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八十八話 慘遭欺騙的第六天魔王
- 東京重制物語
- 干冷秋風
- 3928字
- 2025-03-09 23:22:38
人生五十年,與下天相較,如夢又似幻。
一度得生者,豈有不滅者乎?
島崎信長,21歲,是二次元。
因為曾祖母沉迷玄學,拜托了個名叫「千里眼」的命名師給他預測未來,結果對方一拍手說「叫信長吧,這孩子以后一定能成了不得的人物」,便讓他隨了信長大人的名字。
不過每當島崎信長想到家中另外還有一弟一妹時,就總感覺這名字有點難繃。
桃山安土時代的那位信長大人可是把自己好幾個弟弟都逼死了。
兩位家長,讓老太太給我起這個名字,你們腦子是否清醒?
而且這種講一出是一出的事情并不少見,高中二年級的時候,島崎信長還被強拉著參加了母親擅自報名申請的藝人試鏡,內容包括音樂、舞蹈、戲劇等。
不過在最后關頭落選……
嘛,倒也不算什么壞事,至少這種一看就好麻煩的藝人模式島崎信長感覺確實有些無法適應。
因為從事醫療相關行業的父親希望自己未來做一名牙醫,收入穩定可靠,再加上也算醫療行業,出門打招呼人家都得喊一聲島崎老師,社會地位相當可以,所以島崎信長直到高中三年級都遵循這個來自于父親的想法與規劃。
但在大學考試落榜后,這種念頭砰的一下就被現實的大貨車撞得一干二凈。
父母的雙重計劃通通落空。
百無聊賴地當了一年無業游民后,島崎信長開始思考未來人生的方向。
覺得“人生只有一次,想快樂地活著,不想后悔”而產生了帶一點逃避現實意味的“想成為聲優”的想法。
19歲時進入青二塾東京校學習一年,并作為第29屆畢業生正式進入業界天花板級別的青一事務所。
不錯的顏值,清爽的笑容,讓他在事務所里的新人堆里成為鶴立雞群的存在,甚至今年還靠著新人資源試水拿到了一部新番的“重量級”配角。
雖然表現有被人指指點點說一般就是啦……
不行就學唄,不然還能咋辦?
為了與角色的靈魂進行溝通,每逢深夜陰氣最重的時刻,島崎信長便會穿上同款紙片人T恤進行通靈儀式,通宵熬夜欣賞動畫、輕小說業界的經典大作與近期新作,嘗試與角色們達到靈魂層次上的共鳴。
雖然聽起來有些荒謬,很像阿宅找借口晚上不睡覺熬夜干壞事,但島崎信長要聲明,這種方式偶爾也是有成功的。
就拿前幾周《俺妹》這部作品來說吧。
里面女主角最開始對自己老哥,也就是男主角,那種漠視輕蔑的態度,他就有著類似的體驗感受,以及情感上的共鳴。
我不就是宅了點嗎?
不就是在房間里擺了些手辦嘛?
不就是把紙片人海報和痛衣掛了一墻?
至于用那種「死宅好惡心」的眼神看我嗎?!
怎么別人家的妹妹就那么可愛,還會撒嬌似的喊歐尼醬,你就不能學學嗎!
……
合著都是假的啊!
換做數月前在網上看到有人發這種被狗男女欺騙遭遇的帖子,他自是除了同情和鄙夷外,沒有絲毫感情,一掃而過,直接翻到下一頁。
但現在,島崎信長卻是如被重擊般的渾身顫抖,呼吸急促。
“蠢東西、笨東西、胖東西……跟那只懶狗一樣,佐倉同學你除了天天幻想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以外還能干點其他事嗎?”
千原揪住女孩的臉頰質問,嗓音都變成磁性的青澀本音,明明是恨鐵不成鋼的話語卻又充滿學生時代的活潑少年氣。
“對、對不起,您大人有大量,就、就饒過我這回吧。”佐倉鈴音忘記了矜持,靜靜抓著旁邊人的手掌,口齒不清的說,“下次不敢亂說話了,真的,是真的!”
