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至
- 成為序列者的我只能去屠神了
- 繪梨衣的鋒刃
- 6932字
- 2023-07-15 22:22:57
“我知道你一直偷偷在家里翻有關神明的故事,所以有很多東西就不用我再重復了。實際上以人類的認知來定義這個種族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因為很多東西是超越了人類的語言構架的……好吧這個你聽不懂也沒關系,你只要知道這個在人的世界觀里它是被遺棄的神族就行了。
“有時候我會想,人類會不會和神明一樣,死于自身的特質。誰知道呢?如果繼續用神話作比喻的話,那么在神明的眼里世界由五位神主宰著,他們有個統一的稱呼叫【至】,【至】的任何波動都對世界產生著莫大的影響,這是不可預知的,他們的絕對權力是神明對他們臣服的理由。和人類極其相似,對權與力的追逐是大多數神明的畢生渴望,那種對于強大美麗又無法掌控的事物的熱愛……
“你也可以把【至】看做五種構建世界的基礎元素,世界上沒有什么事物可以來完全比擬他們。后來因為不可知的原因,【至】的力量自行分化了。就像同性質總是互相吸引,這些固化的力量被中生代的一批爬行動物得到,其中最強大的那一個吞噬了其它所有幸運兒,它,或者說,他就獲得了完整的力量,尼德霍格就此誕生。
“盡管擁有了凡塵中無可比擬的力量,尼德霍格卻遇上了一個無法跨越的強敵,那就是他自己。雖然他是當時最接近神的力量容器,但注定也擁有缺陷,身體里無法調和的力量讓他變得煩躁殘忍,靠殺戮和毀滅也不能壓制,或者說,愈演愈烈?反正就像這個樣子他終于明白【至】的力量為什么會流失,宇宙有限,沒有什么會是永恒的。”
這樣莫名其妙的話,經少年有一搭沒一搭的敘述好像也可以理解了,李復緣不明白這樣的熟稔感從何而來,腦海里有一角冰山像是要緩緩浮起,額角的脹痛在提醒著什么。
“于是他開始效仿,將自己的力量分裂繼承,用人類的話來說是生物繁衍。也許是出于忌憚或者別的什么考慮,他將每一個繼承者關于【規則】和【契約】強行分裂開,并且沒有告訴他們這之間的秘密。歷史上的白王叛亂其實是個隱喻,它指的是尼德霍格在分裂最后一種力量時自身無法承受的反噬,如果不是這樣,人類或許永遠也沒有出頭的機會吧。
“后來【至】還衍生出更多的存在,也不能說是物種,他們在人類祖先的歷史中就扮演了神一樣的角色,但只有神明這一支是以生物的形態傳承的,這也導致了力量越來越不純粹,越來越衰微。神明一開始就是注定被命運舍棄的種族。
“【至】最開始流失的力量里有后來其他存在所缺失的,也就是最后導致尼德霍格反噬的那種,它被序列者稱為‘精神元素’。奧丁為了得到它而與人類以及序列者結成暫時同盟,在尼德霍格力量最薄弱的時候強行摧毀了他的實體,但很可惜,因為最后一部分還未完全分裂,神王并沒有死去。他通過血緣流傳于自己的后裔中,種種原因還導致了元素的【規則】和【契約】的異變。
“用你能理解的話說,就是他只能依附其血裔的身體而存活。他本身成為了神話傳說里‘靈’一樣的存在。和其它四個雙生王座一樣,其實人類所認為的神王不過是【規則】和【契約】的具象,他們合二為一才能成為真正掌握至力的神王?!?
腦海里響起一片嘈雜的海浪聲,李復緣緊緊抱住自己的腦袋。有什么要破繭而出了,叫囂聲在他的世界里沸騰喧嘩,同一個聲音在同一個點反復重疊,夾雜著理不清的字句和情感。不知道為何他張口想說句什么,盡管他完全不懂那句話的意義:
“我們不是神王尼德霍格……我們就是在反噬中被具化的,最后的那個元素?!?
