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反派進行時(上)
書名: 反派進行時作者名: 暴食咸魚骨二柴本章字數(shù): 14935字更新時間: 2023-06-16 00:36:36
我看著那名天生生有羽翼的種族張開了翅膀,然后從這座屹立于圣最高處的建筑上一躍而下。
“怎么,被那對翅膀給吸引了么?德拉貝。”萊耶斯拍了拍我的肩膀,將我的注意力從那對翅膀上移了開來。
他說的沒錯,沒有人會不羨慕那樣一雙翅膀。
張開,然后身體懸空。
與他們的墜落相反,那雙翅膀會帶著他們飛往只有費力仰頭才能看到的天空。
“嗯,羨慕。”
者一族的羽翼不像普通的飛禽,那對羽翼是無堅不摧的。
那是利刃,削鐵如泥。
那是堅盾,牢不可破。
“聽說那名者是來我們圣尋求幫助的。”萊耶斯的一只胳膊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對方很喜歡這么做。
我沒有抗拒萊耶斯這種過于親密的舉動:“那是高層的事,命令之外的事情不需要我們關(guān)心不是么?”
羽族和獸族會開戰(zhàn),其中少不了身為人類的萊耶斯他們,暗中使的手段。
“不過想想看,那樣近乎于堅不可摧,無堅不摧的翅膀,居然被王那里獸族的爪尖輕輕觸碰!噗!”萊耶斯將兩只手朝前方張了張,仿佛從他的懷中,就會飛涌出一堆白色的羽毛,“鮮血直流。”
“沒有東西是沒有弱點的。”我想起以前遇到過的那名獸族,他們冒死潛入圣,這個人類所居住的領(lǐng)地,只是為了一個請求。
在獸族的領(lǐng)域,王,建造人類的建筑。
現(xiàn)在,那些潛入的獸族的尸骨正存放在中央城核心的地方。
“你就沒有啊。”萊耶斯幾乎是在我說出那句話的同時,立馬接了過去,就像是知道我要那么說一樣。
“我的弱點,不就是貝司么?”
貝司是我的妹妹,骨肉相連,血脈相融的妹妹。
聽了我這話萊耶斯雖然沒有反駁我,但是那雙眼睛里是一種不以為然的笑意。
那真是你的弱點么,德拉貝,那是么?
“你們在聊什么呢?”狙蜂剛從高層那里脫身。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一脫身就來找我和萊耶斯,又或者是找我們兩個中的其中一個。
從學生時代,狙蜂就一直是眾人視線的中心,如今進入到中央塔依舊如此。
年紀輕輕,就爬到大多數(shù)人一輩子夢寐以求的高度。
只是我不知道狙蜂這么拼命的理由是什么。
“我們的大忙人回來了!我能否打聽一下高層和那名長翅膀的貴賓聊了些什么么?”
“我只能說高層同意支援者了。”
萊耶斯將另一只胳膊搭在了狙蜂的肩膀上:“走走走,工作時間之外就不談這些事情了,我請吃飯。”
我看到狙蜂對著我笑了笑,那里面沒有摻雜半點的虛假。
以前在學院的時候我以為對方的笑容是一種基本的禮貌,實力或者地位高于他人的人們?yōu)榱松朴弥車馁Y源,總是會維持著那樣一個笑容。
若不是真的強大到無所畏懼,又怎會真誠待人?
只是狙蜂的笑容……或許并不是所謂的強大到無所畏懼。
那里面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
莫羅斯拼盤其實就是純烤肉拼盤,肉量很足,肉感很好,價錢也很漂亮。
不過因為萊耶斯經(jīng)常關(guān)顧的緣故,沾他的福,我們可以享有莫羅斯拼盤的專門優(yōu)惠。
“對了對了,高層那邊又調(diào)進一批黑海出來的人。”
說話的是鄰桌的人,看身份標牌只是中央城的普通職員。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好想去黑海洗禮啊……”
“但是那樣的話你就要和現(xiàn)有的親戚朋友什么的撇清關(guān)系了哦,還要和小姚妹妹撇清關(guān)系哦~”
“啊……這樣的話…...”
“時間差不多了,趕緊回去吧。”
接著那群人就離開了這家店。
“德拉貝,你怎么了?”狙蜂注意到我突然愣住,然后他看了看剛剛離開的那桌人。
“真是一群不知所謂的人,不過我也挺好奇,德拉貝,你父母就是從黑海里出來的吧,那么你們撇清關(guān)系了么?”
我抬頭看向萊耶斯,對方感興趣的并不是黑海。
“……不知道,因為還是會定期見面,一年一次。”關(guān)于那天父母去黑海的記憶已經(jīng)模糊不清。記不清是件好事還是壞事?我將夾在半空停留很久的肉塞進了嘴里。
“上面有人護著你,應該就是你的父母了。”
“嗯。”
雖然是在一個片區(qū),但我們所負責的領(lǐng)域并不一樣,吃過飯我們便要回到各自的區(qū)域工作。
“德拉貝,之前那塊地區(qū)的調(diào)查沒有問題么?”
