的鍛造要用七分力鍛打兩次？”

奧恩不理解，他不明白為什么要這么做。

其實類似的問題有很多。

從奧恩學習鍛造這一部分開始，心中便一直有很多疑惑，這些疑惑越積越多。

一直到今天，已經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就好像之前老師告訴你一加一等于二，現在卻告訴你不應該是一加一等于二，四除二也可以等于二。

但不同的是，在這個過程中？

老師會告訴你為什么，但寒先生只會讓你不斷的繼續。

而看著情緒激動，一副說什么今天也要給我一個解釋模樣的奧恩。

面無表情，永遠是一副波瀾不驚神情的寒先生，他抬頭看著奧恩，在片刻的端詳后，說了一句話：

“不明白？”

奧恩愣住，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寒先生，張大的嘴巴足以吞下兩個雞蛋：

“先生，您終于有反應了，我一直認為您只會說一句繼續。”

只可惜，奧恩高興的太早。

因為下一刻，寒先生并沒有解釋為什么這么做，而是面無表情的說道：

“繼續，只要你按照我的要求鍛造，最后一定會明白。”

奧恩緊皺眉頭，一陣心煩意亂。

現在他聽到繼續這句話就煩，不是煩對方讓自己繼續鍛造學習，而是寒先生不給他解釋為什么這么做。

一對一名師輔導，不應該是學生提問，老師解惑嗎？

是自己理解錯了，還是哪里出現了問題。

怎么看，這都像是不負責任的老師，毫無表情的照著課本念書。

倘若都是這樣，老師教書還有必要嗎？

網上的AI助手，可比老師講的富有感情，并且有趣多了，甚至知識儲備也更加豐富。

結果很重要，但如果沒有過程，結果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是沒有根的浮萍，根本經不起考驗。

所以面對寒先生的回答，奧恩不認同，他加重語氣的強調道：

“但我不懂，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寒先生沒有回答，他只是平靜的看著奧恩：

“你會懂的，但不是現在。”

奧恩張了張嘴，他心中好氣，但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

“我……”

而對面的寒先生，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語氣就好像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一樣，僵硬，死板的重復著這一句——

“繼續。”

眼眶中冒著火，奧恩緊握著錘頭，恨恨的看著對方：

“我討厭謎語人！”

他好煩，甚至想過直接尥蹶子不干。

但系統有一個十分惡心的設定，夢境并不是自己想拒絕就能拒絕的。

只要他閉上眼，就會進入到夢境，并且在完成課程之前，奧恩那也去不了。

至于不好好學？

系統說過，在規定時間內，一對一名師輔導會讓你百分百掌握鍛造技巧。

既然說過，就代表著百分百能做到，但如果奧恩故意不學怎么辦？

這個問題，奧恩很早就想過。

而系統也給出答案——夢境不止一層！

第一層夢境是外界的十倍，第二層夢境是第一層夢境的十倍。

以此類推，尚不知道最高能達到多少層，這也就代表著現世界中的一天。

在夢境世界可以是十天，也可以是三個月，甚至可以是三十年。

寒先生說奧恩會明白，他就一定會明白。

至于這個明白，指的是夢境的多少天？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現實世界中，在一對一名師輔導結束之前？

理論上，擁有無限時間的寒先生。

他一定會讓奧恩知曉，將寒鐵劍晉升為寶具的一切秘密。

所以奧恩很煩，因為明明有更簡單，更直接的辦法，但對方卻固執，酸腐，頑固不化，就好像廁所又臭又硬的石頭。

最氣的是，自己還偏偏沒有辦法。

燃燒著熊熊烈焰的鍛造爐，奧恩用鐵鉗從里面夾起初具形狀的寒鐵劍胚。

但此刻他心中卻越想越氣，也不管接下來應該怎么做。

一把抓起旁邊的鐵錘，奧恩皺著眉頭，眼里升騰著怒火，掄起臂膀，泄憤一般的狠狠向下砸去。

“轟隆隆！”

可怕的蠻力，在這一刻如同山洪爆發。

上千度高溫的劍胚，在奧恩的蠻力下直接被攔腰砸斷。

一大截劍尖，直接被崩飛了出去，也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

奧恩面前的鐵砧倒是沒事，這可是幾百斤的實心鐵砧，縱然是有開山的力量，也不可能一擊將鐵砧砸爛。

但鐵砧下墊著的青磚，卻被直接砸塌，數百斤的鐵砧就這樣滾落在地上。

周圍一片狼藉。

然而，還沒等奧恩說些什么。

一旁的寒先生一揮手，如同時間倒流一般，碎裂的青磚復原，被崩飛的劍尖又飛回來了，至于一片狼藉的地面？

同樣恢復成之前的樣子。

寒先生什么也沒說，就這樣平靜的看著奧恩，嘴里說著那句經典的——

“繼續。”

奧恩：“……”

“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