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尋人
- 港島風云1992
- 當喵
- 1674字
- 2023-07-19 11:14:51
“走遠了嗎?”
青東和刀柄油躲在一處筒梯通道口內,泛黃的墻上到處粘貼尋愛小廣告,露骨一點的畫著兩顆簡筆畫的葡萄,一個箭頭標記著樓層和房號。
香煙屁股在黑暗里閃著紅點,刀柄油探出去半個身子,塆仔道上直到凌晨兩點后才逐漸歸于寂靜,“應該走了,東哥。”
“我們也走,”青東把煙頭踩滅,花襯衣扣子全部散開,貼著墻角小心謹慎朝相反方向穿進兩棟單元之間狹小縫隙,朝寶順洋行以西而去。
拐進上山的小路,兩邊是殘缺的鐵欄桿,本是水泥鋪就的臺階蓋著許久未清掃過的雜草樹葉,頭頂上一盞路燈都無,只有身后印照著整個港島璀璨的燈火夜色。
西山,就叫西山,位于塆仔以西,如同入海的巨獸蟄伏在黑夜里俯瞰整個灣口,一百年前西山上曾架設過數十門大炮,黝黑的炮口對準掛著藍紅色的米字旗。
而如今整個半山幾乎都是廢棄的庫房,大半是戰時地堡改造,有些深不見底兼做防空所用,大多破敗廢棄,卻是二十幾年前偷渡的大圈仔遮風避雨之所。
上山小路繁雜,若只順著主路不要一個小時即可到達山頂,但是從小路走卻不一定通向何處。
刀柄油在前邊領路,撥過草叢抬起樹枝,還有幾處需要匍匐,待穿過最后一片野草,眼前豁然開朗。
原本紅油漆刷寫的“翔茂倉庫”掉的只剩下黢黑的鐵架,一棟二層小樓傍山而建,夜色里凸顯方正輪廓,倉庫還在高一層的坡頂,背后有一條滿是坑洼的瀝青路,正對的架著一條長梯可算做近路。
幾小時前峰哥和那個衰仔就是從樓梯頂抱著一起摔下來,差不多有三層樓高,峰哥萬幸拿衰仔當墊背只斷了幾根肋骨,衰仔沒那么好命,當時能清晰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大概率是顱骨粉碎,盡管顱骨是全身上下最硬的骨頭,還遠遠沒有水泥地面堅固。
青東撥開刀柄油沖了上去,沒記錯的話摔在梯子正下方不遠,那個衰仔——叫做“瞿春”的衰仔那會兒是仰面躺著,腦袋下流著一條彎彎曲曲的血流,順著延緩的坡度落進排水溝內。
然而沖到近前,青東環顧四周,除了地上烏黑的血跡竟沒有半點人影,彷佛憑空蒸發。
“干他老木,人呢!”
青東不敢置信,幾小時前還躺著的人這會兒竟不翼而飛,環顧四周除了一條歪歪扭扭的血痕延伸。
“找!”
二人在雜草叢里翻找,沒有,公路兩邊溝渠,沒有,幾棵低伏的羊蹄樹下,還是沒有任何蹤影。
刀柄油竄上鐵梯掛在最高點掃了眼倉庫后門,“東哥,上邊沒人。”
青東愣了下神揮了揮手,又一次環視一圈周圍,“難道沒死?”馬上否定這個假設。
沒有人能從這么高的地方腦袋砸地還能活著,青東突然想起什么,沖回那團已經干涸的血團前,顧不上找根小棍直接伸出手指撥弄了一下。
是腦水,散開的豆花狀,一股腥臭撲面而來,連忙甩了出去又用沙子撮了下手指。
腦子都震碎了,絕不可能活,唯一的可能是被人抬走了,而且可能沒走多遠!
“刀柄油!”青東朝正道跑了出去,“跟我來!”
兩人在夜色下狂奔,不要一會兒沖上去幾百米的盤山路,午夜和強勢的海風遮蔽了行蹤,依稀隱約路面上壓著兩條不明顯的車轍印。
半個鐘頭后,再跑下去就下山了,刀柄油扶著路邊的樹干呼哧喘著粗氣,“東……東哥,別追了,追不上了。”
“干他老木!”青東不甘心啐了一口,“怎么辦,香主還要人!”
刀柄油弓成一條煮熟的大蝦干嘔了幾嗓子,“唔……唔知……”
青東在拂過面的海風里瞇著眼,分析眼前形勢“衰仔不是條子,還是跟我猜的一樣,肯定是紅忠的仆街,打上我們的粉生意,派個了拿槍衰仔攪事!”
“呼呼,那我們怎么辦?”刀柄油稍微緩過來些,心臟通通跳著好像要跳出嗓眼。
“還能怎么辦?”青東一拳揮出,狠狠說道,“到紅忠去要人!”
“要人?”刀柄油大腦宕機,緩了幾秒問道,“我們憑什么?”
是啊,憑什么?隨便一個檔口的小弟拉出來都十幾個,就算青虹短棍在手能擺平幾多?別說是去要人,去仆街還差多不!
除非——“回去!”青東一個轉身又朝山頂狂奔。
刀柄油完全傻眼,“東哥,人不在山上,回去搞咩?”
“槍!”青東腳步不停,“那衰仔有槍,拿著槍我們直接去找紅忠的揸Fit‘火陀龍’要人!我用槍比著他腦袋不信他不交人!”
刀柄油臉色一白,腳下卻還是不自覺抬了起來朝山上跑去,今晚夜色微涼,不知還能不能見到明早的朝陽。
青東回頭瞟了一眼跟上來的刀柄油,視線劃過山腳下的燈火闌珊直至越過如墨一般的海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