“沒有,這是具體資料。”我將之前的報告滑給了區(qū)域總管,資料在桌上稍微打了個轉(zhuǎn)。
對方接受資料后便去了其他人那里。
我看著那塊地圖,圣的東邊便是者,東南方向是王,西北方向是唯。
唯就是幾乎人人心神向往的黑海所在。
有時候我覺得奇怪,明明者的羽族和王的獸族生來都比圣的我們強大許多,我們卻還能擁有同兩者不相上下的地位。
我對自己生活的世界,一無所知。
不同種族在其它領(lǐng)域生活,會越來越衰弱直到死去。
為什么那些獸族要在者建筑人類建筑?這個問題一直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獸族潛入事件在人們的印象中已淡忘,作為事件中心的人,我不可能忘記那名獸族。
彬彬有禮,披著人類的外皮。
同我說了希望我能前往王,幫助他們建造人類建筑的請求。
沒有強硬地逼迫,也沒有強行地帶走。
我沒有直接拒絕,也沒有答應。
那名獸族,他彬彬有禮,披著人類的外皮,轉(zhuǎn)身離去。
中央城是目前最可能知道答案的地方,但是偏偏那里又是最不能去探知這些問題的地方。
“哥哥!”貝司滑著輪椅直接朝我沖了過來,在中央城技術(shù)人員的幫助下,貝司有了一雙假眼,雖然看不到顏色,但是能看到圖像。
“怎么跑到這里來了?”我蹲下來摸了摸貝司的頭,她看著比在邊境胞層生活的時候更加開心。
“今天要去見爸媽了啊!所以我就讓哥哥姐姐們提前帶我過來找你了!”貝司口中的哥哥姐姐,是跟我同為調(diào)查區(qū)成員的工作人員。
“再等一下哥哥的工作就完成了。”
“嗯!”
我將明天要去調(diào)查的區(qū)域的資料準備好,然后便推著貝司朝見面地點走去。
見面地點是中央城第三區(qū)的會客室,中央城總共有四個區(qū),一區(qū)最外是警備區(qū),二區(qū)是居住區(qū),三區(qū)是工作區(qū),四區(qū)是中樞高層們所在的區(qū)域。
我們到的時候父母已經(jīng)在會客室。
他們穿的是黑海成員專有的制服,那是深海的顏色,讓人覺得不舒服。
“爸爸媽媽!”貝司轉(zhuǎn)著輪椅去到了父母的跟前。
我看著所謂的父母,他們對貝司微笑著,耐心地聽她講最近發(fā)生的事情。
然后我看到他們看向了我。
“德拉貝,最近身體怎么樣?”
“很好,你們呢?”
“我還好,就是你爸不小心傷了腿,不過好的差不多了。”
我瞥了眼那被制服擋住的腿,黑海的人會受傷?那時我并不知道,黑海的人不會受傷這一消息是沒有公布的,但我卻一直知道。
“你們帶著貝司轉(zhuǎn)轉(zhuǎn)吧,我還有些工作沒有處理完。”
“哎?哥哥你不跟我們一塊兒么?”貝司聽起來有些失落。
“不用,哥哥見爸媽的機會比你要多,所以好好和爸媽待待吧,我晚點去接你。”
“德拉貝越來越忙了呢。”
“就是就是,哥哥他現(xiàn)在也是經(jīng)常忙工作,都沒有時間陪我的。”
“看來你哥哥跟我們學壞了呢。”
“對了,我知道幾家很棒的店!我?guī)銈內(nèi)グ桑 ?
“好好~”
其實已經(jīng)沒有工作要做了,只是和他們待在一起會莫名的不舒服。
三區(qū)有一個公共的休息區(qū),現(xiàn)在那一塊還沒什么人,等到上晚班的人到了便會人滿為患。
“今天不是你和父母見面的日子么?”
有人朝我丟了一瓶飲料,我反手接住,然后看到來人是狙蜂。
“讓他們陪陪貝司吧,我見他們的機會多。”
狙蜂突然盯著我,看的我心里發(fā)毛。
“怎么了?”
“其實,你妹妹更希望的是一家人在一起吧,而且在學校的時候,你幾乎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回去陪你妹妹,不是么?”
我愣了一下,狙蜂說的沒錯。來到中央城之后我陪貝司的時間越來越少。
貝司沒有跟我抱怨我,我也沒有意識到。
“你在焦慮些什么?”
“嗯。”說實話我不知道自己具體焦慮什么。
是黑海的事、是獸族口中人類建筑的事、又或者是些別的事。
“狙蜂,你說過你希望各族和平相處吧?”我抬頭看著天空,突然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天黑了,能看到星星。
希望各族和平,從我學生時代同狙蜂相識起,對方似乎就一直懷抱著這樣一個想法。
“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愿望,雖然現(xiàn)在的和平也不錯,但圣的居民太安于現(xiàn)狀了。”
“……不好么?”安安穩(wěn)穩(wěn)地活著難道不是一件好事么?
“好,很好,”狙蜂拿著他的那杯飲料碰了碰我手中的那杯,“你覺得好么?德拉貝?”
我被問住了,好么?不好。
但像我這種不好的人是少數(shù)。
大多數(shù)人好,就是好,不是么?
對于圣而言,大多數(shù)好,剩下少數(shù)引不起大風大浪的,就夠了。
“至少我想看看那樣的建筑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建筑。”狙蜂說這話的時候眼里閃爍著些什么,我被那光芒深深吸引了。
那樣的建筑,確實想看一看。
我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個想法,幾個月之后便實現(xiàn)。
————
“一定要將那些飛船全部擊落!無法抓獲里面的人員就全部處理掉!”
通訊器里指揮官的聲音相當憤怒。
也難怪,畢竟被人從中央城偷了資料,若是還讓人逃走將資料傳播出去,那么中央城的高層又該是一次大換血。
被中央城高層剔除,連去邊境生活的資格都沒有。
驅(qū)逐出境,被驅(qū)逐出圣,等于被宣判了緩期死刑。
慢慢衰弱,慢慢死去。
和現(xiàn)在其實沒什么區(qū)別。
調(diào)查區(qū)的我們是最先出動追上那幾艘飛船的,那些人顯然并不是全部都擅長駕駛飛船,很快便挨個被擊落,獨剩一架。
“德拉貝,他駕駛的方向不太對。”
那人的駕駛方向直朝唯,唯是唯一一個不允許接近的地方。不僅僅是人類,羽族和獸族也絕不會輕易接近那里。
已知的信息中,唯沒有任何島嶼,那里是黑海的發(fā)源地。
“隊長,高層的命令下來了么?”
“……對方快過邊境了,以我們的速度追不上,返航。”
“隊長!德拉貝追過去了!”
