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面色鐵青而歸的郭汜,聚集在中軍處的將士們全都不知該說啥才好了。
“擂鼓!”
軍心可鼓不可泄!
此時,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
郭汜也只能是硬著心腸地從牙縫里擠出了兩個字來。
“咚、咚咚……”
將令一下,中軍處十數名鼓手立馬應命而動,剎那間,鼓聲大響中,打先鋒的胡軫所部就此開始緩緩前壓。
“逆賊,竟敢放肆若此,欺老夫劍不利么?來人,給老夫砍了郭賊家小!”
這一見西涼軍已然準備發起攻城戰,王允頓時大怒,一把抽出了腰間的佩劍,厲聲便咆哮了一嗓子。
“司徒大人,且慢……”
一聽這話,站在一旁的呂布登時便有些沉不住氣了。
倒不是跟郭汜有什么舊交情。
關鍵是他并不覺得長安城真能守得住啊,萬一要是自身的家眷不幸落到了西涼軍手中,那后果,想起來就令人心悸。
奈何,還是遲了——在西涼軍的壓力下,那幾名持刀看管郭汜妻妾的士兵們明顯太過緊張了些。
根本沒等呂布把話說完,就紛紛揮刀便砍,三兩下就將郭汜的妻妾全都給砍得跌落了城下。
剎那間,雙方將士們全都傻了眼,戰場上竟是就此詭異地死寂了下來。
“進攻!”
怨氣陡然沖起之下,郭汜的雙眼瞬間便已布滿了血絲。
心里頭暗自發誓,一定會殺了王允老兒,以告慰原主妻妾的在天之靈。
“嘭、嘭嘭……”
停歇下來的鼓聲再次響了起來,不僅如此,早已準備就緒的二十五架大型配重式投石機也就此開始了怒吼。
頃刻間,二十五枚巨大的石彈呼嘯著便飛向了城頭。
盡管準頭不太行,攏共也就只有兩枚真正砸在了城上,其中一枚還沒砸正,也就只砸在了墻面上。
可所取得的戰果卻是相當的驚人——被命中的城門樓當場就被砸垮了小半邊,碎石飛濺中,十數名守軍將士哀嚎著滾倒在地。
而砸中了墻面的那一枚,赫然將青磚城墻砸出了個坑來。
面對這等天威般的攻擊效果,城頭守軍無不為之心驚肉跳。
“嘭、嘭嘭……”
郭汜所設計的配重式投石機在裝填時,頗為麻煩,關鍵就在于配重箱必須靠絞盤提升到位,三分鐘才能發射一次。
但,瑕不掩瑜,在威力方面,確實沒得說,這不,經調整后,再一次發射時,命中率明顯高了一點,一共有四枚巨大的石彈命中了城頭。
巨大的沖擊力以及彈跳時的滾動殺傷力當場便令百余名守城將士橫死當場,更有十數名斷手斷腳的士兵倒在血泊里嚎啕不止。
十二輪轟擊下來,城頭的防御器具大半被摧毀,守軍將士無不膽戰心驚,軍心士氣低迷不堪。
“王允老兒,無恥之尤,濫殺無辜,罪該萬死,兒郎們,為主公家眷復仇,上,沖城!”
胡軫見狀,立馬毫不猶豫地率部發起了狂猛的沖鋒,于下令時,順便向郭汜表了回忠心。
“復仇、復仇、復仇……”
在鮮血的刺激下,西涼軍將士們早已紅了眼,此時一聽統軍大將有令,立馬全都高呼著狂沖了起來。
“放箭,快放箭!”
直到西涼軍的先頭部隊都已沖到了離城墻不足八十米處,呂布方才從震懾與暈眩中醒過了神來。
“嗖、嗖嗖……”
按說,呂布的命令下得還算及時。
只是,就在城頭的弓箭手們紛紛從城碟后方探頭而出之際,徐晃所率的五千精銳騎兵突然從城前一掠而過。
行進間,瓢潑的箭雨如注般地向城頭傾瀉。
可憐守軍弓箭手們措不及防之下,當即便被射倒了一大片,整個城頭就此陷入了恐慌之中。
“上城!”
沒等城頭的守軍從打擊中回過味來,胡軫已率部沖到了城下,一架架云梯就此高高揚起,前頭的倒鉤重重地扣在了城碟上。
旋即便見先登勇士開始沿梯直上,而后續部隊中,刻意加強的四千弓箭手則列成了四個方陣,不斷地以箭雨打擊任何敢靠近城碟的關中軍將士。
但,即便如此,在呂布以及其親衛將領們的彈壓下,守軍將士們還是竭盡全力地發起了反撲。
一時間城上城下箭雨如織,檑木、滾石、金汁不斷砸下,雙方的死傷都無比的慘重。
人命在此時有若草芥般不值錢,比拼的就是誰的作戰意志更為堅決,在這一點上,守軍顯然并不吃虧。
哪怕他們一開戰就處于不是太有利的狀況,可為了保住城中的家小,他們的死拼到底的精神一點都不比西涼軍差。
隨著時間的推移,西涼軍的沖城部隊戰損越來越大,然則郭汜卻并不為所動,不斷地派出盾刀手上前支援,各部騎軍也同樣沒閑著,接連不斷地陸續出擊,以騎射支援己方的登城部隊。
戰事從一開始就是白熱化的慘烈,雙方都在不停地投入有生力量,就看誰先支撐不住了。
末時將盡,三個多時辰的鏖戰下來,西涼軍先后幾次攻上了城頭,可惜都沒能站穩腳跟,硬是被呂布率親衛軍給趕了下來。
卻不料城到底還是被破了——酉時三刻,在樊稠、李蒙兩部兵馬的瘋狂攻擊下,南城的城門校尉楊越頂不住壓力,率所部的益州將士開城出降了。
“哈哈……,干得漂亮,傳令下去:陳進、鄭爽各率本部兵馬趕赴南城,務求一舉沖垮城中各處守軍,但,不得肆意燒殺擄掠,也不得擅自沖擊皇城,敢有違者,一律殺無赦。”
“軍師,東城的攻擊就交給您來指揮了;張繡、徐晃,你二人各率一萬騎兵跟我來,轉去北城!”
這,真的是個意外——原時空正史中,西涼軍是足足攻了五天時間(還有一說是八天)后,楊越方才投降的。
而今居然提前了,確實可喜可賀,這或許與配屬給樊稠的那二十架配重式投石機殺傷過巨有關。
畢竟楊越所部只是客軍而已,對他們來說,誰當權其實都一樣,哪可能似關中將士那般拼命。
這等變化,郭汜無疑很喜歡。
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把圍三闕一所放空的北門給堵上了,以防呂布等人攜帝駕潛逃。
“報,稟司徒大人,不好了,賊軍從南門殺進城中了。”
就在郭汜忙著調兵遣將之際,一名報馬也將噩耗報給了王允。
“什么?”
王允登時瞠目欲裂。
“怎么回事,說!”
呂布方才剛退下來休息,冷不丁一聽這話,頓時也急了,一把便揪住了那名報馬的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