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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蹊蹺

  • 回明
  • 無辜的蟲子
  • 2253字
  • 2010-04-09 07:36:56

朱允炆交給傅友德的正是高參自刎用的那柄寶刀,血跡已被擦拭干凈,也歸入鞘中。但是仍然散發(fā)著一股幽寒。

接過刀,傅友德在剎那間有些恍惚,一言不發(fā)的坐在那里。在方明謙眼里,百戰(zhàn)之將這種表現(xiàn)似乎有些失了身份,在太孫殿下面前也失了禮數(shù)。

他卻是不了解傅友德此刻的心情,岳翎雖然只是傅的侄女婿,但卻也是傅友德手下一個參將之子。當(dāng)年這個參將在戰(zhàn)場上救了傅友德一命,卻是沒有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臨死前托付子女,岳翎從小在傅府長大,和自己的侄女青梅竹馬。

后來成婚,雖然別人的眼里,岳翎只是穎國公的侄女婿,但是傅友德從來都把其看成自己的兒子一般。這柄刀正是送給岳翎成人之時的禮物。

“可是這孩子,從小就不喜武藝,偏好詩書,若是能像他父親一樣驍勇,自己就可以將其留在身邊,可能也不會有這種事情的發(fā)生了。”

傅友德這樣想著,眼睛不由的有些濕潤,他覺得對不起當(dāng)年拼命衛(wèi)護(hù)自己的那名參將,有負(fù)所托。正在這時,發(fā)覺有人輕輕踢他的腳尖,轉(zhuǎn)眼望去,卻是方明謙在側(cè)邊呶嘴,才醒悟到自己是在太孫殿下的行宮內(nèi)。

忙起身告罪,朱允炆卻是沒有放在心上,仿佛很了解他的心情,說:“岳卿之事還請傅將軍節(jié)哀,不知道可曾找到岳大人的遺骸?”

定定神,傅友德忙躬身謝道:“殿下有心了,可是茫茫長江之水,還不是尸骨無存,剛才老臣想起了翎兒身死,霞兒也患了失心瘋,只留下八歲幼子在哪里尋爹問娘,好不可憐。所以一時失神,請殿下恕罪。”

朱允炆本來等的就是這句話,鐵鉉派往京師查探情況的親衛(wèi)回來了,卻是一無所獲,高參的家人全部竟然不知所蹤,也沒有打聽到有任何返鄉(xiāng)的預(yù)兆,好似憑空消失一樣。又從別的渠道得知,岳翎的夫人聽說丈夫自盡后,也患了失心瘋,被穎國公接入府中。

線索全部中斷,親衛(wèi)回來后,鐵鉉等人還以為高參的家人會來蘇州收殮遺骨,卻未曾想到,就連那個老家人高三也不見了蹤影。

堂堂一個五品知府,現(xiàn)在竟然連個收尸的人也沒有,怎么能不讓他們大感蹊蹺呢?朱允炆用刀引出傅友德的話頭,哪里肯放松,遂裝作不在意的問道:

“岳夫人有恙?孤王還想請穎國公將刀送還,豈不料天不從人愿。岳大人乃是孤王在蘇州時蘇州知府所造成的,本王也有失察之過,所以命下面準(zhǔn)備了些許撫恤,還望穎國公一起收下。”

“殿下有心,老臣替霞兒謝過了。殿下乃是國之儲君,胸懷天下,萬萬不可攬過上身。翎兒自尋死路,怪不得別人。倒是高參此人清苦無比,殿下若是能將撫恤施恩于其家眷,則天下幸甚。”

有戲,朱允炆心道,遂恨恨說道:“蔣指揮使言道,高參虧空公款,被岳大人查出后為其隱瞞,誰知高參承諾補(bǔ)缺卻又食言,害的岳大人犯了欺瞞之罪后自盡,自己又畏罪自裁。想不到岳卿家交友不慎,累積自身。”

邊說邊觀察著傅友德的神色,只見他額頭的青筋跳了幾下,馬上恢復(fù)了平靜,再次謝過太孫殿下恩典。

朱允炆繼續(xù)說道:“最可恨就是那高參的悍妻,相公身死,不但不來奔喪,反而伙同管家攜款潛逃,要是被孤王抓到,非要按照父皇之律判他個剝皮之刑,否則不能為岳卿家出這口氣。”

聞聽此言,傅友德才在詫異中帶著惱怒變色。但還是強(qiáng)自按捺住,說:“高參之妻劉氏和霞兒關(guān)系素來交好,我也曾見過,應(yīng)該不是那種人,要是有一天殿下遇到,還請看在老臣的面子上饒恕一二。”

“哦!!!”朱允炆故意驚訝了一下,饒有興趣的看著傅友德,似乎想看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就算是岳翎之死不關(guān)高參的事情,一個五品知府的家人恐怕也犯不上國公為其說情吧,更何況,從表面上看岳翎的死和高參脫不了關(guān)系。

傅友德這時也知道自己一時情急,做事有失常理。當(dāng)下也不做聲。索性不發(fā)一言,殿內(nèi)一下子沉寂起來。方明謙莫名其妙的看著兩人打啞謎,隱隱的也感覺到事情不對,傅將軍有事情瞞著太孫殿下,可是當(dāng)面又不好指出。

想了一下,插嘴說:“殿下,水軍盡數(shù)趕往松江疏浚水道,臣下想暫時告假幾天,不知可否恩準(zhǔn)?”

朱允炆見自己逼迫傅友德那么緊,他都不愿意說,知道其中肯定有原因,也不愿意因為此事令其心中有所芥蒂,當(dāng)下不再追逼,很隨意的問方明謙說:“方將軍去哪里呢?”

方明謙回道:“末將奉旨前來整肅水軍,是為了掃平倭寇,不敢有絲毫怠慢,此次告假,是想趁機(jī)前往幾處衛(wèi)所了解一下倭寇的情況。以便我水軍下步行動。”

見到氣氛緩和,傅友德長舒了一口氣,接著道:“殿下,江浙一帶有衛(wèi)所計五十九處,皆方將軍當(dāng)初督造實施,且衛(wèi)所之士卒大部分是方將軍所招募,要說熟知倭寇情況,衛(wèi)所應(yīng)是最為清楚,所以……。”

朱允炆笑了,說:“呵呵,原來是這樣啊…...。”

想著朱元璋辦事還是真不糊涂,傅友德曾經(jīng)和陳友諒打過水戰(zhàn),這方明謙又是極為熟悉江浙海防情況的人。心里不由一動。

“既然如此,那么孤王就和方將軍一起吧,孤王也想看看我大明的海防。來時皇祖父讓孤多體驗民情,看來正是應(yīng)在方將軍身上。”

朱允炆慢慢的說出,卻是將二人嚇了一跳。剛想勸阻,可是后面一句太孫殿下將皇上都搬出來了,兩人只好將說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咽到肚子里。

二人出了行宮,方明謙為自己的多嘴感到懊悔不已。傅友德安慰道:“恐怕太孫殿下早想出巡,跟著你反而安全一些。”

停了一下,臉上露出種奇怪的神色,牙一咬,接著說道:“我也同隨駕一起去吧,到時間皇上萬一怪責(zé),都推到我身上便是。”

方明謙驚了一下,忙說:“穎國公何出此言,難道明謙是這種人嗎?”

搖搖頭,傅友德沒有理會這個問題,悠然說道:“恐怕傅某也活不了多少日子了。”言罷,也不多做解釋,遂自顧而去,竟然不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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