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我們…該怎么辦?”
那一份詔命,徹底讓赤那他們陷入了僵局。
若在此之前,他們收到和吉貝子的頭顱之時,還能借口入冬、敵情不明、沒有聯系到那木大萬戶…等等,去推脫和楊觀他們接觸。
可如今隨著這封詔命擺在他們面前,便不得不讓他們有所反應了。
“查干!那日松!”
“在!”
隨著赤那緩緩開口,下方兩人被呼喚而出。
“你們…去一趟烏蘭夏勒…”
“我……”
那二人聞言對視一眼,不想去,真不想去啊。
可赤那命令在此不去又怎么辦?
卻見赤那緩緩說道:“我們和大明的合作,本就是無關緊要。”
“可汗的打算,你我心知肚明,可高山雪原上的那些人不清楚,他們太過偏遠,不了解我們現在面臨的敵人和困境。”
“可汗要借助大明牽制金國、要逼迫大明打開商埠開啟互市,而可汗的每一次出兵,都能夠為我們帶來巨大的銀錢收入。”
“可這些事情,他們不知道。”
赤那說著看向二人:“你們親自前去,將此事交代清楚,如今東部已經有數個部族,要么投靠了北瀚諸部、要么便投靠了金國…”
“可汗需要力量來介入這一場戰爭,而他們是最好的勇士。”
“有了他們東邊怎么樣我不知道,但一旦他們和我們內外夾擊,對于大明的甘肅而言,便是我們唾手可得之物!”
“若你們能夠達成如此目的,那我們將烏蘭夏勒,甚至于我這獨青山讓給他們又如何?”
赤那雖然這么說著,可心底里著實是在打鼓,因為如此的情況下,他不敢自己去見那位八都王,那八都王敢殺和吉貝子,再殺了自己又算什么?
可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要拖延時間,等待著歸化城那邊的消息。
楊府。
楊嘉謨將小子楊英喚到自己身旁。
“還在想云亭?”
“父親…二哥真的沒了嗎?”
至今,楊英都不相信楊觀死了。
這件事情,楊嘉謨并未告訴楊英,這小子藏不住事情。
“這把刀拿著。”
楊嘉謨從旁取過那把長刀,伸手遞給楊英。
“這是云亭的戰利品,還有一匹馬,夜哨帶回來了,稍后你自去軍營找你三叔。”
楊英滿是悲戚的看著那柄長刀,終是微微點頭。
“燕胖子已經去了古浪衛,接下來,你要帶著夜哨,進入天梯山,將涼州南邊天梯山內的土匪和亂軍營寨都探查清楚,明年開春之前,我們必須將這些亂軍掃清。”
“長城外已經下雪了,可如今長城內,卻只下了兩場地游子,若是年前再無大雪,明年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不清掃了這些亂軍,一旦明年青黃不接之時,他們下山劫掠,而百姓洶涌必然是一場大災。”
“是,孩兒明白。”
楊英鄭重點頭行禮,這才緩緩退去。
那一處側院內,已經年邁的王嬸岣嶁著身子,看著緩緩走入的小子楊英。
“小公子,你怎么來了?”
說話間,王嬸便要起身,卻被楊英連忙上前扶著:“王嬸,你不用管我。”
“我想我哥了,來看看。”
老嫗緩緩嘆息一聲,那一雙昏花老眼卻是止不住的流出了眼淚:“公子命苦啊。”
緩緩推開屋門,里面被老嫗收拾的很干凈,還保持著楊觀離開前的樣子。
那桌案之上,楊觀的一些草稿并未收起,因為這里面的一些東西即便是放在這兒,其他人也看不明白。
旁邊的書案上,戚繼光所著《練兵紀實》《紀效新書》、《武備志》、宋代的《虎鈐經》、唐代的《太白陰經》、《尉繚子》、《司馬法》等兵法書籍排列在側。
有一沓散亂的紙張,并未裝訂,只是被放在一旁。
老嫗手掌微微顫抖,將那一沓紙張拿過來,伸手遞給小子楊英。
“公子臨行前交代,等你回來了,將這些東西給你。”
楊英不明所以,可還是趕緊伸手接過。
楊觀的毛筆字…狗爬的一樣,最主要的是有一些繁體字寫得很是麻煩。所以這一沓的東西,是楊觀直接將毛筆管給削尖了,蘸著墨寫的。
孤兒字體纖細無鋒,但好歹清晰工整。
開篇有信:
‘小老弟,這可是哥的心血,你好好學著,只要哥不死總有相見之日!’
楊英只覺鼻子一酸,接著往下看去。
卻見其中分為了幾大類,而基本上都是一些練兵和未來特種作戰的設想。
比如楊觀針對如今的登城營所設想的訓練方法,極其基本武器配置的一些設計。
還有針對于士兵訓練的漸進法。
一些火器的應用等等…
這些東西,其實是楊觀給自己準備的,可是他要去長城外,以長城外的冶煉技術,想要將自己的隊伍打造成火器營,太難太難了。
所以楊觀便將一些東西,留給了楊英。
大明的火器,其實很厲害,僅僅是甘肅一地的火炮數量,總體便達到千門之多,而這還都是類似于‘大將軍炮’‘威遠炮’這一類的大炮數量,并不包括后來填補的虎蹲炮。
萬歷二十年,甘肅巡撫葉夢熊,因為大將軍炮這類的大炮,用的次數太少,所以參照弗朗機炮設計出了‘葉公神銃’,僅在甘肅一地,就造了一千門之多。
后來,隨著更加輕便短小的虎蹲炮出現,而且其能夠發射葡萄彈,所以在西北這塊地方,又進行了加造。
而如何在近距離的作戰中,和在戰斗之中火炮如何和步騎配合的戰術,如今都已經被楊觀給列舉了出來…
楊英快速的翻看著其中的內容,半天之后,才反應過來看向那老嫗。
“王嬸…這…這是我哥讓你給我的?”
老嫗緩緩點頭。
“小公子,戰場兇險,你一定得小心些才是。”
楊英微微一愣,這才連忙點頭:“王嬸,您放心。”
“我時常過來看你。”
言語間,楊英便已經帶著那一厚沓的東西,直接沖了出去。
楊嘉謨這邊剛剛還在安排事情,就看著楊英這小子一股腦的沖了進來。
“何事?莽莽撞撞的。”
“父親…忠叔。”
“這個…這個…我哥留下的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