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現在過得很好,不過他的所作所為就有些過分了……”伊萬讀著信紙上的內容,又氣又笑的將博哈德從陣列計算機后喊來,“喂!博哈德,有你兒子的消息!”
“羅克的消息?”正在苦惱陣列計算機鏈接方式的博哈德聽到“兒子”倆字后,將手中的圖紙推到身旁的科研人員手中,呼呼大喘地朝著蘇聯軍官伊萬的辦公室跑來,“他還好嗎?為什么消息來得這么晚?”
“負責送信的船只每隔一星期才會來回一次,這已經算快的了。”伊萬把信封丟給博哈德,用俄語朝著那些正在觀望這邊的科研人員喊道“你們看什么看?繼續工作!”后,與博哈德一起欣賞著盧卡斯口中有關于羅克的“英勇事跡”。
的確算是英勇,羅克那小子僅僅花了一個多月就教會一小批犯人該如何通過監獄中的電話線路與外界聯系。再過一個月呢?是不是就應該發生大規模越獄事件了?
“不得不承認,你兒子真是有天賦。”伊萬摸著自己的大胡子,“如果他真的能夠從緣石監獄里掏出來,我不介意向上面申請對他進行終身保護?!?
“我覺得那更應該稱之為終身監禁,你覺得我有自由嗎?伊萬?”博哈德看著信封,他的雙手在止不住顫抖,“我費盡心思讓兩個兒子避免走上與我同樣的道路。值得慶幸的是,我的大兒子利亞姆成為了他理想中的人,一名籃球運動員。不幸的是,我的小兒子羅克正在朝我的方向走來?!?
“別這么說,”伊萬點起一根煙,那味道熏得博哈德直咳嗽,“你依然有假期,有薪水,你跟普通人一樣在工作,只是這份工作有些難而已。稍稍不同的是,你在旅行的時候會被我們的人看著,但你仍然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是嗎?而且更加安全。”
“電刑?你說過要保護羅克,但是那個保護羅克的家伙卻親自對羅克實施了電刑?”
“別緊張,保護的前提是羅克必須懂得規矩,你可以當作是一種鍛煉,畢竟盧卡斯也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不是嗎?”
博哈德笑著搖搖頭,放下信封,他在上面看到了羅克這一個多月以來都做了些什么。
包括羅克被電刑,被?奸,用斯拉夫人送給他的小刀閹割了某位法國佬,又將在代夫特少年犯管教所那套用來入侵電話線路的“老把戲”傳授給其他犯人幫助他們撥打免費電話。
老實說博哈德看到這些并不開心,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羅克這個年紀應該承受的事情。
見博哈德捂著腦袋靠在窗邊,伊萬問道:“研究進行的怎么樣了?”
“還是那樣,這畢竟是二戰時期的理論,放在現在需要進行長時間的理解工作,畢竟里面有些話,可能只有圖靈本人才能看懂。而且我們的計算機部件仍然不夠,目前的大規模集成電路計算機運算速度太慢了,保守估計我們需要把用地擴張到五公頃。”
“運算速度太慢了是什么意思?有多慢?”
“意思就是我們很可能要讓陣列計算機運算整整十年,才能演算出近三天必然發生的事情。到那時候,我們顯然不需要再依靠陣列計算機告訴我們了不是嗎?”
博哈德向窗外看去,他想要看到藍天白云,但他看到的只有鋼筋水泥,暗色且一望無際的天花板,間距兩米的層層計算機陣列,以及墻角處,正在向外挖著的蘇聯工人。
八十年代,蘇聯人口驟減,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被征召到世界各地,為了同樣一個計劃而擴張用地。蘇聯的國庫已經見底,斯拉夫人花費了大量的人力與財力到這不著邊際的美好理想當中,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到了美國在1969年的阿波羅登月計劃影響。
“這只是個例子對吧,我是說‘陣列計算機運算整整十年才能演算出三天后必然發生的事情’這句話,”伊萬從辦公桌中拿出了一張藍圖交給博哈德,“如果按照上面畫的再舉個例子,你說說結果會是什么樣的?!?
藍圖的左上角,博哈德能看出來那是處于荷蘭海牙市理工大學后山的地下研究室地圖,也就是他現在的所在地。但與這個地下研究室地圖相似的一共有四個,在這藍圖上一共有五幅地圖,他們下方都寫著某個國家。
荷蘭,蘇聯,意大利,英國,德國。
相同的計劃一共有五個?
博哈德抬起頭來向伊萬問道:“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說在做我們這種事的,一共有五個國家?”
“沒錯,不過是五個國家聯合在做同一件事,我們需要做的只是向美國的某個公司買來光導纖維通信技術,將所有的陣列計算機聯結在一起。技術還不成熟,不過有望在五年內有所突破。”伊萬從抽屜里拿出的不僅僅是藍圖,還有一個寫著博哈德身份職位的嶄新ID卡,與博哈德現在的ID不同的是,原本在上面的職權5級被改為了職權6級。
博哈德事先不知道是因為他的權限不足,隨著研究的深入,他認為蘇聯所做的事情就是一場笑話,但是如果有五個一模一樣的研究正在進行,大量的運算平臺相互連接可以讓這場鬧劇的性質改變,《未來演算計劃》變成了一場真正能稱得上為希望的研究。
“如果將五個國家的陣列計算機聯結,其他研究室的陣列計算機規模與我們一樣龐大且數據傳輸得以支撐的話。我想,效率應該能夠提高六到八倍,除非我們同時進行擴建?!辈┕驴隙ǖ攸c了點頭,他從伊萬手里接過那張嶄新的ID卡,將它掛在自己胸前。
“到那時候,整個世界將臣服于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當中?!?
蘇聯早已因為二戰和與美國的冷戰被戳得千瘡百孔,他們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這一個數十年前由蘇聯間諜在英國倫敦居民區中竊取的某位科研人員的研究理論。
伊萬看著窗外,數千名工人的鋤頭一同揮舞,深深砍入泥土當中。新的大規模集成電路計算機群被起重機從洞口向下緩緩移動,無數火花閃耀在工人新拉起的承重柱上,百名蘇聯科學家在地下室中心的探照燈下進行演算工作。
在不算明亮的地下,伊萬看到了蘇聯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