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將軍的話,是楊越反了,殺了監軍劉棟,開門迎賊,南城丟了。”
這一被呂布提拎了起來,報馬頓時便慌了神,哪敢有絲毫的遷延,忙不迭地便將事情的經過簡略道了出來。
“全軍聽令,跟我來,趕赴皇城,護衛陛下。”
王允大急,一聲嘶吼之后,邁步便往城下沖。
但,呂布卻是站著沒動。
“將軍……”
宋憲性子急,張口便要問個究竟。
“守不住了,我們走,去北門!”
呂布無奈地搖了搖頭,滿臉的痛苦之色——他本以為自己能憑借著刺殺董卓的輝煌,一舉踏上人生巔峰,但現在,一切都已成了泡影。
在明知已無任何翻盤機會的情況下,他可不打算給王允當陪葬。
“嘶……”
呂布的決心下得很快,行動也很是迅速,接了家小后,率二千五百嫡系兵馬便徑直趕去了北門。
只是,這才剛出了城門,他不由地便倒吸了口涼氣——兩萬西涼鐵騎早已在城外里許開外處列陣以待了。
一面黑色大旗下,一將策馬橫刀而立。
那,不就正是郭汜嗎?
“郭賊,可敢出來一戰?”
彼此間的兵力是如此之懸殊,這一仗,根本沒法打,呂布知道自己唯一的機會便是激郭汜出來跟他單挑。
“哈,單挑是吧?行,你是想一個人單挑我軍全部呢,還是我軍全部單挑你一個人,自己選吧。”
腦袋又沒進水,郭汜怎可能在勝利在握的情況下,跑去跟呂布玩什么單挑。
“哈哈……”
這話一出,西涼軍將士們無不為之爆笑不止。
“你……,卑鄙無恥,無膽鼠輩!”
呂布還從沒見過似郭汜這么不講武德的大將,當真氣極。
“行了,屁話少說,你不過就是王允老兒手中的一把刀而已,還鈍得很,郭某懶得跟你計較,留下張遼、高順二人,你可以滾了。”
呂布就是條養不熟的白眼狼,郭汜完全沒有收其為己用的想法,可也沒打算殺掉此人,不過么,雁過拔毛還是要的。
“什么?”
一聽此言,呂布頓時便懵了。
“聽不懂人話是吧?留下張遼、高順,老子放你一條生路,再不滾,那就休怪郭某不念昔日之舊情了。”
呂布有赤兔馬相助,真要逃,己方騎軍雖眾,卻也不見得一準能追得上。
再者,這家伙就是根攪屎棍,走到哪,亂到哪,留著他,給關東群雄搗搗亂,郭汜也好趁機發展關中,何樂不為呢。
“這……”
呂布頓時便心動了,只是又沒好意思就這么答應下來,回頭便望向了莫名所以的張、高二將。
“呼……”
張遼不知道郭汜為何會這么做,但卻知曉呂布已決心要賣了自己,心頓時便涼了,也懶得在此時多說些什么,策馬便退出了隊列,木然地站在了道旁。
高順倒是很倔強,遲遲沒動,可在呂布那滿是哀求的眼神下,他最終還是心灰意冷地也策馬來到了張遼的身旁。
“郭老弟……”
這一見張、高二人“自愿”退出,呂布終于大松了口氣。
“滾,五日內不出函谷關,就別怪郭某手下不容情了。”
跟呂布這等小人,完全沒必要講啥客氣。
“山高水長,后會有期。”
呂布又羞又惱,奈何,形勢比人強,他也只能是強裝鎮定地丟下了句場面話,而后灰溜溜地便率部打斜刺里逃之夭夭了去。
“主公,呂布那廝可是謀害董公的兇手,末將擔心……”
見得呂布已逃出了里許開外,徐晃終于憋不住了。
“呵,呂布不過有勇無謀的匹夫而已,三姓家奴,腦生反骨,他投靠誰,誰就得倒大霉,我等且在關中坐看此獠攪亂關東風云便好。”
“相信我,這熱鬧肯定不會小,咱們啊,搬張馬扎,邊吃瓜邊看稀奇也就是了。”
放走呂布一事,肯定得給出個交待,否則的話,眾將士心中難免會留下疙瘩。
所以,郭汜壞笑著便道破了根底。
“哈哈……”
還別說,一想到丁原、董卓的死以及王允那注定悲催的下場,眾將士們忍不住又都笑鬧開了。
“文遠(張遼的字)、伯平(高順的字),好些日子沒見了。”
安撫好了手下將士之后,郭汜單人獨騎地便來到了張、高二將的面前,在翻身下了馬背后,很是隨意地打了個招呼。
此時此刻,張遼與高順的心情都很是復雜,一時間也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是,只得齊齊下了馬,各自躬身拱手。
“二位將軍可是在疑惑郭某為何執意要留下你們么?”
郭汜擺了擺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禮。
“……”
二人確實迷茫得很,但卻都沒開口發問。
“很簡單,文遠兄擅統御,伯平兄擅陷陣,你二人都堪稱是當世良將之選,郭某不忍心二位明珠暗投,故而,誠邀二位兄長留下,共襄大事。”
郭汜并沒指望一番話就能令二將納頭便拜,不過,該說的,他還是得說個清楚。
果不其然,二將依舊緘默不語。
原因很簡單,原主往昔殘忍好殺的名聲真不咋地,二將都是很有主見之人,又怎可能輕易被說動。
“二位兄長無須擔心過甚,郭某非涼薄之人,還請二位兄長暫留我軍中,且彼此相處上一段時日,若是真不合,但走無妨,郭某絕不刁難,若違此誓,正如此箭!”
只要把人先留下了,郭汜就不信留不住心,只見他伸手便從箭壺里抽出了一支雕羽箭,就此拗成了兩截。
這一聽郭汜都已將話說到了這般地步,二將顯然不好再拒絕了,彼此對視了一眼之后,依舊還是都沒開口,僅僅只是各自深深一躬。
“那好,就這么一言為定了,全軍聽令,即刻進城,直趨皇宮!”
能說的,都已說過了,郭汜自是不會再多啰嗦,翻身上了馬背之后,率部便沖進了敞開著的北城門。
“報,稟將軍,樊將軍已率部包圍了皇城,王允老兒挾持陛下,負隅頑抗,還請將軍明示行止。”
這才剛進城沒多久,一騎報馬就沿著大街疾馳而至了。
“帶路!”
一聽這話,郭汜的嘴角當即便是微微一勾——活著的漢獻帝可比死了的值錢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