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凈的青石板街,簡樸的房屋,淳善的人們,這是個平凡的小鎮(zhèn)。
六月的陽光,照著這小鎮(zhèn)唯一的長街,照著這長街上唯一的酒鋪的青布招牌。
酒舍里哪有生意,那歪著帽子的酒保,正伏在桌子上打盹兒。
這時才過正午不久,酒鋪客人稀少,幾張桌子空無人坐,顯得安靜得很。
忽聽一陣婉耳笛聲傳來,初聽但覺來自九霄云外,再聽笛聲便已在酒鋪外響起。
笛聲驟停,只見酒鋪外,一位面容俊美的灰衣少年騎著一頭大黃牛,停在酒鋪外,他便是吳笛。
吳笛順著蕭青青的指點南下,此時路過一個小鎮(zhèn),一夜趕路,使他饑渴難耐,正巧路過這間酒鋪,吳笛便打算在此吃些東西填飽一下肚子。
把黃牛拴在木樁上,吳笛推開簾布走了進(jìn)來,手里拿著一支碧玉制成的笛子,笛子上雕琢著龍飛鳳舞的紋飾。酒保眼尖,看見吳笛手中價值連城的玉笛,知道貴客上門,急忙引座,吳笛找了個偏僻角落坐下,要了些酒和下酒菜,便自飲自酌起來。
街道上,忽有兩匹高大駿馬急馳而過,鮮衣怒馬,馬行如龍,街道旁人人側(cè)目。
兩匹馬到了酒鋪前,竟一齊停了下來。兩條錦衣大漢下馬,先后走進(jìn)那個小的酒鋪。
當(dāng)先一條大漢腰懸寶劍,趾高氣揚,就連那一臉大麻子都似乎在一粒粒發(fā)著光。
后面一個大漢,身材短小,腰上別有根九節(jié)鞭,兩人尋了中間的桌子坐下。
兩人坐定,那臉長大麻子的大漢把寶劍放在桌上,縱聲道:“好酒好菜,快送上來,爺倆吃飽喝足了,好去慕容山莊參加慕容大公子的成親喜事!”
酒保聽了這人長得粗狂,手拿兵器,如此豪言壯語,便知是個走江湖的,不敢怠慢,連忙送上酒肉。
幾杯酒下肚,兩人便哈哈大笑起來。
只聽那腰間掛著九節(jié)鞭的大漢大笑道:“這次慕容山莊表面上是舉行慕容公子與蕭大小姐的婚事,暗里則是聯(lián)絡(luò)武林正派義士聚在一起,商議如何將魔教一聚消滅。”
那臉長麻子的大漢道:“這還用說,這次慕容山莊將聚上所有江湖上正義之士,商討消滅魔教的大計,魔教就算再勢大,也難逃此劫。”
那矮小的大漢道:“沒錯。”
說到此,那臉長麻子的大漢恨聲道:“要是二十五年前蓮花山一役,吳天大俠不放過魔教余孽,又豈能讓魔教死灰復(fù)燃。”
說到此,兩人干了幾杯酒。
那臉長麻子的大漢道:“沒錯,可惜吳天大俠亦在消滅了魔教后,便遠(yuǎn)走大漠,從此再無任何消息,人人都說他帶著當(dāng)時江湖第一美女馮英英隱居漠北。”
那身材短小的大漢道:“沒錯,吳天大俠乃當(dāng)時江湖上第一大俠,為人正義,武功更是高絕無敵于天下。而馮英英亦是江湖第一女俠,更是第一美女,兩人在一起自當(dāng)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如此若是生了個孩子,必定英俊瀟灑,風(fēng)流倜儻,玉樹臨風(fēng),儀表堂堂,文武雙全,貌賽潘安啊。”
這時一旁喝酒的吳笛大笑起來。
那臉長麻子的大漢怒道:“你這小子為何發(fā)笑?擾爺們喝酒的雅興!”
吳笛笑道:“小生并非有意擾兩位爺?shù)难排d,只不過聽兩位說的話后暗想,要是那吳天大俠的孩子是個姑娘,又如何英俊瀟灑,風(fēng)流倜儻,玉樹臨風(fēng),儀表堂堂,文武雙全,貌賽潘安呢?”