每個音調里都是究極老實人的卑微和專一。
“可這話我已經聽你說過不知道第幾次了……”千原咬住后槽牙道,“信你才怪。”
住手,放開那個女孩!
島崎信長身后散發出人性道德之光,一顆來源于十二年義務教育所培養出的良心告訴他,該出手了。
“大庭廣眾,朗朗乾坤,偌大的廳堂豈是爾等嬉戲打鬧之地?!”島崎信長正氣凜然,義正言辭的說。
千原轉頭看了看四周。
門對面是一塊大屏幕。
現在播放的是魔法少女類型的動畫,粉紅夢幻的變身音效和可愛又英氣的戰斗吟唱,回蕩在神圣的公共場所里……
好吧,考慮到這里本來就是給動畫錄音的地方,稱為圣地似乎不為過。
再仔細打量下眼前突然冒出來的男人。
風度翩翩,儀表不凡,面容有種深邃的英俊,渾身上下更是透露出一股文質的藝術感。
顏值很高,屬于越來越耐看的那種。
讓人不禁想起一個知名人物——霓虹歷史上響當當的大文豪芥川龍之介。流傳下來的幾張照片能看出,那位本姓新原的文豪身上,同樣富含這種「傳奇式」的似乎要割開畫面的模特天賦。
如果這位朋友沒有露出襯衫底下的紙片人痛衣的話,印象應該會更好一些。
“這么巧嗎,這里也能遇到?!”千原有被驚到。
雖然隔了有段時間,但是這位二次元味濃到令人驚嘆的小哥是真的難忘。
“或許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男人輕嘆,淡淡糾結的小聲說,“可惜可惜,我的親妹不在此地,否則必要給你們倆好好看看什么才是兄妹間的真實相處模式……”
“我就說嘛,哪會有人真那么甜膩膩的喊歐尼醬。”
千原張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么,剛才一股面對佐倉鈴音的強硬態度如今氣勢盡失,訕笑相迎。
講到底,撒謊終究是不好的行為,尤其現在還被人家抓到現行。
唉,佐倉同學,我的災星。
“沒,沒辦法……都是這個人硬要逞強嘴硬。”
感受到男人審視的嚴厲目光,千原輕咳一聲,干巴巴的說。
他的手指頭頂在佐倉鈴音的臉頰上。
“?”佐倉鈴音。
少女下意識揉了揉臉頰上的肥肉,被掐這么久難得有點面部肌肉僵硬。
而且,不知為何,她總感覺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有些眼熟。
不是書店那次……好像更早之前,自己就見過這貨。
“如果您感覺不爽的話,這瓶碳酸水您先給收著,權當上次欺騙您的賠罪。”
千原眨了眨眼,恭恭敬敬地向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捧上飲料。
松田,我對不起,待會再買一瓶新的送上。
千原心口與錢包同時流血的在心里說道。
“不要!用不著!”男人很有精神的說。
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豈可被區區一瓶飲料收買?
千原停頓兩秒,看了看他的臉色,又瞧了瞧他衣服上的紙片人,試探性的詢問:“……那來一聽肥宅快樂水?”
“要紅罐的,有冰的更好。”
男人直截了當的答應下來。
直面欲望不是罪過。
況且都遭到了那么卑鄙的精神打擊,稍微彌補下也很正常。
千原同樣贊賞的大力點頭,心情大悅,經驗告訴他,只要示好愿接,接下來的事情都好談。
哎,你們宅男就是容易抓心思。
比女人好相處多咧。
“敢問先生貴姓?”
“上島下崎,名諱信長。”
信長?
哪個信長?
“第六天魔王?”
“正是。”
千原陡然大駭。
“本能寺燒烤的主要食材?”千原又問。
“……”男人無語。
有這么說話的嗎?
鹽系帥哥的表情最先是疑惑,到若有所思,到目光如炬,最終眼神冷酷。
島崎信長面無表情的從對面男生手中接過快樂水。心里已經打定主意,不管接下來這位小年輕要怎樣,不管什么事,他都要強硬且冷酷的說出“不”!