“什么!……不用管。”他接到的另一條消息就是,若是德拉貝追上去了那么便不用管。
他不知道高層為什么這么做,唯可是一個有去無回的地方。
——
中央塔——指揮室:
“這么做就沒問題了吧。”
“嗯,感謝你的配合。”
男人看著面前這名金發(fā)男子遞來的存盤,他伸出手,在空中頓了片刻后還是將存盤拿了過去。
年紀輕輕,居然心機重重。
被這個地位低于自己的青年抓住把柄,真是叫人不舒服。
男子心想后面一定要盡快除掉這名青年。
就在男子拿著存盤匆匆離去沒多久,青年用通訊器朝著某人發(fā)送了一段簡短的指令。
存盤里是那名高官私自動用人手做了一些不可見人事情的資料,弄到這些資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他現(xiàn)在發(fā)送的指令,正是叫人將那份資料的備份上傳到管理者那邊。
在那名高官動手處理他之前,那人自己就會先被處理掉。
“卸磨殺驢?”
“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狙蜂看向來人,是萊耶斯。
對方只要任務結(jié)束,總會來到他這邊。
兩人只要一在一起,就總會有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息,周圍人都是下意識避開。
盡管他們不知道這兩人在說什么。
————
黑海會吞沒一切。
我緊追那架飛船,我覺得不對勁。
對方也是人類,而且是混入中央城的高層人員,不可能不知道黑海的危險性。
既然如此為什么還要往黑海飛?
我追著那艘飛船過了邊境,飛入了唯的領(lǐng)域上空。
接著我看到前面的那架飛船突然急速下墜,墜入了那片黑色的海洋。
意識到情況不妙我立馬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想要離開這片海域,不過引擎瞬間熄滅,我所駕駛的飛船就如同前面那艘一樣朝著那片黑海急速墜去。
在飛船砸到海面之前我將自己彈射了出去,下落的緩沖設備和引擎一樣失去了作用。
最后我還是墜入了那片令人恐懼的黑海之中。
寒冷瞬間奪去了我所有的知覺,意識也將泯滅。
黑海里的光似乎是從底部傳來的,朝著海面的方向只有漆黑,而朝著海底的方向卻有著光亮。
無論是誰都會下意識游向那片光亮吧,最后則是耗盡氧氣,讓海水灌滿肺泡。
我看到周圍連片的尸骨朝著我涌來,殘破不堪的枯爪握住了我的腳踝。
我想要掙脫他們,隨后我意識到那些尸骨似乎在將我拽離那片光亮。
我原本以為會被拽入其中,成為它們的一分子困于這片幽靜,靈魂永不寧息。
接著我聽到了一個聲音“去吧,孩子。”
那聲音空洞而縹緲,卻拯救了我的靈魂,我的意識瞬間清晰。
這不是我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這不是我第一次進入到這片黑海。
那枯骨托了我一把讓我向著水面浮去。
我劃動僵硬的四肢,而后揚起頭顱穿過了那片漂浮的夢幻。
穿過了海面,我貪婪地呼吸著。
海面上飄著紅色,那是我的血,它們從傷口中溢出。
就算不被淹死,若是不能游上岸及時治療,也會失血過多而死。
力氣消耗殆盡,將要再次沉入時,有人拉了我一把。
“德拉貝,你振作一下!”
是狙蜂的聲音。
我剛想說話便開始劇烈咳嗽,嘴里是滿滿的鐵銹味。
“我先幫你處理傷口!”
“這家伙命還真大。”
有另一個人的聲音,是萊耶斯。
“你們,怎么找到我的?”
“找?不不不,不知道什么東西推著我們的船就過來了,”萊耶斯看了看那黑漆漆的水面,“雖然很想看看這下面有什么,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別了。”
我想起來將我托出水面的那些枯骨,而且那聲音很熟悉,就像是……
“不過你不是掉下去了么?看到什么了?”萊耶斯突然湊到我的跟前。
“太黑了什么都沒看到,”我說了謊,“你自己下去看看吧。”
“好了,這下就能能堅持到上岸了。”狙蜂幫我包扎完傷口后松了口氣。
他這是在擔心我么?
“等有機會我再下去看看吧,不過不是聽說進過黑海的人體質(zhì)都會比常人好個十倍不止么?你有什么感覺么?”
“傷口痛得要死?”
“……等下,你這句話是在學幽默?”
我不回答萊耶斯了,剛才那句確實是在學著幽默,不過被我說出來就沒那種感覺。
“算了,對了,上岸之后你就說自己游回來的,因為沒掉多遠。”萊耶斯還是用的和平常一樣的語氣,不過這話聽著并不舒服。
進入了黑海,還回來了,被高層知道肯定會惹上麻煩。
我能理解萊耶斯的意思。
“放心,我們會盡力保護你的。”
我能感到狙蜂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我看著對方,那雙眼睛里卻是什么都看不到。
我們或許是關(guān)系很好的朋友,這我不知道。
因為就算是手被緊握著,除了體溫相差帶來的溫暖,我沒有任何感覺。
狙蜂想要的是各族和平相處,那么就不能被絆住腳步。
我知道這一次回去高層不會放過我,倒不如說他們其實一直在等這一天,等待我再一次進入到那片黑海。
若不是發(fā)生了這樣的意外……意外?我困惑于自己的想法,真的是意外么?
“狙蜂,各族和平相處,一定要讓我看到啊。”
“嗯。”
在我說出那句話后我與萊耶斯對視了一眼。
那一瞬間,我從萊耶斯的眼里看到的其它東西。
——
房間的燈一閃一閃的,看上去像是壞了。
我試著動了動身子,依舊動彈不得,只能繼續(xù)保持靠坐在墻的姿勢。
電擊過的酥麻還殘留在骨子里,有點疼。
我們剛一上岸,那些人就一擁而上不由分說用電擊槍攻擊了我。
我敢說那些人肯定把電擊槍的電流量開到了最大,因為劇痛瞬間就消失不見。
不是因為黑海帶來了什么效果,而是我暈了過去。
狙蜂和萊耶斯呢?哈,他們可不用我來操心。
關(guān)押我的牢房看不到任何出口,沒有通風口、也沒有門、甚至連個窗戶都沒有。
我的感覺就像是被裝在一個大型的鐵盒中,那些被作為禮物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娃娃是不是這樣的感覺?