他沒有看見安瞬間柔和下去的眼神,像是漏過竹簾的夏光。
安伸出手去扶他的肩膀,不大的力道卻恰到好處地制止了孩子由大量沖擊造成的顫抖,再開口時語氣輕緩,像是在哄嬰孩入睡,仿佛一片櫻花瓣劃過水面。
如果剛剛的一切都只是潛意識里的反應,那么這句話就是解除封印的符咒。
“……聽到這里你終于想起來了,真不知是福是禍。說起來李復緣這個名字還是我費了好大的勁才讓安諾這樣給你取的,算是我的報復吧,誰叫上一次你居然給自己取了那個抽風的名字,創。”
李復緣一瞬間睜大了眼睛,黃金瞳灼人如陽。
往事倒帶,一幀幀襲來。
色塊交織間薄云如羽,描畫的是誰的眉眼。金色的眼瞳讓萬物沾染上尊貴的色彩。
最初的我們。不該存在的我們,背離了奧義的我們,驕傲的我們,君臨天下的我們。
直到脆弱的平衡被打破的那一天,你說如果兩個中必須離開一個,那么你希望我好好活下去。
可是哥哥,這沒有你的千萬年里,綿亙于骨髓的孤獨是我的恨,我所能擁有的唯一的情感。
是你先丟下我,你明明說過沒有什么會比創更重要,那誰來告訴我,那個為了世界不陷入荒蕪而甘愿自己承受【罪】的人,走的時候心里還有沒有我?
我向所有的巖石詢問過你的消息,但它們比你安眠時更加沉默;我向所有的水流探尋過你的蹤跡,但它們比你離開時更加游離?;鸷惋L的呼吸中,我遺失了你的心跳聲。
時光如刀,尖細的刃一日一日慢條斯理,將我的希望,挫骨揚灰。
找到你的那一天,我知道自己的表情只剩下冷漠的諷刺笑容。
你曾是我的所有。
是你親手毀了它。
我發誓要你知道什么是絕望,被自己的希望所背離的絕望,一無所有的絕望。
你的愚蠢造成的錯誤,我要你——
百倍償還。
……
吶,哥哥。我失敗了。
對上你的眼睛的那一瞬間,我知道我只能輸。
我的仇恨掙扎不過命運,它違抗不了你的笑容。
最后的最后,你對我笑著說:“他們都很重要,因為,他們就是創啊。還有什么比創更重要。”
我不懂。
我不想懂,哥哥。我是這個世界的線,我將它連綴成網。
但你才是我的起點和終點。
“我們本就是不該存在的,作為元素被具化最終會不可避免地導致世界失衡,要挽救這一切,辦法只有一個?!?
“權與力,本就不是屬于我們的東西,你知道那種散發堅硬陳腐之氣的就是我們帶來的罪孽,接近它無異于帶上世界與自己陪葬。”
“不要試圖找我好不好,創?我會盡力隱藏我的所有氣息,也許下一世當你看到一個很令人失望的我,就會放棄的?!?
“如果無法理解的話,創要不要試試……像我一樣去親自看看?就算我們是神,也無法真正體會到做人的幸福和悲傷。也許那之后你就可以明白。”
你才是我的起點和終點。
而你走失于我們的誓言。
孩子稚嫩的面孔脆弱地像是午夜時分的曇花,超過常人不知多少倍的記憶被整理妥帖后,他伸出手拽面前人的衣角。少年沒有閃躲。
他張開嘴,萬億年來的種種癡纏怨怒頃刻間虛無縹緲分崩離析,只剩下一句:
“……哥哥?!?
如果這就是你用你的所有想讓我明白的,那么我答應你。
“兀爾德?!?
“吶,還在沉溺于昨日嗎,兀爾德?”
“那不過是今日投下的影子罷了,作為掌管過去,抹殺曾經的你,要背叛自己了嗎?”
額頭像是被冰涼的指尖碰觸,霧一般混沌的幻想頃刻退散,透過皮膚仿佛有一道月光臨世,將燥熱化為一片幽藍。
“真可笑,你居然現在才想起來。奧丁直到死才知道自己的孩子的靈魂就是他一直在追尋的東西,不然他就不會如此輕易地被洛基和那個老戰士聯手滅了吧?”
她想說什么,但只能向幽邃的海藍里吐出一串細碎的氣泡。
“醒過來了哦,甜美的仆人,雖然你的主人已不在,但你的宿命還未完成。”
場景被抽離,那片美得不真實的藍色如一群閃蝶掠過衣角,充斥眼眸的是炫目的灰金色,夾雜著落梅般的殷紅。
那個聲音清涼飽滿地像是一朵剛抽芽的玉蘭,留給她的只有嘆息一樣的回音:“雖然把選擇給了我,我卻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啊,你呢?”
