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秦獨之遲疑的目光映射在梁祝余的眼中,可下一刻他笑吟吟地道,“一切,你愿意便好。”
梁祝余感動地抱住了秦獨之,猛地扎進他的懷里,是讓秦獨之頓時羞了片刻,卻也不忘著手自然環住了梁祝余的腰肢,梁祝余悶聲:“遇見你,我真的覺得很幸運。”
[可是,我始終要回到屬于我自己的生活,或許等這個笨蛋成為了歷史中的他,便不會是孤身,我是不是會離開得更安心一些?]
秦獨之卻有一種恍然的錯覺,他懷中抱著溫熱的梁祝余似乎隨時會離他而去,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祝余不愿做我的王后,選擇當圣女,或許她已經無形之中已然堅定了回去的信念……所以,我是那個在選擇中第一個可以被拋棄的那個嗎?]
梁祝余覺察到他眼中的失落,她捏了捏秦獨之的臉:“不用擔心我的安危,說不準我還真是上天派下來的圣女,你說,我可是圣女欸,是不是該有個名號?”
[難得能真人cos一下,這不得來個沉浸式扮演圣女?名號的話,也要取個好聽的,某法天女?哈哈哈,算了,一聽到這么喊我,我肯定笑,哪有威嚴?]
“便喚作萬安圣女吧,”秦獨之眼中帶著貪戀的繾綣色彩,盯著掰手指給自己取名號的梁祝余,“萬事順遂,平安如意。”
梁祝余眸光發亮地盯著秦獨之,給他豎起了大拇指:“真不錯!比我自己取的好聽多了。不過,我希望這個‘萬安’,更是你萬古流芳,百姓安居樂業。”
秦獨之悶哼了一聲:“祝余,這世上唯有你一人知我心。”
梁祝余揉著他的臉:“笨蛋,談戀愛不能只看一個人怎么說,關鍵是怎么做。”
秦獨之讀妻術早已爐火純青:“祝余。”
“怎么了?”
“你說這話時,滿眼笑意,分明就是歡喜。”
梁祝余氣呼呼地捏著他的臉:“疼嗎?”
“不疼。”
梁祝余越發用勁,執著地問道:“疼嗎?”
“……疼。”
“疼就對了,給我記牢了,談戀愛不止要把說明白,更重要的是要雙方有所付出!”梁祝余氣呼呼地鼓起臉,“不要總覺得,我為你做了什么,讓你產生了什么負擔……其實,我能在這個時代衣食無憂地活著,一開始是因為小希,現在是因為你……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我現在估計都不知道餓死在哪里了……”
說著說著梁祝余的腦海中浮現起魚城的慘烈景象:荒野餓殍,這樣的場景到底何時才會結束?
秦獨之輕撫著梁祝余的后背,安撫她波動的情緒——梁祝余在魚城的事他們之間早已交涉過了,也正是因為梁祝余全盤托出,連著塵涼托夢將醫術贈與她的事也未隱瞞,更讓秦獨之深覺梁祝余對他的信任,兩顆飄零的心在風雨飄搖中越發貼近。
圣女一事操作起來相當的快。
梁祝余以自己遍覽古裝電視劇的經驗得出了這樣一個計謀——讓秦獨之以追封的由頭,給梁祝余追封為圣女,姜無卑總不至于為著給一個已故的人追封而跟秦獨之鬧掰,甚至他可能會產生“哎呦,秦一竟也相信那女子已死”的錯覺。
若是平時鎮定的姜無卑定會生疑,可此時的姜無卑苦于應對夏太后,已然是有些力不從心了,不少事都交給了姜昭去做,可惜,姜昭此刻已然倒戈:[母親因著父親逐她回去,一時失勢,連著舊宅的那些婆子都敢欺負她,父親,你可是母親的一切,可惜,我們母子卻非你的所有。]
操作起來,雖是惹了些人的非議,但終歸還是如期地舉辦起了圣女的追封儀式。
姜無卑也不過是草草詢問了幾句,得了姜昭半摻真假的回應后,也意外地沒有生疑——
[制衣,只怕是做衣冠冢;首飾,也是,到底是心頭愛,置辦點陪葬也不算什么;儀式,不過是做給旁人瞧他的那片真心罷了,實在是矯情得很。]姜無卑在這樣的心理下,輕易地接受了這些,甚至他最近在尋找一些男寵要獻給夏太后,所以也顧不得很多事情。
晉國一向是簡樸為尚,梁祝余本以為秦獨之也不會大操大辦,卻未曾想儀式如此的盛大,她未曾見過封后大典,本以為規制差不多大小,可她不知,以秦獨之對她的用心,規制只會更大,不會縮減。
梁祝余再次見到自己的好姐妹,激動地和她們相擁,而兩個小宮女瞧見了“起死回生”的梁祝余,激動得掉著淚水:“棠棠,我還以為……我……嗚嗚嗚……”
“棠棠,我就知道你肯定平安無事!”