那身材矮小的大漢聽后也大笑道:“不錯,吳天大俠的孩子是個女娃子也說不定,不能說貌賽潘安,應(yīng)該是賽西施,哈哈。”
那臉長麻子的大漢也跟著大笑,一掃剛才怒色。
“吳天大俠若是生個女孩,那也一定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傾國傾城,顛倒眾生,賽西施,似貂蟬,趕昭君。”
兩人大笑幾聲,干了幾杯酒后,不再理會吳笛,又聊起魔教那些傳聞。
那臉長麻子的大漢道:“現(xiàn)在魔教教主花月夜聽說是個天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若是吳天大俠的后人是個公子,定然亦勝過他十倍。”說完,兩人又是大笑一陣。
突然一陣風(fēng)吹開了酒鋪門的簾布,兩個身穿薄紗蟬衣的女子走了進(jìn)來。兩個大漢一看,只見是兩個中年男子,一胖一瘦,在他們旁邊桌子坐了下來。
那兩個中年男子見那兩個大漢正盯著他倆看,其中一個胖中年男子不禁怒道:“再看,小心我挖你們眼珠子下酒。”
那臉長麻子的大漢聽那胖中年男子如此一說,手握寶劍離座,目光直視兩個中年男子,如果目光可以殺人,兩人只怕已是死人。
那兩個男子似乎不想多事,不理會那麻子大漢,要了些酒菜,尋桌坐下。
那身材短小的大漢見那兩人無動手之意,勸道:“咱們趕緊吃好便走罷,何必在此多事。”
那臉長麻子的大漢一聲冷哼,便坐回了凳子,喝了杯酒,不再理會那兩個中年男子。
幾杯酒下肚,不覺又聊起來。
“吳天大俠退隱江湖后,各路武林正派之士都唯瀟湘館蕭正義蕭館主馬首是瞻,就在兩個月前,蕭館主帶領(lǐng)江湖義士,把魔教江南分舵消滅得一干二凈,真是大快人心。如今蕭館主欲借女兒蕭青青與慕容家公子的喜事聚江湖各門各派有識之士于慕容山莊相聚,想必又有大行動。而我們受蕭館主相邀,與天下俠士干轟轟烈烈的大事,實在不枉此生。”
那身材矮小的大漢笑道:“沒錯,咱們快些吃飽趕路,可別錯過這出好戲。”
只聽那旁邊桌子,方才進(jìn)來的胖中年男子冷笑道:“卻不知蕭正義是怎么想的,竟如此看得起這兩個笨蛋,也不怕誤事,真是有眼無珠。”
他話說完,兩個大漢已忍不住,提著兵器來到他們面前,身材矮小的大漢道:“不知我二人什么地方得罪二位,竟如此出口傷人。”
那胖中年男子笑道:“你兩可是自稱“遼東雙雄”的趙錢孫立?”
那臉長麻子的大漢道:“我就是趙錢,他便是孫立,你待如何?”
另一個瘦中年男子道:“兩位真的是遼東雙雄?”
趙錢冷笑道:“我二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便是遼東雙雄,騙你做甚。”
那胖中年男子道:“那你們可是受了邀請到慕容山莊參加喜事?”
孫立道:“沒錯,我遼東雙雄這次南下中原便是受瀟湘館館主蕭正義邀請,到慕容山莊參加慕容公子與蕭大小姐的喜事。”
那瘦中年男子冷笑道:“那就好,只可惜你們要去不成了。”
趙錢孫立臉色一驚。
“為何去不成?”
