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天，陳選生與張恒重就按照昨日說的分工嚴格執行，也不知道是否上天眷顧，一路上竟然都順風順水。

晚霞，微風……

做好飯，今天也不知道從哪跑出來只傻兔子，猛地一下撞到前車的鋼板上，把自己給弄死了……要不是這車開的不快，陳選生都沒聽到聲音。

吃著新鮮出爐的烤兔子，雖然兩人的手藝都不咋樣，但這年頭哪有人會嫌棄肉。

“按照這個速度，在有一天就能到達東省了。”

撕了條兔腿，張恒重吃的滿嘴流油，這一趟，他終于是體會到了有一個搭檔有多輕松了。

以往他苦哈哈的開，出一趟車，回來就得緩個三四天才緩過來，現在，就跟玩似的。

而且兩個人路上聊會天，也不會覺得無聊。

“張大哥，我們能在東省停幾天？”

坐在一塊圓潤的石頭上，陳選生摸著肚子，樣子也是十分愜意。

相較于昨日，今天他算是進入狀態了。

雖然這會兒的路況是真的不咋滴，但卻勝在沒人，不會開著開車突然蹦出一個人來，加之路上有張恒重可以聊天，不覺得無聊，也是硬生生抗下了八小時的開車時間。

“能停留幾天啊。”

“陳老弟是你在東省有事要辦嗎？我在那邊有戰友，辦什么事都方便一些。”

“到東省出車十五天內返回就行了，但供銷社給的期限是十八天。現在我們三天或者四天就趕到東省了，回來的時候再預留五天時間充裕一點，其他的時間主要看咱們的安排。”

暗自將張恒重的話記在心中，陳選生沒正面回答張恒重的話，因為這會兒他也不知道事情順不順利。

按照陳選生的性格，到了東省，他應該是直接切到黑市找相應的話事人，一筆談好交易。

但現在陳選生的體量著實太小了，根本談不上好的價格。

從黑市上賒來的糧食和李成宇那幫忙收來的貨，加起來才500左右，就算兩地需求不同中間有利潤差，但被黑市來回抽兩次，能留下來的撐死就是把本翻一翻。

不是說一倍的利潤低了，只是以后再去一趟東省還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了，出一趟遠門，才賺500，有點不甘心。

所以這次陳選生是打算辛苦一點，當一回收貨郎，到下面的大隊和老鄉們“以物易物”。

這樣一來，收益起碼能再加多500塊錢。

所以這才有陳選生剛才問能在東省停留幾天的事。

匆匆吃完飯，陳選生兩人又上車接著趕路了。

按照原先的設想，一天跑十八個小時，一會兒張恒重還得在堅持一趟，等十二點左右才能休息。

“陳老弟，你這水平，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等這趟回去，我就找主任，幫你轉正”吸了一口煙，張恒重忽然說道。

聽著張恒重的話，陳選生既意外但也不至于太過天方夜譚。

事實上在運輸隊，能堅持下來，就不存在轉不了正的情況，只是時間有長有短，但就是在久，撐死就三個月。

“行，那就先謝過張大哥了。”

陳選生點點人，臉色適度的露出感激的笑容。

也給自己點了根煙，其實在這之前陳選生是不怎么抽煙的，但……司機真的和煙絕配，吐了口煙圈，霎時間，陳選生感覺這顛簸的路，都不怎么顛簸了。

大莫到十一點的時候。

這時陳選生困的眼皮直打跳，幾乎是上一秒剛抬起頭，下一秒就又困的垂了下去。

突然，陳選生就感覺自己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

整個人向前傾，要不是車上自制了安全帶，這會兒直接就能撞到前車擋風玻璃上了。

剛才張恒重這是踩了腳急剎車。

陳選生不解的望過去，卻見張恒重面帶嚴肅，同時另一只手在椅子附近摸著什么。

順著他的視線，陳選生看見車的前面不知何時站著一個臉上臟兮兮，頭發繞的可以打結，但年紀不大，長相較好的年輕女子。

“擋在前面干什么？不怕死的我可以撞上去。”

拉下窗，此時張恒重與往常截然不同，整個人充滿了攻擊性，身上有股莫名的氣勢，連一旁的陳選生這會兒都被嚇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大哥求求你發善心救救我吧。”

“我是被拐過來的，今天是趁大家都睡著了才偷跑出來的，求求您載我一程吧，到……到前面那個縣城我就下車。”

“要是被抓回去我要被打死了。”

……

那個女子哭的梨花帶雨，如果不看那多日不洗的頭發的話，確實很容易讓人心生憐憫。

陳選生有點摸不著頭緒，一時拿不準該怎么做。

但他卻發現張恒重臉色幾乎沒什么波動，反而捏方向盤的手，更緊了。

“我再說一遍，馬上離開，不然我就要撞上去了。”

此時張恒重像是獅群里的頭獅，張開著他那血盆大口，雖然感到天方夜譚，但陳選生不知為何，卻絲毫沒有懷疑。

說著，張恒重從窗里丟出一沓東西。

“里面有幾塊饃饃，還有幾塊錢，你拿著立刻離開，這些夠你藏起來幾天了，等風頭過了在逃。”

“現在，給我離開。”

張恒重再做最后的警告，同時貨車的轟鳴聲越來越響，仿佛下一秒就要踩下油門了。

女子還想說些什么，但面前的貨車卻突然啟動了。

還好速度不快……

等面前這女子躲開，張恒重立即毫不猶豫的猛踩油門，沒一會兒就連車位燈都見不著了。

一口氣又行駛了一個來小時，這時張恒重才逐漸褪去身上戒備的神情，像是送了口氣一般，臉上露出心有余悸的笑容。

見陳選生不解，張恒重也沒意外。

這一串事情看似交涉許久，但其實就幾分鐘的事情，沒被坑過的話發現不了貓膩或者說不敢篤定也實屬正常。

如果不是之前差點栽過一次，張恒重也不敢這么篤定。

“小子，還沒想清楚？”看見陳選生的表情，張恒重不免打笑。

“你仔細回想一下，剛才那個女的，她手肘這些地點有沒有被綁過的痕跡？”

“或者如果你家過年買了頭豬回來宰殺，會不綁它的四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