“千橘,千枳,你們倆還好吧?我回來后,獨之把一切都跟我說了,你們到底是被我二人連累了,你們放心,現在我回來了,咱們龍行殿小分隊,還由我罩著!”梁祝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千橘搖了搖頭:“哪里是棠棠連累了我們?若沒有你,我們也不過是尋常的宮人,哪里能在龍行殿過得如此快樂的日子?”
千枳也抹了抹眼淚,拍著梁祝余的肩膀,一臉正經:“對呀,千橘說的沒錯!”
秦獨之瞧著她們姐妹重逢,不免感慨:“過段日子,我會把其余人給撥回來的。千橘、千枳,今日是封圣女的日子,你們倆好好給棠兒梳妝打扮一番。”
“嗯!”千枳用力地點點頭。
“是,公子!”
千橘、千枳笑意盈盈地給梁祝余梳妝,其實她二人早就聽聞了消息,此次盛典的儀式比封后的儀式還要盛大,只不過一開始原以為是梁祝余的喪禮,難過得不行,得了秦獨之的傳召還以為是要她們為梁祝余守孝,卻未曾想,竟能見到完好無損的梁祝余。
她們到底是在王宮多年,雖不算是人精,但也是心思玲瓏得很,看著這架勢,不敢懈怠;且與梁祝余的交情,她們更是卯足了勁兒:[要把棠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讓公子移不開眼才好!]
梁祝余雖然是比較抗拒使用現在的化妝品,畢竟成分復雜,對皮膚不好。可眼下由不得她愿與不愿:[既然回來,便是選定了,要與他一起面對風浪。]
而另一頭,大殿之上,秦獨之望著不遠處的高臺,他佯裝出一副惆悵的模樣,惹得那底下的士大夫議論紛紛,或感慨這秦獨之如此情深;或慶幸這梁姓女死得早,否則會是賢后還是禍亂的妖妃,沒人說得準。這圣女儀式雖然華麗,可典禮上,卻是人心叵測。
秦獨之的耳畔響著鼓樂的合奏,是掌管典禮的儀官的聲音,他一步步按著禮樂要求去做,可心中卻是激動而擔憂,滿心只有梁祝余的“我希望這個‘萬安’,更是你萬古流芳,百姓安居樂業”——[祝余,你曾說,祝余是一味可得長生的神仙藥草,人皆求長生一藥,我雖不信“命”這一字,此刻卻也免不了,向上天求得你一人。]
“王上,”典儀人見秦獨之出神,也不免感慨王上對這梁姓女用情至深,他輕聲地喚了秦獨之一聲后,秦獨之方才回過神來,緩緩地威嚴地面向眾人,眾人跪下齊呼:“愿萬安圣女庇佑我大晉!”
倏忽,一陣女聲音量不大,語氣格外堅定地道:“臣定不負大王所托!”
梁祝余身著一襲玄衣,在光輝照耀之下,流蕩著異樣的光芒,而金絲的腰帶上懸著兩枚玉環,發上一個金制的冠上墜著一只金鳳凰,隨著梁祝余的走動,蕩起了光的漣漪。梁祝余到底也是在王宮里混了多年,雖然她在安希和秦一的保護下,生性活潑,可到底還是講究禮儀的。
“她,她不是死了嗎?”其中一個屬于姜無卑門下的大夫驚恐地望向了梁祝余。
梁祝余冷哼一聲:“我乃是圣女,受天命庇護,怎會輕易的、死了呢?梁棠雖是女子,可也上陣過,也曾輔佐過如今的王上,其中有我的能力,亦有天意相助。可見,我為圣女,既是王上恩德,也是天命授予。”
話畢,秦獨之竟走下臺來,伸出手來,梁祝余的雙眼對上他澄澈的眸子,眼波流轉,她淺笑,緊握住了那手,秦獨之道:“若無圣女,只怕孤早已死在了安國王宮,也不知眾位如今又會為何人效勞。”
“臣等只為王上效勞!”
秦獨之和梁祝余被這樣的話語擁簇著,平穩地走上了高臺,彰顯了梁祝余此刻的身份不同往日,不再是普通的女醫,而是晉國唯一的圣女。
可高臺之下,早已是暗流涌動。
“姜相邦,您最近與太后走得近,此番我成了圣女一事,便由您去同她說吧。”梁祝余眼中含著一種涼意盯著姜無卑,姜無卑不知道為什么梁棠突然提到了夏太后,但心中一緊:[難道她已經知曉了?]
可姜無卑還是面上鎮定:“太后與臣乃是舊交,念及先王時,總不免喚上舊人回憶往昔。圣女一事,庇佑晉國,想必太后聞之,必是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