“醒醒。”
聽到聲音我下意識看了看周圍想要尋找聲音的來源,接著便反應過來那聲音來自四面八方。
“你在黑海里看到什么了?”
還真是開門見山啊。
我將后腦勺靠在墻上,回想著黑海里的場景。
“光,海底的光,還有海面之下的白骨。”
聲音那頭的人沉默了半響,我想他們估計是在揣測我所說的是真是假。
“沒有別的東西了?”
“沒有。”我想,這些問題不是應該問那些從黑海里回來的人么?難道,那些人沒有在黑海里的記憶?
而后就是無盡的沉默,我都懷疑他們是不是已經(jīng)不在那里。
在我開始犯困的時候那聲音突然又響了起來。
“接下來我們會將你派往黑海。”
派往黑海。
另一邊,狙蜂正坐在那些參議會員的中間。
作為其中一位會員的跟隨者。
“我們期間試過不同年齡不同性別不同出生的孩子,可無一例外都會變成那個樣子。”
“目前只有德拉貝一個人不受黑海的影響,他五六歲那會兒可以說是意外,或者是還未成長開來,但過去這么多年了卻依舊不受影響。”
“安排他在胞層生活本來也是想驗證一下是不是環(huán)境因素。”
“這么說還有別的因素?”
狙蜂默默聽著這些人的談話。
德拉貝一開始就是這些人的計劃之物,這讓他有些意外。
不過這并不影響他的計劃,倒不如說,還幫了他一把。
現(xiàn)在看來,有些東西如果不成為這些人的一員,便無法知道。
可狙蜂無法想象成為這些人一員的樣子。
他的目的可不是成為他們的一員。
“各位大人!我?guī)Я诵孪⑦^來!”
來人毫不客氣推開了會議室的大門,不過在場的會員并沒有因為對方無禮的舉動而生氣。
“這個孩子在黑海里沒待多久就上來了,他說海底有光,但是有東西拉著他把他拽出了海面。”
“嗯,這么看來德拉貝說的是實話,萊耶斯,這次押送德拉貝去黑海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來人正是萊耶斯。
狙蜂見對方和那些人談話得心應手,根本看不出絲毫的違和感。
“狙蜂,你怎么看這次的事情。”
狙蜂所追隨的那名會員沒有轉(zhuǎn)頭,直接問起坐在旁邊的他。
“我能看看那孩子的具體資料么?”
萊耶斯比了個ok的手勢,然后將那份薄薄的資料從桌子上滑到了狙蜂的面前。
狙蜂看了看那份資料,經(jīng)歷過往與他所知道的德拉貝完全不同。
德拉貝本人對以前的事似乎也毫無印象,是因為孩童記憶的不完全,還是因為黑海的影響?又或者是……中央塔的這些人做了什么手腳。
很快,一個詞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聽了狙蜂的見解,那名會員翻了翻那份資料,然后將資料滑回到萊耶斯那里:“散會。”
在其他會員離開會議室后,這名會員才起身:“狙蜂,你居然會親口提出押送德拉貝去黑海,據(jù)我所知你們關(guān)系不錯。”
“我們確實關(guān)系不錯,大人。”
那位大人站起身來,第一次正眼看向狙蜂,接著他走出門去,會議室里只剩下了萊耶斯和狙蜂。
“我還以為我要勸你一番。”萊耶斯看著狙蜂那與尋常無異的神情,將德拉貝送去黑海是他提出來的,因為只有到那里他才能保證德拉貝安全離開圣。
不過這個提議只能由狙蜂來告訴那些會員,由他來說,那些會員會懷疑他的居心。
但他沒有跟狙蜂講為什么要將德拉貝押送到黑海,只是提出了這個方案。
狙蜂毫不猶豫的就同意了。
要是說萊耶斯原本的打算是將德拉貝送往狙蜂控制之外的地方,現(xiàn)在看來,倒是正中了對方的下懷。
他已經(jīng)輸給這個人太久太多。
兩人各懷各的心思,誰都沒有和對方講明,也無需講明。
——
被押送出去的時候我注意到天還沒完全亮,我被銬住了手腳,行動極為不便。
飛船上除了我還有一批要運往黑海的人,那些人大多都是無親無故。
和我不一樣的還有一點,這些人是自愿要去黑海。
自愿去黑海。
啊。
是啊。
從黑海里重獲了新生的人,不會痛、不會累、有著超乎常人的責任心。
好累。我擠在那堆人中間,努力讓自己找個舒服的姿勢休息一會兒。
船甲很硬,也很冷,就算如此我還是渾渾噩噩地睡去了。
好累。
黑海的沿邊被冰雪所覆蓋,所有的物資都是定期運送過來。
這里沒有信號的,所有的信息都是由一種飛行速度極快的鳥進行傳送。
“醒醒!到地方了!都快下去!”
