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李弘總算明白為何自己覺得白石和自己是舊識了，原來不是自己覺得，而是他們一人一馬真的是舊識。

只是自己到底是缺失了一段記憶，所以沒有認出白石罷了。

白石卻認出了自己，在那個雨天，遠遠從云中城外經過的它，認出了自己。

此時李弘摸著白石的腦袋，在它腦袋輕輕拍了幾下。

白石回應的伸出舌頭要舔李弘。

從李旦的話語，李弘還聽出了一點別的，太子妃她們既然都不知道白石的事，說明這件事發生在最少三年之前，那時候自己還未娶她為妻。

自己和李旦隨母后去太原祭奠外祖父，還出了雁門，那時候自己身體應該還不是太拉夸，也印證著這個時間段。

那么，那時候的李旦就還沒有此時的太平大呢！小白這個稱呼也應該是李旦給起的，畢竟一個孩子，最容易取這種名字。

“是?。“说?，那時候你還沒太平大，說起來，你那時候就特別喜歡小白。”

“皇兄也還記得呢！那時候我才九歲，小白那時候也就是一匹小馬駒，才這么高?！?

李旦等了一個高度，顯然見到小白他很興奮。

“皇兄救下小白，當時我們在雁門的時候，和它玩了幾天。我們回來時，馬群出現了，皇兄讓小白去找它的同伴，我看小白離開還哭了一場。”

“那時候我哭鬧著就要小白，母后在雁門關還專門給我找了一個馬駒，現在還在我府中養著呢！”

李弘拍著李旦肩膀，原來這事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

“八弟，當時的小白還是一個馬駒，現在它長大了。八弟當時也就九歲，現在也是小大人了?！?

“皇兄，我不是小大人，我是大人了，都快娶妻了！來云州之時，父皇都告訴我，母后想給我挑選王妃了。”

李弘不覺失笑，在李旦肩膀又拍了幾下。

雖然這段記憶李弘沒有，卻也能感受到時間的匆忙，轉眼五年，當年他讓小白去找屬于自己的馬群。而五年之后，云中城外小白看到自己，最終選擇了留在自己身邊。

而當年九歲的李旦，到了現在也快到了結親的年齡。

李弘心中難免有些感嘆，和李旦一起喂著小白。

見兩個兄長喂小白，太平也躍躍欲試，只是小白一直是生人勿近模式。

也就和李弘以及李旦親近，和別人都不怎么友好。

“小白，這是我妹妹！你可不能兇她！”

李弘說著，拉著太平的手，輕輕放在馬臉之上，試了幾次，開始小白抗拒，漸漸也就適應了。

大概太平身上的氣息和李弘以及李旦很像，最終小白倒是接受了太平給它投喂。

喂完小白，李弘就吩咐人準備膳食。沒想到來了云中才不到兩周時間，自己身邊又聚了這么多親人。

今晚自然要好好聚上一頓。

晚上熱鬧自不必說，就是今晚喝的酒有些烈了，最終幾位皇子公主，包括李弘自己，都是醉醺醺模樣。

重逢總是如此，高興時人總覺得自己能多喝幾杯，其實也只是高興，酒量可不會因為高興而大漲。

結果是李弘被太子妃攙扶著，才踉蹌回了住處。

“殿下好久沒這么醉過了！”

“高興！”

李弘聲音有些飄忽，就如同此時他的腳步，基本是飄著，踩著棉花在行走。

裴氏扶著李弘，一直扶到床上，看他仰躺那里，給他脫著靴子，又將他的衣褲也都脫了。

下弦月，云中城的天空漸漸被濃厚的云層遮擋，月光最終遠離大地。

裴氏擠在李弘懷中，看他醉的熟睡模樣，用手撫著他的臉頰。

看著丈夫，裴氏將他摟住，去吻他，卻嘗得一絲酒氣。

“前幾日還說凝翠他們將本地的烈酒當米酒喝，現在殿下不也是！”

望著醉了的丈夫，裴氏輕聲說著。李弘自然不能回應她，而裴氏說了一句，就繼續趴在李弘胸口。

“李顯他們來了，看把殿下高興的！”

裴氏摟著李弘，聽他已經發出熟睡鼾音。

裴氏還想說什么，最后也沒再自顧自說。

外面起風了，裴氏將窗口打開，讓屋內的空氣流通一些，風很涼，比起長安，涼了許多。

涼風消溽暑，后夜下起雨來，裴氏睡不著，就摟著李弘，聽外面落雨之聲。

連續的雨水，這幾日李弘是看著敕勒川草原上漲水，看著牧民在雨中還不得不收割牧草，放牧牛羊。

無論是人，還是牲畜，活下去，這嘴總不能停。

本打算弟弟妹妹來了，帶他們好好去草原騎馬瘋玩的，現在卻不能成行。

不過李顯太平他們也不在意，而李旦這幾日接替李弘，專門去喂小白。

李旦現在也知道這匹馬叫白石，是敕勒川牧民用第一次見到它的城鎮名字命名的。

小白，白石，也算一種緣份。

婉兒來了云中之后，就和上官夫人住在一起，回了長安，兩人就不能住一起了，畢竟婉兒要陪太平，上官夫人也要給春桃教書學字。

現在母女兩人難得能住同一個屋子，李弘去看她們時，看她們母女此時從掖庭宮剛出來時都好了太多，也是欣慰。

那時候，婉兒瘦弱，身上衣服都是臨時借穿的。

上官夫人長期勞作，皮膚都黝黑粗糙。

此時倒是看著好了太多，終于有一些當年長安頂級貴婦的風采了。

而婉兒變化更大，除了繼續好學，繼續喜歡讀書之外。她消瘦的模樣明顯改觀許多。

李弘看她，似乎還長高了一些，這才多久。

白石城外的新市還在建著，秦直道此時也開始重新修筑。

雨停了以后，李弘看到草原上長長的一隊馬隊，馬隊顯然都馱著重物，讓馬兒顯的有些氣力不繼。

李弘讓人請來馬隊的人，一個略顯黝黑的魁梧漢子，有一口流利的晉音。

李弘問了秦直道的事情，果然已經在大規模重修了。

李弘又問了一些事情，大概就是他們這些商隊的運營情況，貨物買賣情況，還有就是貨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