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單位時間內的學習效率，是因人而異的。

學習極為看重天賦。

就像有人第一年高考就能上985，有的人復讀了才能考上普通一本。有的人沒有考試天賦，準考證一丟，干脆直接去電子廠打工了……

列維現在很著急，他覺得自己的天賦不夠用了。

原本他是通過顏色來區分物質的，然而在觀察細節大幅度提高之后，他已經看花了眼。

同菲菲的溫度感知能力不同，溫度是漸近的，低溫區是綠色、藍色向深紫色過度，高溫度是黃色、橙色向紅色過度。

物質的分布可不講究這些，拼接極為突兀，就像一副“蒙德里安”方格拼接色畫作拙劣的模仿秀。

原本堆滿了邪靈尸體的墓地房間，結構應該是非常簡潔明確的，但換一種方式觀察以后，列維卻愈發覺得復雜難懂。

他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一本書，上面描述了柏拉圖的一個哲學理念：完美的世界應該是存在于理念中的，而不是肉眼所看到的那樣。

對于這一哲學思考，列維想說，得虧柏拉圖的時代沒有3A大作，不然你這糟老頭子也得暈3D。頭暈以后，看他還會不會說這些唯心主義的鬼話。

想的越多，練的越廢。

列維已經急得滿頭大汗了，但仍然做不到將均分整個墓地空間的小方格，再做到下一級的細化。他掬起一捧水，試著將它轉變成牛奶，然而液體逐漸變得渾濁灰暗，完全不像是可以喝的樣子。

列維嘗了一點兒，感覺像發酸的洗澡水。

完蛋，連之前的本事也丟了。

卡雅伸頭過來舔了舔，然后用非常無語的表情看了列維一眼。

“別著急，先用大腦控制，然后逐漸把練習的結果，變成肌肉記憶。”葉塔提示他，“當你的能力變成肌肉記憶以后，泰坦超腦核心，哦，就是蒸汽核心，會幫你主動進化技能的。”

列維點點頭，靜下心來。

很多行業里的頂尖高手，主要精力都是思考方向性的問題，他們很少再去琢磨一些技術細節，因為都已經是最基礎的肌肉記憶了。

比如舞蹈演員的劈叉、足球運動員的停球、籃球運動員的投籃、賽車手對離合器和油門的控制等等……

達芬奇曾堅持畫了三年雞蛋，難道是雞蛋難畫嗎？當然是為了鍛煉自己的肌肉記憶。

列維閉上眼睛，他先是繪制了一副巨大的墓地立體畫面，隨后用自己的潛意識緩慢地加工，反復切割細化。

過了不知道多久，列維聽到耳邊有人呼喚：“列維！你入定了嗎，都坐著不動大半天了。”

他揉了揉酸痛的腰背，骨骼關節發出“咔咔”聲，就好像是舊機械沖新運作起來那樣生澀。但是他眼中，卻有著與之前焦慮上火時完全不同的光芒。

身邊，卡雅舉著他的懷表，用心言術說：“列維，已經過去11個小時了。你都不會餓的嗎？我喝了一肚子的水，現在又脹又餓。”

列維讓她稍等，然后在水潭里又掬了一碰水，將它變成帶著氣泡的透明液體。

“嘗一口。”

卡雅有點不信任地看著列維，但她聞到一股很淡的甜味和檸檬香氣。

她撩起頭發，非常矜持地喝了一口，隨后瞪大眼睛抬起頭說：“甜的檸檬味飲料。”

列維得意地說：“是啊，晶晶亮，透心涼。它叫雪碧。”

他又捧了一點水，閉上眼睛將它變成褐色液體，讓卡雅嘗一口。

這次卡雅沒有猶豫，喝完以后卻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這是巧克力牛奶。”

“哇，列維，你修煉的成果好厲害啊，你能變出馬血嗎？那是我的最愛。”卡雅說。

“啊？”列維趕緊搖搖頭，“小孩子不要喝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要多喝牛奶長身體。”

隨著液體輕松地轉換成功，他感覺自己的力量回來了，而且變得更加得心應手，無往不利。他就像是一個魔術師，只要有水，就能根據別人的要求，倒出對應的飲料。

成為魔術師的感覺，如此神奇。

“你能吃腐肉嗎？”他問卡雅。

“當然，別說腐肉，在極端饑餓的情況下，給我吃什么都行，吃……”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感覺接下來不是什么好話。”列維趕緊制止她，感覺卡雅變小以后，年齡心性似乎也變小了，不再是那個沉穩的成年女人。

他認真地對卡雅說：“接下來，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

暴風雪稍微止息了一點，從莫雷薩德正門處，走出了一支長長的駝熊隊伍。

領頭帶路的，是矮人族偵察隊1等斥候阿格莫女士。她身后跟著的駝熊背上，坐著兩個表情凝重的人。

一個是所羅門，一個是菲菲。

再后面的駝熊背上，則是六名矮人族馴獸師，他們大部分是休假的獵人。現在受到重金聘用，因此作為保鏢和向導，陪同人族雇主們外出。

出行需要用到的行禮輜重，都掛在駝熊肩膀兩側的網兜里。駝熊不同于其他有蹄類動物，他們是會站起來的，所以背部不能放置貨物，容易傾覆。

探險隊出行的目的，是前往距離莫雷薩德20公里遠的創生之柱基座。

他們要在那里找尋所謂的“觀察者加隆”，并找到營救出列維和卡雅的可能性。格朗大師除了給出傳送法陣的具體坐標外，不愿意再提供任何信息。

按照他的原話：不可能有人活著出來。

索薩并不認同他的話，因為他本人就曾被格朗大師丟到滾燙而封閉的水牢當中，最終被菲菲發現并救出。

在探險隊出發之前，格朗大師對索薩說：“我失手一次，絕不可能失手第二次。”

索薩冷淡地說：“你可以繼續吹噓，但我不會放棄營救計劃。”

格朗大師還以冷笑，說：“我見過那個年輕人，有一些小聰明和小本事，然而根本沒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你的困境，是靠別人幫你解開，純粹是巧合罷了。他的困境，沒人能替他解。哦，對了，也許他可以靠吃那個女人的尸體活上一段時間，但活不了太久。”

索薩其實心中也十分絕望，但臉上沒有表露出來。他想起列維曾經展示過的神奇能力，轉換物質，那可是代表著創世神的力量。

他心中暗想，救援的隊伍已經出發，但是真正的求生之路，還是掌握在列維自己的手里。

“趁早放棄吧，這么大的暴風雪還要外出，你只會繼續損失手下的得力干將。”

格朗大師發出陰森的笑，哪怕自己再慘，只要索薩蒙受的損失越大，他的心情就越舒暢。

老法師是極為固執的，他心中堅定地相信：能逃出天然洞穴，不代表能逃出泰坦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