她睜開眼,眼角艷紅如楓葉上的霜。
她突然想起男人第一次賜予她獅子切和三日月澤宗的樣子,那分榮光簡直要將她的骨血燃燒成灰。
她唇角忽然勾起驕傲的笑容,手中長刃像一匹渴望鮮血的野狼的熒綠色長眸。
“他曾用象征殺戮的‘罪與罰’拯救世界,獨獨忘了自己?!?
“這個童話一點都不美好,它只告訴我們一件事,賣火柴的小女孩的夢再美好也只是夢,它的意義不過是它沒有意義?!?
十年前的那場戰爭,詩寇迪最后傳來的畫面是焦黑的土地,分不清哪里是枯木哪里是血跡,一片殘亂中只有少年的身影,微弓的背,他一直低頭看自己張開的手。
暗紫的天幕如同莫奈的油畫。
她哼起一首歌老,名字早已忘記,只記得MV里那個女子愛人被奪走后,殺死了情敵和戀人,薄紗飛舞里歌姬嗓音溫柔。
第一刀斬下,幾十只鬼娃微笑嘶啞地尖叫著化為齏粉,刀鋒擦過兩人,帶起血的腥甜氣息。
果戈里隨手一抹嘴角,歪嘴笑道:“好樣的,sleeping beauty?!?
第二刀緊隨其后,將他身后兩只鋒利的冰凌腰斬,兩道清輝一閃而逝。順著暗器來的方向看去,她看也不看狼狽的兩個人:“奈瑟,我說現在真的不是內訌的時候,你沒看見你親親老婆要被終極Boss拐跑了。還有洛基,那個孩子在飲鴆止渴,你……”
“你以為我沒勸過他?”果戈里擺出苦瓜臉,順勢側身躲過一擊,“這家伙瘋到連自家老婆都不管了,估計沒少被錘?!?
“我相信她,有些東西如果她自己走不出,就算我現在去救她,你覺得我們還能活多久?”奈瑟步調絲毫沒有減速,盡管戰況僵持著的三人看起來都很疲憊。
“你有時候冷靜到殘酷,真不愧是個瘋子。”果戈里頗為贊賞地評價。
“洛基,現在不是閑扯的時間!”麻衣一聲斷喝,兩人同時順著她刀尖看去,只看到那個孩子慢慢從安諾懷里鉆出來,對她展現了一個乖巧純真的笑容,說道:“乖,等我把這件事辦完了,你就可以見證我遲到千年的諾言了,關于那個奇跡,你還記得吧?”
純然是清澈見底的孩童語氣,然而他眼睛里的冷漠簡直如淬毒的匕首。
他回頭,恢復了面無表情,口吻像是公事公辦,卻讓人不覺得違和滑稽:“你向我證明了你的決心,那么現在,我很期待你的反抗,我親愛的小紫藤花?!?
這間房屋看似普通,但麻衣記得蓓兒丹娣說過它實際上是被Lab X那群瘋狂的科學家憑借正常人完全無法理解的熱情特殊處理過的,就算一口氣扔個幾枚AT-X-14都不一定有問題,當時她還一臉冷靜地問是不是需要真的需要兩枚檢驗一下,現在看來好像不需要了。
尼德霍格堪堪站定,一邊整理衣角一邊漫不經心地揮揮手,所有人便聽到了墻體的坍塌聲,煙塵乍起中,他和西芙一動不動,眼中金色流動如大雨滂沱。
接下尼德霍格的第二招風刃至少耗費了兩人九成的實力才勉強抵御過來,與其說那是壓強差造成的流體運動,不如說是加密到媲美固態物質殺傷力的暗器。長達半分鐘里只有半透明櫻紅色風刃一閃而逝,尖嘯聲鼓噪喧嘩。
然而西芙其實什么都還沒來得及看清。
“果然就算是用小孩子的模樣也不能改變神王是個猥瑣大爺的事實……”松開護在懷里的西芙,果戈里毫不在意地擺弄了一下自己糊上血的破爛衣襟,“不管怎么說,我寧死不接受年下攻,哪怕是括弧偽也不行?!?
