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感并未持續多久,很快消散,陳遲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再醒來時又在開局的場景里,頭頂明月高懸,夜色寂靜,沒有小提琴與灰霧。
“失敗了,通過嘴遁說服變態殺人犯果然是不現實的,日漫害人不淺啊……得得別的辦法才行。”
副本被重置了,又回到了開頭,對于這個結果,陳遲倒是不意外。
再真實的游戲也是游戲,死了可以重玩,所以他才有底氣做各種嘗試。
口袋里傳來震動,陳遲取出手機,發現屏幕里出現了一個新的消息框。
【作為死亡的懲罰,請在以下陣營中選擇一種詛咒。】
【災厄之女,太歲,屠殺。】
“這些就是游戲背景里說的諸神?聽起來都不太正經啊,是邪神嗎?”
這個消息框是關不掉的,上面還有一分鐘的倒計時,想必時間到了就會給他自動選擇接受一個邪神的詛咒。
這時候陳遲才真正理解了這游戲的難度,副本不打通就絕對不會放你離開,而且每次死亡都會有懲罰,難度也越來越高……
聽起來有點像龍咳啊,就是不知道離開副本后詛咒會不會消失,至少給個補償措施吧,不然難度也太高了。
他剛剛加入游戲,對于不同陣營的特性還不了解,這三個詞中聽起來最正派的應該是太歲。
在現實中,太歲是肉靈芝的另一種稱呼,有被切掉一塊也能緩慢修復的特性,想到這里,陳遲就有種強烈的不祥預感,最后還是選擇了接受來自“災厄之女”的詛咒。
【獲得詛咒:不幸。】
【不幸:幸運-1】
本來有5點的幸運掉到了4,好在這不是立刻能起效的屬性,沒掉到負數應該問題不大,陳遲稍稍松了口氣。
與此同時,屏幕里又出現了新的消息框。
【新增狀態:災厄之女注視中(1%)】
【腐化值+10%。】
這個“災厄之女注視中的狀態”沒有對應解釋,暫時不清楚作用,但腐化值三個字想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東西,到達100%進度后必然會發生比詛咒更加嚴重的惡劣情況。
“轉換過來的意思是我現在最多有10條命可以用,如果出副本會刷新,那應該夠用了,不過上一周目幾乎沒摸透敵人的任何弱點和特性,這初見殺也太隨意了,真像是FS社作品的風格啊……”
懲罰環節結束,陳遲拋開多余的念頭,開始思考應對策略。
直接逃是沒用的,對方的小提琴樂聲無孔不入,一旦聽到就會被掛上寂滅咒印,行動遲緩只是表層現象,持續一段時間就會產生類似于窒息的效果,直接秒殺,不解決這個問題,就算跑再遠也難逃一死。
弄個隔音耳塞?
這個想法的思路肯定沒問題,問題是他身上沒有,周邊工廠或許能找到類似的替代品,但效果不會比捂住耳朵好多少,肯定達不到完全屏蔽的程度,剛才就驗證過了。
聲音傳播的影響因素有三種,傳播材質、聲源以及接收設備。
接收設備這塊被限制死了,空闊地區也無法做傳播材質的改變,排除不可能的選項,剩下的就只有聲源——
這事其實不難辦,只要想辦法打斷對方的演奏,就像剛才垂死前的投擲那樣,石頭很可能是系統為玩家準備的武器,只要精準度夠高,一次破壞他的小提琴,雙方就處于同一起跑線了,進入正式的追逐環節。
計劃很簡單,但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上一條命死的太快,這次不能再掉入初見殺陷阱,必須收集到足夠多的信息。
這時陳遲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
說起來,這游戲真實的不只是場景,疼痛感也巨他媽還原,剛才窒息的痛苦差點沒讓他失禁,得虧死得快,痛覺散得也快,沒持續多久,不然肯定承受不住。
游戲設置里不是有痛覺選項嗎?趕緊調低!
痛覺來源于身體的保護機制,是受傷的警報,但也沒必要疼到這種程度,保留個20%這樣就差不多了。
可惜陳遲還是低估一個沒做完任務不允許退游戲的設計師的惡意,痛覺調節最低只能拉到50%。
“一半也行吧,總比滿入來得好。”
調完痛覺,旁邊的音量調節起了他的注意。
這是所有游戲都會有的通常選項,陳遲在家是用音響玩的,他不是那種戴耳機的競技游戲玩家,音量不是特別大或是特別小他都不會刻意去調。
但這是虛擬現實游戲,沒有外接耳機和音響,而是以“耳朵”為接收設備,調低音量會發生什么?
游戲設計師在這一點上倒是挺寬容的,初始音量是100%,拉到最低就直接變成了0%。
本來寂靜的夜色里偶爾能聽到遠處傳來的蟲鳴鳥叫,在音量歸零后就全部消失了。
聲音會毫無理由地消失嗎?當然不會,答案顯而易見——他聾了!
“原來關掉音量就會變成聾子啊,這設定也太科學了……”
陳遲一愣,突然興奮了起來。
聽不到聲音,是不是意味著灰燼使者的小提琴演奏對他無效了?而且這還是有選擇的變聾,隨時都能切換回正常狀態,左右橫跳,簡直無敵啊!
“這下看你怎么辦。”
見獵物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對方果然選擇了主動出擊,周邊涌現出大片灰霧,然而被包圍的陳遲沒有任何異樣,狀態欄里也是干干凈凈。
這招果然有效,看來對方的聲波攻擊并不是攻擊耳蝸和聽覺神經的物理傷害,而是作用于大腦層面的魔法傷害,把聽覺一關變成聾子直接免疫了。
但一個新的想法隨之浮現,對方未必只有這一種攻擊方式,要安全度過一小時,只是破壞小提琴或許不夠,最好想辦法打傷他,事情就簡單多了。
想法迅速轉換成計劃,陳遲立刻收起手機轉身逃跑。
他刻意偽裝動作遲緩的樣子,不經意地踢到身后那塊大石頭,摔倒在地,完美復刻了上一周目的劇情。
如預想中的一樣,對方一邊演奏一邊靠近,卻全程保持安全距離,不是為了補刀,而是要欣賞敗者死亡的瞬間。
這會兒他應該在進行勝利者的發言了吧,可惜陳遲的世界十分安靜,聽不到任何聲音,直接把他的所有臺詞都腦補成阿巴阿巴。
“阿巴阿巴,阿巴巴阿巴巴……”
隨著時間流逝,獵物的抵抗程度明顯超越了預計,獵手似乎有些著急,決定不再等待。
他放下小提琴,從袖中掏出一柄花紋繁復的古老匕首,刺向陳遲的心臟。
就在這個瞬間,本該無比虛弱的陳遲平地暴起,抄起面前那塊大石頭狠狠砸向獵手。
對方怎么也沒想到被逼入絕境的獵物能反抗到這種程度,直接被一石頭擊中面門,慘叫一聲,重重摔倒在地。
控制者被擊倒,演奏停止,法術失效,灰霧迅速散去,街道恢復了正常,但夜色還是寂靜到令人心生不安。
此時陳遲才看到那人的模樣,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這人兜帽陰影下竟然只有半張臉,另外半邊臉沒有一絲血肉,只剩下干枯、蒼白的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