負責押送我們的士兵也沒客氣,用那根警戒棍在人群中胡亂敲打。
人們推搡著從船艙里出來,踏上這片白雪皚皚的大地。
吸入的第一口氣凍的肺生疼,氣管里像是殘留了冰屑一樣難受。
我環(huán)顧四周,跟著人們一步步向前挪去。
抬頭是一覽無余的天空,云朵不曾在這上空停留。
這天不是藍色,而是與那黑海所相對的白,慘白慘白。
太陽懸掛于這樣的高空中,渺小而脆弱。
這樣大的一片黑海卻只有一個守護人,那名守護人正穿著黑色的斗篷在海岸上等著我們。
看著那些人踏入到漆黑的海水之中,我知道自己又將進入這片海域。
走在前面的人一個接一個被那黑海所吞沒,我走到黑海的跟前,看著它。
海水很溫柔,它舔過我的腳踝,沒有想象中的冰冷。
“下去!”在一旁監(jiān)視的士兵見我一動不動,便推了我一把。
因為這海岸便是懸崖,離了岸,我徑直墜向海底那份虛假的光輝。
“不要。”
“回去吧。”
“我還想。”
“貝。”
“拉貝。”
那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好熟悉。
我沒有掙扎,因為沒有必要掙扎。
我清晰地看到了那些枯骨的模樣。
它們是奇形怪狀的,不像人類,它們拽住了我然后將我托向海面。
我看著那些枯骨,像寶石般剔透晶瑩,它們身上籠罩著一層微光,很暖。
什么啊,這不是很漂亮嘛。
一扭頭,我看到那些一同進入黑海的人們正爭先恐后朝著海底的那份光亮游去。
越是接近那虛幻的光,我就越能看到什么東西正在從那些人的體內(nèi)被剝離。
“是光。”
一只枯骨將模糊了我的視線的海水攔住,接著我看清了那些人體內(nèi)剝離的是什么。
奇形怪狀的枯骨。
像寶石般剔透晶瑩。
枯骨努力將那些游向海底的人拽向海面,但那只不過是徒勞。
那些枯骨直到被完全剝離出去,也沒能救下那些人。
我看著那些如同死去一般的人,被那名守護人一個一個推向海面。
為何那守護人不受影響?
守護人向我這邊看來,不過我被枯骨們保護在里面,那人沒有發(fā)現(xiàn)我,轉(zhuǎn)向了其他人。
“去吧,孩子。”
“去啊……”
我突然記起來這聲音了,在模糊不清的記憶中,我終于為這聲音找到了它們原本的所屬者。
“爸,媽。”我張了嘴,不過聲音被海水淹沒,化作一串氣泡。
溫柔而多情,我從來沒有聽到過他們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這些枯骨,究竟是什么呢?
接著我被托出了海面。
那究竟是什么東西呢?
見我上來一名士兵拉了我一把,他看了看我:“你看上去沒事啊。”
“我應該有事么?”我抹了抹臉上的水。
“喏,你看看那些人。”
聽了那士兵的話我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那些人眼里失去了某種光彩,他們在那里,他們不在那里。
灰暗,死寂,正如這無邊的黑海,無際的蒼空。
————
貝司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她只是接到了通知。
她的哥哥因為緊急情況被調(diào)到很遠的地方去,所以她暫時由別人照顧。
“你好!我叫白秒,在你哥哥回來之前由我照顧你。”
“啊,你好。”貝司有些抗拒這個人,除了父母和哥哥她還沒有和別人一起生活過,她也不想和別人一起生活。
貝司摸著那本盲書,兩人各做各事好一陣沒有說話。
舊的眼睛被拿去維護,她現(xiàn)在什么也看不到。
“你要喝什么么?”貝司抬起頭,看著不知什么地方。
“不用,如果你餓了渴了可以和我講。”
“啊,好。”貝司很想說她自己也能做飯燒水,不需要人照顧。
“你的眼睛,是什么都看不見么?”
“嗯,不,能看到光和顏色,不過非常模糊。”貝司感覺到那人似乎朝著她走了過來,一時間她緊張起來。
她害怕。
“哦?治不好么?”對方對貝司的情況感到好奇,畢竟這女孩的父母都是高層人員,愿意的話隨時能讓上面的醫(yī)生們恢復女孩的光明。
以及——白秒看了看女孩的雙腿。
重新站起來。
“嗯。”貝司緊緊握著手中的書本,那是哥哥買給她的。
白秒原本還打算問些什么,不過耳內(nèi)的通訊器響了起來。
“嗯?這樣啊,我知道了。”
“有任務?”
白秒見貝司原本的緊張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凈,這么害怕他么:“沒錯,我很快回來。”
貝司聽到對方離開的腳步聲,然后是門打開又關(guān)上的聲音。
她等了一會兒,確定沒有動靜之后推著輪椅去到她自己的房間。
在抽屜里摸索了一陣她找到了一個小盒子。
那里面裝的是用來和哥哥聯(lián)系的東西,無論哥哥在什么地方,只要用這個就一定能聯(lián)系到對方!
貝司撥通了通訊器,不過那邊傳來的卻是她沒有聽到過的聲音。
就在貝司專心調(diào)試通訊器時,她不知道有個人正在她的房間,坐在床上悄無聲息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
“我們,應追尋夢想!和平!美好!人與人之間應和睦相處!不能讓那些惡意破壞我們的幸福!”
沙克看著被一堆子人包圍起來的宣講者,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切,說的好聽。”
“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那位上位之后我們的生活確實好了很多不是么?”
“呸,你要聽就接著聽吧,我去看看溫德思的情況。”
“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你也會被判定為病患的。”
“難道偽裝成他們那樣,我就不是病患了么?”沙克朝著萊德爾揮了揮手離開了這令他作嘔的地方。
回到房子的時候就像預期的那樣,束縛用的繩子已經(jīng)被溫德思用蠻勁掙脫開來。
周圍的物品一件都沒有損壞,損壞的只有——沙克沿著地上的血跡看到了正仰躺在沙發(fā)上的溫德思。
“鎮(zhèn)定劑不頂用了?”