“你讓開。”金色收斂,西芙淺色眼瞳里隱隱有水光浮動。
安諾其實除了精神上的傷害并沒有遭受到別的什么,但帕西的身體一直就在兩種無法調和的力量中維持著脆弱的平衡,今晚的過度發力勢必會造成嚴重的損害。現在能幫他的就只有奈瑟了,畢竟他的人生,也是由奈瑟延續的。
她一直很討厭這種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覺,果戈里嘲笑她說這是繼承了里格斯家族中二病的完美證明。明明她才是注定要守護的人,最后卻與她要守護的東西分道揚鑣。
面前的孩子還是那副不甚出彩的面容,卻泛著奇異凜冽的神采,不知為何她竟恍然覺得那掛在嘴角的嘲諷笑容有些許勉強。在所有人還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他突然跪了下去,柔軟的膝蓋撞在一地瓦礫中霎時染紅一片,然而她不確定他是因為疼痛還是什么而抱頭顫抖著。
“開始反抗了啊……傻孩子,你以為你和你哥哥一樣嗎……”聲調暗啞,迥乎不是孩童語氣。
那雙眼睛里金色不停動蕩,忽明忽暗像是被一根根欄桿阻隔的前行的汽燈,孩童的面孔扭曲起來,帶著孤注一擲的猙獰。
“對于一個不應該存在的因素來說,或許死亡就是解脫?!毕袷峭蝗槐话聪铝藫Q擋開關,柔和的童音即刻響起,淡然冷靜。
“這就是所謂的命運?我從不相信可笑的虛無縹緲?!?
“但不這代表你就可以毀掉別人的信仰?!?
低沉刺耳的笑成串溢出,其間不知道包含了多少恨與不甘,尼德霍格低聲吟唱:“‘我就是這個世界,我只是想看看我自己。
“我從天地之初而來,那里是未來與過去的盡頭。
“世界賜我三只羽矢,讓我毀掉它以重生?!绻覜]記錯的話,這是你們當初的預言,多可笑,明明被毀滅的,只有你們和我而已?!?
狷狂的笑聲讓西芙不禁握緊雙拳,也許在這種時候,是反擊的最佳時機。
右手剛做出第一個動作,忽然出現的人影悄然停在孩童身后,對準心臟的位置動作干凈利落,只有子彈劃破衣料的細小乖戾聲幽幽響起,巨大的沖力讓瘦小的身體直接向前倒去,揚起細微的塵埃。
突然失去任何聲音的空間在星夜和影影綽綽的幽藍光線下顯得格外不詳,不多時一陣窸窣響起,那是利器刺穿血肉的聲音。
西芙凝視著一臉嫵媚笑容的麻衣,后者只是吹了吹槍口,瞇眼看著她:
“這是全會的Lab X里唯一讓我覺得還有點存在價值的東西了,漂亮的小子彈,可以在進入目標體內自行開啟封印模式。我們現在唯一該萬幸的是安諾養了個好兒子,如果那家伙成功神化,就算是用忍術也沒有辦法接近他啊。”
“我剛剛一直在想一件事,”麻衣蹲下身去查看孩子的同時,最遠角落里的奈瑟突然開口,“這是里格斯的地盤,我來之后這里理應有更多的隊伍到來?!?
“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有人動用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力量,強行把我們隔離了。因為有些秘密是不可以被輕易探察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甭宰鏖e適的語句所有人不由一驚。
“居然沒有封印???”麻衣瞇起眼睛。
“命運與神王生生捆綁在一起的女巫一族,她們將不得不與之同存亡,這是獲得守護力量的代價。就像是傳說中奧丁為了智慧之泉而失去右眼,它隱喻的是奧丁為了獲得動用【契約】的力量而失去了摯愛。秩序存在的唯一法則,不過是交換?!?
——布拉吉《遺失的神話(卷三)·北歐神話》
“還真下得去手……這可是你孩子的身體,亞爾薇特,”尼德霍格的聲音明顯弱下去,但蘊含其中的壓迫感依舊強烈,“你也應該考慮下你的同伙吧……如果要我消失的話,古爾薇格家族的最后一朵花就將凋零了?!?