今日我定要把本能寺的牌匾拆了換成本愿寺。
“原來您也是聲優么?”千原跟著驚奇的說。
“什么話,鄙人可是專業的好吧。”島崎信長不悅,旋即又瞄了佐倉鈴音一眼,想起了什么一樣的小聲說,“……入行兩年,好歹也配過幾個有名有姓的角色。”
“那挺厲害的。”千原如實評價。
聽平田哥還有其他人聊天時候說過,聲優這行挺卷的,每年進來幾千人,每年又出去幾千人。大公司還好說,會有資源試水,小公司只能自己努力跑,機會全靠搶。
搶不來就沒辦法了。
實在看不到出頭之日的話,女通知大多隱退結婚成為家庭主婦,男的牛郎店里填飽肚子。
“哦——我記起來了!”
千原正欲繼續拉關系的時候,掉線半天的佐倉鈴音終于回過神來驚呼一聲。
“?”
千原轉移視線。
孽障,你記起什么了!
“我沒記錯的話,平田哥丟給我的第一個動畫的臺詞本里就有他。”佐倉鈴音一敲手掌,流利的說,“當時我跟竹達前輩一起去的,這人剛好演的就是男主角……”
“明明不過是個突然竄出來的神秘男角色,居然這般厲害?”
千原又是驚奇又是詫異,這真的合理嗎。
“先等會,我澄清一下,雖然人設很帥氣,但那個真不是男主角,第二集開幕就嗝屁了。”
島崎信長打斷道:“另外還有一點也很莫名其妙——這位在原作小說后續登場的各路強者口中都享有盛名,每逢吹捧基本少不了一句武功不在某某之下,但實際故事發展中,和他同級別的南劍王卻只得到了反派四天王中第五位隱藏高手一句「以指甲刀而論相當出色」的評價。”
千原看出來了,眼前這位朋友對佐倉提到的那個角色怨念頗深啊。
不過比起您那個早早退場的角色,指甲刀師傅感覺更慘一些呀。
“那你呢?”千原轉頭看看佐倉鈴音。
“我?”
佐倉鈴音揉揉小臉蛋,同時往后仰,抿嘴的表情里,混雜著好笑與難為情的躲避。
“第一集進度條還沒播到一半就光速領便當了……”佐倉鈴音緩緩說道。
樂。
“樂觀一點,剛入行有龍套演都算不錯了,誰不是這樣起來的呢?能夠積累經驗總是好事情。”千原安慰著說,順便追問,“那部動畫叫什么?方便的話講講名字,我回去翻翻錄像帶和網絡資源,也好能欣賞下二位的演技。”
“……”
“……”
“你那表情明顯就是想看大伙怎么壯烈犧牲的吧。”一邊擰瓶蓋的島崎信長一邊吐槽,“滿滿的惡意氣息都要溢出來。”
千原睜大了眼睛說:“你怎么這樣憑空污人清白……”
“有一說一,確實惡趣味。”
佐倉鈴音點頭,表現出一副深有體會的表情。
“?”
“你竟然弒主!”千原大驚,隨后凄慘的戳指質問。
說好要做一輩子的朋友……我就該想到,佐倉同學你這富貴人家優吃優穿的大小姐總有一天會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來背刺我們勤懇苦讀的窮學子。
千原正在失去體溫,感覺自己正滑落深淵,終究是難以面對現實,無比痛苦的閉上雙眼。
“還有腹黑這點,動不動就借題發揮……”佐倉同學碎碎念著,“乍一眼看過去好像輕小說里跑出來的畫女硬說男的亞撒西主角,實則相處后才知道,心情居然像股票般不穩定,對人的態度也是,時而春風般和沐驅寒問暖,時而面若冰霜指指點點,非常的薛定諤。”
“我會指指點點的原因難道不是你們太過令人惹火?!”
千原氣憤填膺,一把奪過佐倉鈴音手里的臺詞本,揮舞成大刀般肅殺,啪的一聲斬在佐倉鈴音脖頸上。
唔。
佐倉鈴音腦袋一歪,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說道:“……我偶爾的確會犯錯,還是很低級的那種,讓您生氣還真是不好意思。”
島崎信長:“?”
這種只有我格格不入的氛圍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