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的豎琴聲和短促的笛音流淌在宴會大廳之中。
不算太多的賓客們聚攏在一起，與一名青年頻頻地討論著施政話題。
“您領下也有商業城市吧？那里的市長干的如何？”
“他們有沒有犯過錯誤，您會怎么處理他們？”
…
大衛覺得面前的這些人實在是太熱情了，而且隱隱間還能感知到幾道強烈的審視目光。
“好了，好了，舞會現在開始！”
埃諾伯爵走了出來，驅散了圍在一團的眾人。
“來，認識一下，這是我的女兒—杰奎琳。”
“您好，閣下。”
伯爵的身旁站立著一位年齡不大的美貌少女。
她明顯精心打扮過一番，頭上的秀發編成了精致的辮子，從一側垂落到脖頸，頭頂還有珍珠和輕紗點綴的裝飾品。
面部五官立體，兩腮之上摸了淡淡一層鉛白粉，使她水嫩的皮膚變得像金屬一般光亮平滑。
脖子上掛著一串寶石項鏈，在竄進大廳的陽光照耀下顯得熠熠生輝。
身穿一件深色的束腰外衣，領口掛著黃金小物件，袖口與裙擺上有流蘇綴飾。
“你好。”
大衛禮貌地頷首回應了一聲。
這時，屋子一角的樂手們同時開始工作，音樂聲變得響亮歡快了起來。
伯爵笑著退到一旁，和周圍的賓客們一塊起舞。
“我能邀您跳一支舞嗎？”
杰奎琳對眼前的人滿意極了，她心臟咚咚狂跳，略帶羞澀地伸出了一只手。
大衛看了看四周，發現全場就剩他們兩個年輕人空著。
發燙的小手，通紅的耳朵，震蕩的胸腔…
杰奎琳腦中暈暈乎乎的，她覺得丟臉極了，自己從來沒有這么失態過，為了不讓眼前的青年看輕自己，她抬頭找話道：
“最近又流行起了東方熱，您看過馬可波羅游記嗎？”
“略有耳聞。”
“書中有一段他護送東方帝國公主的故事，其中他發現…”
“哈哈，他應該順路同行，具體細節不能當真。”
“還有人工湖和寶石…”
…
大廳里的賓客們都在偷偷打量兩個年輕人，埃諾伯爵也同樣如此，當他發現女兒有些越來越過火時，便抬手對角落打了個手勢。
舞曲慢慢停息，換成了之前的輕舒樂曲。
“我們要不要去書房聊一聊？”
伯爵走了過來，杰奎琳依依不舍地離開此處，直到離開大廳前，視線都一直黏在大衛身上。
“可以。”
大衛帶著隨身護衛，與伯爵離開了宴會廳。
進入書房內，保持著干練神態的伯爵松弛了下來，十分疲憊的坐靠在椅子上，指了指隔桌的座位有氣無力地道：
“先坐。”
埃諾伯爵十多年一直在努力造人，結果耗費了海量的精力后，卻只獲得了一名女性繼承人。
再加上近些年來領地治理難度加大，他的兩鬢開始泛白，處理事務也力不從心起來。
伯爵從今年初熬夜處理完政務或運動完后，就老是心悸冒虛汗，他緩了一會兒，才開口交流：
“你覺得我的女兒怎么樣？”
大衛已經猜測到了對方的意圖，他對杰奎琳印象也不錯，不過有一些顧慮要挑明了說。
“我跟勃艮第大公有些沖突。”
此任大公的妻子就是巴伐利亞的瑪格麗特，與眼前的伯爵同屬于維特爾斯巴赫家族。
“哦？不能緩和嗎？”
埃諾伯爵有些意外地問。
大衛搖了搖頭，“這里面的事情很復雜，我們雙方必會發生大戰。”
埃諾伯爵沉思了起來，他倒是和瑪格麗特沒什么情分，自從祖父那一代開始內斗，維特爾斯巴赫家族成員之間就斷了親情的紐帶。
他為了防止女兒被剝奪貴族頭銜，守住他這個家族分支占領的荷蘭伯國、埃諾伯國、以及列日主教區西部的一大片領地，才相中了面前這個靠戰爭發家的新晉貴族，想和對方的家族合并。
伯爵深吸幾口氣，慢慢做出了一個決定，“我們可以暗中簽一份結盟文件，等你守住了勃艮第的進攻，我們再繼續深談如何？”
大衛沒想到對方還愿意堅持。
他略一思索，感覺周圍能聯姻的貴族中，這一家條件是相當不錯了，便點頭表示自己能贏得戰爭，就會送上禮物迎娶杰奎琳。
雙方有了初步的意向，就又繼續談了談自己所需的一些要求，好為之后正式聯姻時簽訂領地協議等種種文件做鋪墊。
像買菜一樣斤斤計較了半天，大衛和埃諾伯爵差不多達成了一致。
“你看看，先把這個簽了吧。”
伯爵費勁地拿出一張簡單的結盟文件，推到了桌子的另一頭。
大衛逐字逐句地讀完后，唰唰地在兩張紙上寫下了名字。
這下兩人關系稍微近了一步，他就把之前隱秘商盟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確定是他們的據點？”
“沒錯，就在你領地東部邊境，我準備回去的時候順路掃滅他們。”
“沒想到他們的膽子已經這么大了，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活動，我的手下應該有人被收買了！”
伯爵有些氣憤，他耗費精神嚴令干涉了幾年，暗中的勢力卻壯大了起來。
“那個據點就拜托你了，我最近要掃清蛀蟲。”
大衛又跟埃諾伯爵簽訂了一份物資購買協議，就離開書房。
出來時已經是深夜了，領著衛兵剛到大門口，一名侍女就小心翼翼地靠了過來，送上了一封帶著脂粉氣味的信件。
“我明日一早會去您的落腳點，如果您要回信，明天給我就行。”
他回到府邸，在燭光下瀏覽了杰奎琳寫給他的書信，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結尾，對方隱晦地表達了愛慕之情。
大衛回復了所有疑問后，又在后面加了一條，提醒對方以后最好別用鉛等物品化妝。
寫了一篇小科普文后，他把回信交給了門口守衛。
第二天，城市內的氛圍突變，街道上出現了許多巡邏的士兵。
大衛沒想在這逗留，他見了氣色有些差的埃諾伯爵，選擇告別。
“不再待上兩天嗎？”
“起義軍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我要回去主持工作。”
“好吧，等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