“你,什么意思?”血光印染下,安諾一雙漆黑的眼眸沉暗如井。
“不用理他,安諾。”西芙的臉上沒有絲毫遲疑。
“媽媽,”稚嫩的童音再次響起,雖然其中的沉靜完全不是小孩子可以為之的語氣,“我最后這樣叫你一次了,以我們最后的人類身份。你不是一直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樣做嗎?這和你當年還叫亞爾薇特時的選擇是一樣的,你們所期待的,都是同一樣東西?,F在要殺死尼德霍格的話我可以幫忙,之后發生什么先不管,但也許……”
“我不介意陪他下地獄,至少我可以一直看著他挫敗的臉嘲笑他當年的狂妄?!?
“真是很符合你性格的回答啊,安諾。”一陣斷斷續續的咳嗽聲結束后,果戈里的語調依舊是莫名其妙地滑稽,“這種霸氣十足的風頭怎么能讓你一個人占了呢,紳士是不可以讓美麗的女士獨自涉險的?!?
“夜晚即將落幕,但迎接你們的,將是永恒的暗。害怕嗎?”孩童仰頭,嗓音潤創,仿佛烈火后的一場油油細雨。
“如你所說,我們期待的,都是同一樣東西,所以你也知道我們會選擇同一個答案?!?
“害怕那種東西,本來就可有可無?!?
“如果在這種時刻我都會做讓自己后悔的事的話,那我就辜負了那個人最后要我傳達的東西了。喂,雖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叫這個名字,創,幫我向他道個歉,那個時候我沒有出現,還有那個人……”
“我知道,其實老頭子反而做了件好事,不這樣做的話,哥哥根本抑制不了尼德霍格,那時他的情況非常危險,幾乎就在失控的邊界線上——他有他的立場,不殺了哥哥,尼德霍格不可能被殺死?!?
孩子重新挺直了腰板,胸口可怖的傷痕依舊在汩汩流出猩紅血液,然而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伸出手指蘸了蘸,開始在地上比劃,“我答應哥哥不對你們做什么,但是他現在無法出現在你們面前,所以你們依舊要付出一些代價,明白嗎?”
不多時,一個嵌雜著繁麗線條的五芒星成形,孩子眼瞳驟然變成綺麗的純金色,夾雜著金紅色火星的風暴拔地而起,淡橙色光芒沿著紋路激蕩出陣陣蜂鳴,墨藍色夜空頓時猶如日出乍亮——那是匯集了種種太古力量的領域,上一次,沒有異化元素就成功封印了尼德霍格。
這一世,不過如此了。
恍然有人在對她說什么,語氣微涼,糯得像是冷透的酒釀:“這樣的我,這樣不甘的、頹廢的我,不值得你為之停留?!?
失去意識前,安諾突然笑起來,明明到最后誰都不知道到底是誰的錯了,放不放下又有什么關系?她知道愷撒抱著自己,這樣就夠了。
前緣至夢。
無關悲喜。
“雖然……要糾正錯誤只能這樣,但為什么,我一點都高興不了?”最后,仿佛有清澈的嗓音回響耳際,那聲嘆息滿含水色,像是有一顆星星劃過。
那是一道光。
權與力,罪與罰。如此如此,不過如此。早該終結。
卻為什么,想要流淚?
“創?!庇腥嗽趩舅?。熟悉感湮滅天地。
哥哥。
有人伸手攬住了他,幫他拔掉胸口的長釘,動作輕柔地讓他感受不到疼痛。
少年清澈的嗓音清和,仿佛在安慰:“創果然累了啊,畢竟很多年沒有使用這么大的力量,疲憊也是在所難免的,休息一下,哥哥還有一件事沒完成……康斯坦丁他們一直忘了向我報告另一個地方的波動異常,我想,我要先去一趟?!?
不要去。他心臟驟然縮緊,血液重新流動時引起一片刺痛,盡管傷口正以常人無法理解的速度愈合著。他下意識抓住來人的衣角。
“對不起,創?!?
有冬日般的溫暖從額頭傳來。
答應我,你會回來。答應我的任性,哥哥。
指尖衣料的觸感漸離,而殘留的溫暖還縈繞在身旁。
他明白,能力只能成對出現,也只能成對消亡。當年是他的任性執意要哥哥活下去,尼德霍格才得以茍延殘喘,而如今,如果混血君主出現異常,作為對應力量的他也會湮滅。
不是這樣的,哥哥,不是這樣。我本來想代替你和尼德霍格同葬,為什么最后還是,被你發現呢。
他只能聽到水滴在石縫的穿行聲,零落于地,凄涼如歌。
哥哥……
即使我想要代替你,但你也要我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