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婆婆語氣，好像還有點兒幽怨？
“沒那么簡單。”爺爺擺了擺手，說：“張驢子身上有一張雷擊木符，這人我會找出來的。”
謝婆婆神色驚詫。
她瞥了一眼張琳華尸身，說：“行，那我就勉強在你家里住幾天，看著點這妮子。”
“不行。”爺爺忽的搖頭。
“嗯？”謝婆婆皺巴巴的臉上都是疑惑。
爺爺不多言，反而走到謝婆婆身邊，湊近耳旁低語。
謝婆婆神色變化數次，目光居然又掃過我。
片刻后，爺爺抬頭，點了一根葉子煙。
“行吧，你要教娃娃手藝，這村里也不安生，那你送我們走。”謝婆婆長吁一口氣，又道：“不過，兩個月，我最多看兩個月，不行的話，你得來處理了，這妮子太兇了，我這身老骨頭，怕她變黑了，經不起折騰。”
爺爺點點頭，說好。
我聽不懂爺爺和謝婆婆的話。
可下一幕，爺爺居然將張琳華拖到了三輪車上，謝婆婆上了后面木板坐著。
爺爺才和我交代，沒有找到張驢子，暫時沒辦法處理張琳華，就讓謝婆婆先守著尸體。
他先把謝婆婆送走，同時叮囑我注意安全，別去后山。
我遲疑片刻，暫且將唐光的事兒壓了下來，打算爺爺送完謝婆婆了再說。
三輪車吱呀吱呀的響著。
爺爺踩著車，拉著謝婆婆和張琳華走了。
我目睹著他們消失在村路盡頭，正要關門。
結果，從我家對面的桃林，竄出來了一條惡狗，朝著院門撲來！
一眼，我就看見惡狗頭頂一縷白，尾巴頂端一抹白。
它周身漆黑的毛發，更讓人心頭惡寒！
我猛地一關門，惡狗砰的一下撞在門上，門都一顫。
狂吠聲隨即響起，我緊張的手心全是汗！
早幾年，我家的事情就是村民茶前飯后的談資。
頭破白，尾戴孝！
這晦氣的戴孝狗，我沒親眼見過，耳朵卻聽得起了繭。
它就是我童年的陰霾……
它上門，代表我家要出喪事兒？！
我心頭壓抑，從門縫瞄了一眼，黑漆漆的戴孝狗齜著牙，正用力的刨我家門，發出嗤嗤聲。
我上了一道門閥，確保它進不來。
迅速給爺爺打了個電話。
結果提示不在服務區。
爺爺恐怕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我不敢在院門前待著，就進了自己房間。
睡不著覺，胡亂的翻手機。
未讀消息一大堆，我都沒心思看。
忽而想起來一件事兒，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填志愿……
我做賊一樣瞟著門口，快速填完表。
沒有異樣發生。
我默默告訴自己，不要太一驚一乍，干媽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盯著我，何況她還受傷了。
爺爺很久沒回來。
我一直等，困意襲來，整個人昏昏欲睡。
當我聽到敲門和咳嗽聲，才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跑出房間，天邊浮著魚肚白，已經天亮了。
趕緊去打開院子門閥。
爺爺疲憊的站在門外，唇上夾著葉子煙。
“怎么上閥了？”爺爺一邊拉三輪車進來，一邊問我。
我上手幫忙，謹慎的看著對面老桃林，說了戴孝狗的事兒。
爺爺唇上的半截煙一抖，煙灰落下不少。
“來了一個畜生，沒事，不怕它，等它再來，把它打跑。”他干巴巴的說。
我笑得很勉強，謹慎說出自己的擔憂。
爺爺才解釋說，戴孝狗上門，是要出事兒不假，但未必真死人。
我當年，不一樣活下來了嗎？
我愣了一下，爺爺說的，好像是那么個理兒？
頓了頓，爺爺又道：“打跑它們就行，可有個避諱，就是絕對不能被咬傷，一旦掛彩，晦氣驅不散，就真要準備后事了。”
我心突突狂跳，喃喃道：“怪不得它昨晚沖出來，就要咬我，好險……”
爺爺露出笑容，說：“你龍命生九月，紫袍金帶高堂命，吉人自有天相，爺爺會護住你的。”
語罷，爺爺撣了撣煙灰，讓我今天自己解決一下飯，他困了。
雖說爺爺疲憊，我不忍打擾。
可唐光的事兒我不敢拖。
將牛達喜所說的一切全部告訴了爺爺。
霎時，爺爺臉色陰沉，帶著隱怒。
“這唐家，當年就是帶頭欺負你的，現在咎由自取，斷了后還陰魂不散，回頭，我去收拾了唐光。”
我總算松了口氣。
臨了，爺爺又和我說了關于張琳華的事兒。
想要送走一尸兩命的孕婦，必須要孕婦男人也在，張驢子一時半會兒沒找到，他會托人幫忙找。
這期間，他要教我手藝，張琳華不適合待在這里。
他這才讓謝婆婆領著尸體回家。
謝婆婆能守住張琳華兩個月，如果還是找不到張驢子，張琳華身上生的尸絨，會由白變黑，我們都會受牽連！
先前謝婆婆和爺爺的對話，我只是一知半解，爺爺解釋后，我就全明白了。
“要是真找不到呢？”我不安的問。
爺爺沒接話，只是將葉子煙扔地上踩滅，他讓我和徐老師說一聲，安靜等一段時間，順道多給她家那口子上香，把事情講明白，別來耽誤我們。
語罷，爺爺進了房間。
天，更亮了。
我去煮了點兒吃的，差不多初陽出來時，我聯系了徐老師。
道明了原委，徐老師哽咽的說替琳華謝謝我們，她會按照囑托辦，不讓她家那口子來添亂。
掛斷電話，我暫且松了口氣。
抬頭看向院門，門居然是開著的。
我心頭詫異，先前沒關好？
我怕戴孝狗又忽然冒出來，趕緊過去關門。
結果門右側站著一個小男孩兒，他怯生生看著我。
“你是羅九天嗎？”他話音稚嫩清脆。
“我是，你找我？”我疑惑的問。
“姐姐找你，你跟我來。”小男孩兒伸手來拉我。
我往后退了一步。
小男孩兒抓了一個空。
“你姐姐是誰？”我又問他。
唐光的事情發生后，我已經格外警惕。
當年死了那八口人，唐家是領頭的，我怕其余幾家用一樣的招數來害我。
中一次招，還能說對方太陰險。
要是中招兩次，就只能證明我自己是個蠢貨。
小男孩兒撅起嘴，說：“姐姐說是你朋友，你叫她來村里的。”
我蹙眉，搖頭說：“我沒朋友，也沒叫人來村里，你回家吧。”
語罷，我直接就關門。
小男孩兒用力砸門，慌張的說：“求求你，跟我走吧，你不去，姐姐會掐我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