溫德思沒有回答對方,只是隨意指了指垃圾桶里滿出來的鎮(zhèn)定劑針管。
那些全是壓縮過的,幾個月的用量,但對于現(xiàn)在的溫德思而言已經(jīng)毫無用處。
沙克坐到對方的身邊然后快速接下了對方的拳頭。
“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被帶走吧。”溫德思抬起了他的頭,血液自額頭滑落。
野獸,狂暴癥,人格退化,無序之人等等等等。
他們這種人被冠以許許多多的稱呼,想必世上沒有哪個偉人比他們所獲得的稱號還要多。
他們渴望暴力,如果不加以抑制就會對人造成傷害,這是官方給他們施加的病情。
明白點的人都知道那是扯淡。
所謂的暴力,被冠以暴力之名的病癥,只不過是一種強烈的執(zhí)著與欲望。
那種欲望和執(zhí)著讓某些人感到了恐懼,所以在他們成長起來之前,那些人就會不擇手段地去摧毀他們。
他們這些所謂的‘野獸’藏匿于圣的邊緣,若是被抓到只有死路一條,畢竟那能令人‘重獲新生’的黑海在他們身上不起作用。
不能被發(fā)現(xiàn)、不能被表露,只能通過傷害自己來緩解那份躁動。
“實在不行的話,就別忍了,比起一切都無法挽回的時候不如現(xiàn)在就釋放自己。”
“那是最后的選擇,我現(xiàn)在還有微弱的忍耐的理由。”
沙克看了看溫德思,對方將嘴里的硬糖嚼得很響:“牙口不錯。”
“啊?”
“我會再來看你的,”沙克指了指自己的額頭,“別再把自己搞得一身傷了。”
沒過幾天,溫德思的藏身處就被發(fā)現(xiàn)。
沙克從萊德爾那里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搜查隊與無人機已經(jīng)封鎖了溫德思原本所住的那地方,不過他們并沒有抓到溫德思。
在沙克從溫德思那里離開的當晚,搜查隊便突襲了溫德思的住處。
“還虧你察覺到不對勁及時聯(lián)系了我。”狙蜂拒絕了對方遞過來的煙,點燃了自己帶的仿煙。
萊德爾聳聳肩接著說下去:“我接沙克電話的時候從未聽到對方那樣明快的聲音,他說‘萊德爾,我決定當一頭野獸’。”
“那還真像他的作風。”這么說的話溫德思和沙克已經(jīng)在離開圣的路上了,畢竟沙克都那么說了,溫德思也沒有繼續(xù)忍耐的理由。
“你呢?狙蜂?”萊德爾看到一些憤怒的群眾將一名搜查員扔進了水里,接著更多的搜查員趕了過來,那群人便四處逃散。
“我去當電燈泡么?”
“哈哈哈!你是在開玩笑對吧。”萊德爾笑了一下突然覺得不對勁。
“當然是開玩笑,”狙蜂丟給萊德爾一盒藥劑,“省著點用,這種藥上面已經(jīng)下令禁產(chǎn)禁用了。”
萊德爾接過那盒鎮(zhèn)定劑:“你也不怕被上面發(fā)現(xiàn)。”
狙蜂呼出一口煙:“我對他們還有用,畢竟在群眾中聲望還沒到能收獲的時候。”
“還有一個人呢?”萊德爾將其中一枚針劑注入自己體內(nèi)。
“那家伙啊。”
聽到狙蜂的語氣,萊德爾再看對方的神情,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已經(jīng)開始獸化:“你,你站在那一邊了么!”
藥劑是假的!
他已經(jīng)習慣了狙蜂給予他們的幫助,掉落在腳邊的藥劑看著與鎮(zhèn)定劑并無兩樣。
狙蜂看著身形開始變得壯大的萊德爾,他沒有急著回答對方,手中那只煙差不多抽完了。
“萊耶斯呢!!!”萊德爾扶著墻,完全變成那副樣子之前身子極其虛弱。
“誰知道呢,他很快就會帶沙克和溫德思的尸體回來吧,”狙蜂將煙丟進一旁的回收桶中。
接著他拔出腰間的槍對準了萊德爾,然后,他張了口。
“這邊有獸化的病人!!!”
——
我原本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休息,然后就被外面?zhèn)鱽淼膭屿o給吵醒。
我所在的這個房間只有很小的窗戶,從窗戶我只能看到外面閃著一片橙色的光芒。
因為雙手雙腳還被束縛著,所以我只能勉強把自己挪起來靠在墻上,
我沒打算從這個鬼地方逃走,日復一日被丟進黑海,日復一日被一群人圍起來挨個做咨詢和藥物試驗。
腦子大部分時間都是迷迷糊糊的,也有清醒到讓人想要暈過去的時候。
我看到很多次從人們體內(nèi)剝離的枯骨融匯到藏于海面之下的這一片枯骨中。
我不知道那位守護人是不是能看到這些枯骨,我覺得對方是能看到的,畢竟那人總是會避開這些枯骨。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間的門突然被炸了開來,一個猝不及防,我吃了一嘴的灰。
“呸,呸呸呸呸!”我還沒來及看清是個怎么回事,一片煙霧朦朧中我突然被人一把拽起,然后扛在了肩上。
怎么回事?什么情況?你們是誰?要做什么?這些話我統(tǒng)統(tǒng)沒有問。
出了建筑,沒有了煙霧,我終于看清襲擊這地方的究竟是什么人。
“不好意思來晚了些!”一架飛船一個急停落在了他們旁邊,飛船帶來的強烈氣流掀起了地上那層厚厚的積雪,蓋了我們一身。
“你下次停好點。”扛著我的那位壯漢帶著我一下跳上了飛船。
“那個,可以解開我的銬鎖么?”我看到飛船里還有其他人,自從我被放下來后那些人就沒有再管我。
“現(xiàn)在還不行,等進入唯之后。”那名女性回答了我。
進入唯?可那地方不能動用引擎……
很快我就知道為什么進入唯就能解開我的銬鎖。
這架飛船明顯是改造過的。
進入到唯的領(lǐng)域,飛船便掉落在海面上,然后打開了兩旁的浮板。
我此刻正坐在一個座椅上,腳踩腳踏板,作為苦力的一員。
“來!讓我們跟著節(jié)奏!嘿咻嘿咻!”那位壯漢一邊喊著節(jié)拍,飛船里的大家一邊跟著節(jié)奏拼命踩著腳踏板。
原來是人工動力。
等一上岸,這些人再一次將那些銬鎖銬回了我的身上。
壯漢再一次把我扛了起來:“對不住了小兄弟,等到了你怎么也跑不掉的地方我們就可以讓你手腳自由了。”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唯里面的陸地,無論是巖石還是樹木,全部都是黑色的。
這些人就帶著我一直往里面走,直到走到一個大黑蛋殼一樣的東西跟前。
蛋殼打開了一個小口,這些人就從這個小口走了進去。
我看到小口很快就合了起來。
蛋殼里面的景象讓我略微驚訝了一下,但遠沒有我想的那么令人震撼。
因為這蛋殼里面,與我在中央塔里看到的構(gòu)造并沒有什么不一樣。
當我們繼續(xù)往里走,走到大概是蛋殼中央位置的時候,我看到一個巨大的方形透明容器。
里面的液體毫無疑問是黑海的海水,這容器同黑海是聯(lián)通的。
至于我為什么這么肯定,因為我在那容器里看到了一個人,那人身上有一個正從對方體內(nèi)半脫離的枯骨。
“情況怎么樣了?”