“因為你倆馬上就要變成死人。”
話未說完,那胖中年男子突然出掌,拍向趙錢,趙錢早有警覺,退開丈許,避開那一掌。
那胖中年男子一露手,竟顯示出身手不凡。孫立面露驚恐之色,不覺向后退幾步。
趙錢怒道:“我遼東雙雄與兩位初次見面,無怨無仇,為何出手便取人性命。”
那胖中年男子道:“你們既是到慕容山莊喝喜酒的,便得死。”
趙錢聽了怒道:“原來你們是魔教之人。”拔劍出鞘,提劍便向那胖中年男子刺去。
那胖中年男子身子一側(cè),避開來劍,左手出掌一削,只聽骨頭斷裂聲響,接著便是痛徹心肺的慘叫,趙錢持劍的右手被生生切掉,。
那胖中年男子也不停手,右掌再次擊出,擊向趙錢。
在旁的孫立早已掏出九節(jié)鞭,鞭子甩出,纏住那胖中年男子的右手,那趙錢得以逃過一劫,忘卻疼痛,閃到一邊。
“想不到你竟會少林大力金剛掌!”孫立驚聲道。
那胖中年男子笑道:“你既識得我的掌法,便該站著等死才是。”
“可惜我還不想死。”
“可惜你倆今天非死不可。”
那胖中年男子被纏住的右手用力一甩,竟被拉倒在地,手中的鞭子脫手而出。
胖中年男子解掉纏住他右手的九節(jié)鞭,扔在地上,向倒在地上的孫立走去。
孫立急忙撿起趙錢斷手上的劍,翻身而起,揮劍襲向那中年男子上半身各處要害。
胖中年男子一驚,被孫立來劍逼得連退幾步。
“把劍給我。”
不知何時趙錢拾起了九節(jié)鞭,拋向?qū)O義,孫立接過鞭子將劍遞于趙錢。
兩人似乎都不擅使對方兵器。
“你傷勢如何?”孫立很是關(guān)切。
趙錢左手持劍,咬牙道:“一點小傷罷了,看我怎么把他雙手也削了。”
他左手劍使出,襲向那胖中年男子胸口,咽喉等上身要害。
孫立則甩起九節(jié)鞭,橫掃對方下盤。兩人一上一下甚是默契,胖中年男子不禁手忙腳亂,但趙錢和孫立竟是不能傷她絲毫。
那瘦中年男子此時正坐著,鎮(zhèn)定的喝著酒,眼睛看著三人打斗,笑道:“達(dá)摩劍法雖精妙,只可惜使的人用的是左手,便不再精妙。”
趙錢一聽對方看出他的劍法,身子一怔。高手比拼這一怔間足以露出一個破綻,更何況這并不是高手對決。只見那胖中年男子避過孫立的九節(jié)鞭,便出掌擊向趙錢。
趙錢胸口結(jié)實的受了一掌,直飛出大街外,口吐鮮血,雖仍在不停蠕動,卻倒地不起,嚇得街上行人紛紛遠(yuǎn)離酒鋪。
孫立心里一驚,怒喝一聲,狂揮手中鞭子。只見他鞭走如狂蟒,鞭法飄乎不定,時而襲向?qū)Ψ胶韲担瑫r而襲向腹部,那胖中年男子竟是難以近身。
那瘦中年男子不禁贊道:“好鞭法。”
孫立鞭法雖精妙,但那胖中年男子仍面露笑意,應(yīng)付自如,只聽他道:“鞭法雖好,你卻使得太慢了些。”他伸手一抓,竟抓住孫立出奇不意擊來的一鞭子。再使勁一扯,孫立飛將起來,重重落在吳笛所坐的桌子上,桌子也被壓得跨掉。
吳笛不禁面露怒容,對著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孫立道:“你奶奶的,你掉哪不行,偏偏掉在我的桌子上,我現(xiàn)在還沒吃飽呢,店家再來一桌酒菜,你奶奶的人哪去了?”
此時酒保早已被打斗場面嚇得躲了起來,哪還敢出來。
那兩個中年男子用奇異的目光看著這只不過十六七歲,卻不知畏懼的吳笛。
吳笛也看了他們一眼,便走過去笑道:“你們這桌子還有那么多酒菜,量你倆也吃不完,不如我也一起吃。”說著,在瘦中年男子旁邊坐下,拾起一雙筷子便吃起來,好不客氣。
胖中年男子看了瘦中年男子一眼,似乎在詢問是否要殺了這少年。
瘦中年男子笑著搖了搖頭,江湖上扮豬吃老虎的少年英雄大有人在,他覺得這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似乎并沒有那么簡單。
胖中年男子便向?qū)O立走去,想送他去見閻王,吳笛一把拉住他的手笑道:“這位大哥,不打算坐下喝幾杯?”
胖中年男子冷笑道:“你先喝著,我辦完事再陪公子喝。”
想掙脫吳笛的手,卻怎么也擺脫不開,掙了幾下,見吳笛仍緊抓不放,怒極,便向他拍出一掌。
吳笛左手出掌相迎,只聽“啪”一聲響,胖中年男子忍不住后退幾步,但覺掌心發(fā)麻,吳笛卻紋絲不動。
瘦中年男子看了一驚,他料到坐在旁邊的這個少年不簡單,卻沒想到他內(nèi)功竟如此之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