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臺星，應(yīng)變無停。”

那白光迅速吞食著周圍的一切，仿佛進入了光明教堂的天國一般，神圣而不可侵犯。

……

“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不論是外圍的人群，抑或是石崎千代和醫(yī)生兩人，都看不見四周的景色，所處之處惟有白茫茫的一片，像是瀕死者所見的死亡。

……

凈心神咒一遍遍念誦著，當最后一遍的“令”字余音消散，白光迅速回涌沒入?yún)峭囊滦溟g。

圍在石崎千代四周的妖女的身體紛紛腫脹，在眾目睽睽之下爆炸，徒留下幾簇血霧。

“有用！”吳妄面色一喜，寬大的黑色袖袍隨風飄蕩，一抹閃耀的白光在其間隱隱顯現(xiàn)。

躲在遠處的醫(yī)生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眼中有顯現(xiàn)出一絲劫后余生的慶幸感。

“范圍類，對死靈有奇效……”醫(yī)生喃喃自語。“不知道樂師他……”

“我的天，下面這位哥是什么生物？哪來的白光啊我靠。”

“這究竟是什么東西？大型真人秀還是哪位導(dǎo)演拍的影劇？”

“話說誰知道這玻璃咋修啊，我們不會被氣壓擠死嗎？”

石崎千代將長刀插入浮空軌道，聽著四周人饒有興趣的探討，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吳妄。

“吳妄君你……”

他歉意地笑了一下，正準備說什么時，一股劇痛從胸口處傳來。

吳妄驚訝地發(fā)現(xiàn)一把暗紅色的匕首穿過了他的身體，那匕首如同凝固的血痂一般丑陋，夾雜著些許黑色的絲線，它們?nèi)缟咭话沣@入?yún)峭捏w內(nèi)，像一群饑渴的狼。

而在匕首最前方，一顆細小的眼珠鑲嵌于其上。

媽的這是什么……

身體逐漸冰冷，殘破的心臟逐漸熄滅生命之火，他看見石崎千代焦急的呼喊，看見醫(yī)生驚訝的神色，看見眾人不一的神態(tài)。

他要死了嗎？

熾熱的血液打濕了黑色的道袍，顯出一點暗紅色。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溫度在逐漸流失。

死了也好，不用看見那些詭異的場景，不用忍受不知道自我的孤獨。

死了也好，就是有點可惜，才感受到這個世界的另一面，還沒多久就死了，有點憋屈。

“嘻嘻嘻，哈哈哈”般若滲人的聲音在背后響起，對了，他記得她也是個苦命的家伙，面部被改造成了般若面具的模樣，一直以來只能活在陰影之中。

在將死與將活之間，吳妄沉淪著，像是一個未出生的嬰兒。

“李之……”

有女孩的聲音響起。

“李之？”

“李之，你答應(yīng)過我的……”

女孩的聲音回蕩在沉淪之中，像是漫漫長夜里的唯一一束光。

“要好好活著……”

暖流，一股暖流從肋間涌出，讓原本的疼痛變得劇烈起來。它們順著血管回流到了心臟，填補著一個個漏風的腔室。

“替我看看這世間的美好。”

吳妄忽的睜開雙眼，重新上線……

從死亡擺脫的那一剎那間，吳妄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用力地束縛著，而不遠處的石崎千代正拿著長刀砍下妖女般若的一條腿。

近乎不死的能力……

“誒誒？小子，你活過來了？”長得很西方的醫(yī)生看見吳妄的活動，一巴掌拍在吳妄背上。

“噗”吳妄吐出一口血，艱難地瞪了醫(yī)生一眼。

“死不了，放心”醫(yī)生滿不在乎道“我又給你打了五六針興奮劑和臨時搶救機器人，現(xiàn)在就是拿把實彈槍轟你心臟，你心臟都能抗住。”

吳妄顯然沒有心思聽，他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想要找出一種方法來殺死般若。

“她的源頭是什么？”醫(yī)生突然問道。

“源頭？是嫉妒？”吳妄想了想，試探道。

“這種【異物】一定有一種依托，而毀滅它的依托便會毀滅它本身。”

“依托是什么？”吳妄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聽不懂醫(yī)生說的話。

“這個以后有時間了講，你只要知道妖女般若的依托是嫉妒，消滅嫉妒就可以消滅她。”

“先前你被背刺是因為你那不知道什么成分的白光可以消弭所有人的嫉妒，但不能消滅你自身的。”

“她既然可以利用她自己的嫉妒來分裂自己，那肯定也可以利用你的嫉妒重生。”

“想想怎么搞吧，別誤會，我只是看著小姑娘一個人孤軍奮戰(zhàn)很可憐，我又不會什么法術(shù)技術(shù)，就只能看你了。”

醫(yī)生放開吳妄，自顧自抱著手臂，硬擠出一副“我很可憐既軟弱又無能為力我其實很想幫忙但我?guī)筒涣嗣λ灾荒芸粗銈儕^斗前線我為你們搖旗助威”的神情。

吳妄抽了抽嘴角，轉(zhuǎn)頭看著又砍掉般若頭部的小姑娘。

嫉妒……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怎么可能拿來重生呢？

而且，這不是個信奉科學(xué)抵制迷信的時代嗎？為什么這一切都這么抽象？！

要是關(guān)于精神方面的話，他似乎可以利用那個詭異的世界。

吳妄拍了拍臉，壓下心中的抵觸情緒，回想起那時的感覺。

壓抑的，瘋狂的，恐怖的

一切罪惡的源頭……

醫(yī)生看著這個年輕人的面容時而平靜，時而猙獰，時而開懷的表情。

三種情緒快速交替無縫銜接。

他沉默了，難不成這娃是個神經(jīng)病？

須臾間，他發(fā)現(xiàn)吳妄的鬢角有些許灰燼散出，聞起來就像是道觀里云霧繚繞的香氣。

不僅如此，他發(fā)現(xiàn)吳妄的臉上一道金色的符文緩緩顯現(xiàn)而出，如游龍般在他的肌膚間游走著，最終烙印在吳妄的黑色道袍上。

隨著古怪而又尖銳的怪笑和慘嚎聲中，吳妄又看到了那座血肉堆砌的城市。

他腳下并非是堅硬的透明復(fù)合材料，而是一個個大大小小虛幻透明的泡沫。

抬頭，他看見一個由無數(shù)臟器血肉以及觸手組成的黑色太陽在天邊靜靜佇立，它散發(fā)出來的腐朽與惡心連吳妄都能聞道。

頭頂高大的黃龍列車化作一塊腐爛的殘骸，透過缺陷處，還能看見其上沒有面目的怪人。

他看見在所有的怪物和人之間，都有兩條線連接著并沒有什么變化的石崎千代和般若。

連接小千代的是一條條宛如月光般皎潔的光，全部糾纏于她的刀上，使本就鋒利的刀愈發(fā)不凡。

連接妖女般若的是一條條腐爛發(fā)臭的黑色細線，每道細線上都掛著一個小小的瓶子。

吳妄轉(zhuǎn)頭看去，卻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中完全沒有醫(yī)生的影子。

來不及細想，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進入這里，尚可保證他的狀態(tài)情醒，若是再過一會，他真就無法控制自己了。

他走到小瓶子旁邊，看見上面刻著的五個字。

“納米機器人”

下面還有一道小字：“永生有限公司監(jiān)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