“暫時穩(wěn)定下來了,追姆斯正在一點點回到宿主體內(nèi)。”
追姆斯?宿主?我聽到兩個路過的研究人員的對話,然后看了看那方形容器。
還沒等我看仔細我就被放了下來。
“將三十二號個體轉(zhuǎn)移!即將投放新個體!”一名研究人員喊完這句話,我就看到容器里的人被吊了出去,然后放置在一張浮板床上由幾名研究人員帶走。
那投放的新個體是……
我注意到腳下的臺子不斷上升,然后上升到比那容器略微高一些的地方。
看著上方開口的方形容器,看著那表面近乎一片漆黑的海水,我知道即將投放的新個體是誰了。
————
“干得不錯。”
“大人過獎了。”狙蜂只是看著那位大人圍著地上的幾具尸體轉(zhuǎn)了幾圈看了看。
那幾具尸體不是別的,正是溫德思他們。
萊耶斯的動作比狙蜂預想的還要快。
這一次即將產(chǎn)生獸變的人終于也被抓了起來,處理掉,變成即將送往中央塔高處冰凍的尸體。
狙蜂在離開這間藏匿著諸多尸體,藏匿著諸多秘密的中央塔之前,在飛船的起飛臺點燃了一根煙。
那是被他所拒絕的,萊德爾遞給他的那支。
煙味很重,里面有鎮(zhèn)定劑的成分。
“怎么,在這里兔死狐悲?”萊耶斯處理完尸體很快就找到了狙蜂,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他太了解狙蜂了,就像狙蜂那樣了解他一般。
但同樣的他們對雙方也了解的并不那么深,或許還不及相處幾天的人。
他這次依舊是晚了狙蜂一步,本想搶先一步狙蜂找到溫德思他們,他也確實搶先找到了。
溫德思他們已經(jīng)上了船,駛向海面,萊耶斯追上他們,本想是將船上的物資給他們,并告訴他們狙蜂派人追殺的消息。
但是他什么都還沒有說,周圍便已是狙蜂的人手。
在這種情況下,幾乎是不用大腦思考。
萊耶斯舉起武器,在溫德思他們神情變?yōu)楸槐撑训膽嵟敖Y(jié)束了他們的生命。
就像他監(jiān)視著狙蜂的一舉一動,對方同樣也在監(jiān)視著他。
“當然不是,者那邊的事情怎么樣了?”狙蜂吐出一口煙,看著那些煙霧消散在空中。
“還能怎么樣,幫他們對付完獸族后派去的人也死得差不多了,”萊耶斯靠在護欄上,歪著個腦袋看著狙蜂,“雖然不知道你對德拉貝說過什么,不過肯定是跟對方撒了個彌天大謊吧,我的好長官。”
“嗯,撒了個無可饒恕的謊。”
他們突然沒了話說,兩個人就這樣沉默著。
而后是飛船的起飛提示打斷了這不明的沉默。
“替我向德拉貝問好,如果他還在那里的話。”
“他不會在的。”狙蜂上了飛船,關(guān)上了船艙。
這下萊耶斯既看不到對方的神情,也聽不到對方的聲音,他只能看著那架飛船迅速消失在視野里。
如果德拉貝知道真相的話,還會信任他么?
萊耶斯嘁了一聲,那么自己呢,為什么遲遲不告訴德拉貝真相?
此時此刻,唯內(nèi):
我被推入到那方形容器內(nèi)后,沒有聽到之前在黑海聽到的那些聲音,不過也沒有什么東西從我的體內(nèi)剝離。
什么反應都沒有。
我依舊能看到那些枯骨,只是那些枯骨,什么動靜都沒有。
很快我開始覺得氧氣不夠用,我掙扎起來,無奈手腳都被束縛。
我看著外面那些人,希望他們能把我撈出去,可他們只是看著我的反應,無動于衷。
這些人將我從圣的黑海邊緣帶走,帶來這種地方,也只是為了實驗么?
水開始灌入我的體內(nèi),肺里僅存的空氣漸漸被腥咸的液體所替代。
鐵銹的味道自體內(nèi)向外溢出,大腦變得模糊。
好難受。
我知道自己開始沉向那片黑暗。
我不想。
我還!
我不想就這么!
我再次劇烈掙扎起來,用著自己最后的力氣。
我不知道最后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感覺很溫暖。
——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正躺在一張床上,手腳上的束縛已經(jīng)不在了,只不過溺水讓我的身體喪失了太多的力氣,現(xiàn)在還使不上力。
“很抱歉那么做,如果在大腦已經(jīng)有預防的情況下就沒有用了。”
聽到聲音我動了動腦袋好讓自己看到對方,坐在床邊的是個孩子。
“我叫風葵。”
“我……”
“我知道,你叫德拉貝,我們這里關(guān)于你的資料絕對比你本人知道的多。”
我對這些倒不是很感興趣:“既然這樣利用了我,能告訴我你們究竟調(diào)查出了什么么?”
