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名軍人正拿槍指著他們，羅克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他在腦海里飛快的尋找任何可以利用的借口，卻發現自己平時最為擅長和驕傲的騙人技巧在此時顯得是那樣幼稚。

要說真的有什么合理的借口，羅克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告訴前面那群軍人自己與愛格爾正在學校的后山幽會？

別扯了，羅克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就算社會對同性戀這種事情看的很寬，那也不意味著羅克真正喜歡男人，更不要說可笑的同性戀婚姻在荷蘭根本不存在，他必須為了自己以后考慮。

在深夜時刻到學校后山探險？

或許說得通，但羅克的父親可比誰都要了解羅克的性格，這種七八歲孩子的興趣完全不可能出現在早熟的羅克身上。

“你們，”一名軍官的聲音打斷了羅克的思考，“沒有看到禁止入內幾個字嗎？”

為什么羅克能知道他是軍官，因為在他隨意揮揮手后，那些拿槍指著羅克和愛格爾的軍人立刻放下槍，對那個大胡子男人敬了個禮。

“我……”羅克扭頭看了看愛格爾，他被嚇得不輕，矮小的身軀在不斷顫抖，汗水也從腦門上落下。羅克相信如果這時候不是自己擋在他身前，恐怕膽小的愛格爾在被十幾把AK-74突擊步槍指著時就已經尿了褲子。

“我們只是迷路了。”

“迷路了？”軍官操著一口濃重的東斯拉夫口音，讓羅克不得不豎起耳朵在腦海里將同樣的話重復三遍，才總算明白他在說些什么。

“沒錯，”羅克點了點頭，“我們一開始只是躺在后山附近的樹林中休息，曬曬太陽。沒想到天黑了，我們被困在樹林里，只好順著有行走痕跡的地方一直走。”

關于這一點，羅克沒有騙人，在他們來的道路上甚至能看到膝蓋高的雜草叢，但他們順著的，卻是一條沒有多少雜草的羊腸小道。

“他是我兒子，”羅克的父親突然出聲了，他伸手將軍官手中握著的斯捷奇金APS9mm自動手槍取下，替軍官將手槍重新放回軍官腰間的槍套當中。這一幕讓羅克瞠目結舌，羅克從不記得自己父親與軍隊有任何聯系，“一個調皮的孩子，總喜歡在天黑的時候亂跑，正是愛玩的年紀不是嗎？”

軍官撇了撇嘴，指著羅克：“博哈德，你是說，這就是你的那個天才兒子？只有十七歲卻已經在讀大學二年級了？”

“沒錯，”羅克的父親博哈德笑了笑，無視那些軍人大步走上前去用力抱了抱羅克，“我引以為傲的兒子。”

“那旁邊那位是？”軍官有些不明白，博哈德的確提過他有兩個兒子，但愛格爾看上去明顯就是斯拉夫人。

“愛格爾，愛格爾·巴甫洛夫。來自烏克蘭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先生。羅克的朋友，也是羅克曾經在少年犯管教所的……獄友。”愛格爾的聲音如同蚊子般細微，羅克趕緊狠狠掐了他一下，這才讓他大聲叫出來，用一種有骨氣的形式介紹自己。

博哈德并沒有因為獄友兩個字而對愛格爾另眼相看，他只是輕輕拍拍愛格爾的肩膀，想讓愛格爾感覺安全一些。

“這么看來，你就是羅克的那位天才朋友了。兩位未來將會在電子工程上有巨大成就的年輕人，就不要為難他們了，好嗎？伊萬？”博哈德替羅克和愛格爾求情，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來，軍官伊萬自然不會是傻子，他精明得很，在知道這是羅克兒子的那一刻就早早地打好了小算盤。

年少的羅克當然不明白面前這些看似像科學家又有軍隊人員鎮守的地方是做什么用的，他更好奇的是父親為什么會在這，又為什么會跟一堆蘇維埃人呆在一塊。

俄制式槍械和軍服，東斯拉夫口音，有趣的是，近些年蘇維埃和荷蘭的關系一直都不算好。

難道蘇維埃在侵占荷蘭這么多土地之后仍舊沒有吃飽嗎？

“爸爸，你為什么會跟一堆俄羅斯人在一塊？”

“噓。”博哈德用抱著羅克肩膀的那只手堵住羅克的嘴，他不想讓羅克引起太多注意，他擔心伊萬根本沒打算放過這兩個孩子，他害怕羅克會走上與他相同的道路。

不得不為蘇聯賣命，成為蘇聯走狗的那條道路。

“羅克，要進來參觀一下嗎？”軍官伊萬向羅克勾了勾手指，惹得羅克一陣好奇心泛濫。

如果說這個“禁地”在之前禁止進入，那么現在有了一個光明正大的參觀機會，羅克為什么又要傻傻的選擇離開呢？

但是博哈德將羅克和愛格爾互在身后，轉而對伊萬一臉諂笑。

“他們什么都不知道，不如讓他們離開怎么樣？”

“離開？”伊萬重新將腰間槍套中的9mm斯捷奇金APS取下，“你還記得有關于這個軍事研究所的協議吧？”

“只要進入軍事領地之內，即可直接擊斃，我還記得，可他們倆還只是孩子。”

伊萬將目光拋向羅克和愛格爾，露出自己微微泛黃的牙齒：“不再是了，去把保密協議拿過來吧。”

博哈德的身軀微微顫抖著，他明白當他說出有關于羅克在“電子工程”中異于常人的天賦后，伊萬就沒有放過羅克的打算。

然而羅克還是一頭霧水，他完全聽不懂伊萬和父親在爭執什么，只能靠表面猜測，猜測父親正在幫蘇聯進行什么不可告人的研究，猜測自己也成了這場秘密研究中的犧牲品。

“我們怎么辦？”愛格爾從嘴角縫擠出這句話，讓羅克想要給他一拳。

明明是他將羅克帶到這兒來的，難道還需要羅克告訴他該做些什么嗎？

“不知道，先看看情況。我們把這兒的情況賣給報社的主意算是不可能了，放棄吧，先想想該怎么脫身。”

“脫身？”伊萬走到羅克身邊，他手中拿著博哈德剛剛從屋子里面帶出來的兩張保密協議，正好是多出來的兩份，“簽下這個，你們可以了解一切有關于這兒和這場實驗的信息，并且將你們的畢生投入其中。但如果讓我知道你們兩個之中任何一個人將情報透露出去的話……”

伊萬伸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羅克看著自己手中的那張白紙，《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科研人員保密協議》。

所以說，在表面上與蘇聯處于冷戰階段的荷蘭，實際上正在與蘇聯合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