“你想知道?”風葵摸了摸我的額頭,將發(fā)絲撥開,露出了我整個臉,“你長得還不錯哎。”
“嗯?”我不知道自己究竟長得怎么樣,畢竟外貌這種東西因人而異。
“很可惜我能告訴你的也不多,有一點,不受黑海影響的人都有著極強的自我意識。”
“這么說受到影響的就是意志不堅定了。”
風葵坐在床邊晃動著雙腿:“沒錯,你反應還挺快。”
我不覺得這是正確答案,因為自我這種東西每個人都有,不可能那么多人都選擇舍棄自我。
海底成片的枯骨,他們就待在黑暗的海面之下,面對著虛假的光明。
沒人知道真實的樣子。
我倒是覺得,這不過是另一種手段,另一種方式。
從來沒有人去關(guān)注真正的黑海,他們只是借助這樣一個幾乎無法理解的存在,加以利用,去得到各自想要的結(jié)果。
“起來去吃點東西吧。”聽到喇叭里播報的消息風葵扶著我下了床。
一下床,腳剛接觸到地面我便感到一陣巨大的眩暈感。
“哈哈!大哥哥你還真是柔弱啊!”
“哈哈。”也不想想是誰害得。
我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換掉了,這是這里的制服么?至少我看到大部分人都穿的差不多。
吃飯的地方就像是大型公共食堂,風葵幫我打了飯然后坐在我的旁邊。
這時我注意到很多人看著我的目光似乎帶著同情。他們在同情什么?
“聽說你父母是中央塔的高官,他們平時會陪你們么?”
我看著那個湊過來的人,對方只是好奇,我想了想便回答了對方:“每年能見到一天。”
“你父母進過黑海吧,他們進黑海前后你又察覺到什么變化么?”這次湊過來的是那群研究人員之一。
“沒什么變化。”我說的是實話,就算他們沒進黑海,也就是一年見我們一次。
父母究竟是做什么的我也不清楚,我和貝司也只是一直跟著搬來搬去,只是住在以他們的名義給予的房屋內(nèi)而已。
“聽說你學生時代很厲害,就算去了中央塔,飛船的駕駛技術(shù)也是屬一屬二,等你恢復一些了我們比試一下唄~”
我抬頭看了看那人,確認對方不是挑釁之后說了句好。
這時有個人端著盤子做到了我的對面。
“你出了事,你妹妹呢?”
我從那人的語氣里聽到了不愉快,是因為我會牽連到貝司所以不愉快么?
對了,貝司,貝司的話現(xiàn)在怎么樣了呢?
“借我把刀。”
“刀?”周圍的人愣了一下。
風葵倒是很快拿了把小手術(shù)刀給我。
我摸著自己的左耳耳垂,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用刀子割開了它。
“你在做什么!”問我妹妹的那個人急忙跑去拿了藥水和包扎用布。
我從自己的耳垂里取出來一枚極其微小的通訊器:“這是我用來和妹妹緊急聯(lián)系的。”
“你倒是跟我們說明白了再動手啊!”那人急忙給我的耳朵進行處理。
我接通了通訊器,伴隨著刺啦刺啦的聲音之后,貝司的聲音傳了過來。
“哥哥!你沒事!”貝司說話的聲音很小。
“你怎么了?”莫非是中央塔將貝司也帶去做實驗了么?不應該,貝司對他們的實驗沒用。
“我沒事哥哥,就是家里新來了一個人,說是在你不在的這段時間照顧我,我有點害怕。”
“不怕,貝司,哥哥過段時間就會回去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我會的。”
等貝司說完這句話后我急忙切斷了聯(lián)系。
“你們有考慮過位置暴露的后果么?”
聽了我的話幾個明白人明白了我的意思。
“放心,就算他們捕捉到了信號,也只能聽到消息,是找不到信號源的,黑海把所有的信號都打的亂七八糟。”
“就是說從這里往外可以通訊,外面的沒辦法和里面通訊?”
“沒錯!”
真是奇怪,不是么?
——
環(huán)顧四周,盡是漫無邊際的黑海,看不到者,看不到圣,也看不到王。
我所在的也不過是唯這片海域上的一個小島。
風葵他們說,再往里面他們也不敢去,因為再往里,白天看不到太陽,晚上看不到星辰,會完全迷失。
迷失于黑海深處的人,連尸骨都不會留下。
沒有人見過進入那里的人最后變成什么樣子,畢竟見過的人都已經(jīng)回不來了。
所以說這些描述究竟是從什么地方來的。
“你不擔心你妹妹?”
我回頭一看,是之前那人。
“貝司很安全,她不用我擔心。”她從來都不用我擔心。
“那你為什么在聽到你妹妹說家里有其他人的時候急于切斷通信?”
“因為我擔心被發(fā)現(xiàn)。”
“為什么擔心被發(fā)現(xiàn)?”
“被發(fā)現(xiàn)就會被抓起來。”我仔細想了想,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下一句要說的是……
“被抓起來,貝司就沒有用了不是么?”那人替我說完了。
沒錯,如果我再被抓起來,被利用完,貝司就沒有用了。
只不過不對,不是這樣。
如果我真的擔心這個的話,就應該會想到他們會用貝司威脅我配合實驗。
我擔心的是,如果貝司被他們處理掉……他們說的沒錯,我不擔心。
明明是自己的妹妹,關(guān)系也很好,但是心里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感覺。
就像萊耶斯曾無言表達過的那樣。
她真的是你的弱點么?德拉貝?
腦子里有一團被浸染的圖畫,變得難以辨認,被人任意描述。
“你們救我出來是為了實驗么?”
“嗯?不是,是我哥哥傳消息告訴我們你的事,你的所有資料都是,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狙蜂。”
“對,我哥哥,狙蜂,”眼前的男孩笑得燦爛,“我是他的弟弟,狙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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