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不管是張家的靈符店,還是王家的符箓閣。
大家都是價格打了八折。
大家都一樣是在賠本賺吆喝。
至于現在,就看是誰堅持不下去了。
大不了大家一起虧。
家大業大的張家,自然不會在靈石戰上懼怕如今的王家。
只是他們千算萬算,怕也是想不到:
王家的符箓閣,即使打了八折,依然是并未虧損。
而且,非但是不虧損,竟還有一些利潤。
一方賣的越多,虧得越慘。
另一方卻是賣的越多,賺得愈多。
此消彼長,長此以往之下,張家的失敗已經是注定的了。
只不過是時間長短罷了。
要知道之前的符箓閣,形勢雖差,但也只是輸在了符箓質量上。
而且張家靈符店,顯然也不懂得搞價格戰去擠垮符箓閣。
因此,符箓閣雖然賺不到什么靈石,但終歸能茍延殘喘地支撐著。
而如今的張家靈符店,局勢還要比當時的符箓閣還要差上不少。
隨著時間的流逝,王、張兩家的符箓店的生意也是趨于平穩。
雖然王家符箓閣的生意要比張家靈符店的生意好上不少,但張家的生意也不算差。
只是具體是虧是賺,就是冷暖自知了。
……
直到三個月后。
青鸞峰的族人也是來到了凌云坊市。
正是五伯寫信招來的一位一階中品符師、一位制符學徒。
以及兩位來招待客人的修士。
一階中品符師名為王鐘陽,也是王鐘安的族叔。
制符學徒則是王松安的九妹,王松羽。
王松羽和王松安一樣,都是三靈根。
剛到弱冠之年的她,這是要接家族任務的時候。
便被分配到符箓閣來當制符學徒了。
符箓閣后院內。
而隨著王鐘陽他們幾人一同前來的,還有一則消息。
十五叔王鐘云,隕落了!
隨著秋云族長的大限將至,青鸞峰上下的氣氛越來越凝重。
他們都知道,秋云族長一旦坐化,王家的末日也就到了。
十五叔也是在此巨大壓力下,希望能謀求一條生路。
竟是鋌而走險,想要強行突破至筑基期。
而他畢竟沒有筑基丹的輔助,強行沖關,成功率極低。
即便十五叔天資過人,在煉氣九層打磨多年。
肉身、靈力、靈識都達到了頗為圓滿的地步。
但終究功虧一簣,突破筑基不成。
反而身死道消!
得知此消息的王家眾人,都是神情低落。
這些日子符箓閣的一片欣欣向榮,也仿佛如虛假的一般。
沒有王家在背后支撐,這符箓閣生意再好,也不過是無根浮萍罷了。
而王松安和王松槐,則更是極為悲痛。
五伯滿是皺紋的臉,有些抽搐,低聲道:“鐘云他,為了家族拼盡了一生啊。”
十五叔甚至到死都沒有結婚生子,就這樣溘然長逝。
王松安回想著和十五叔相處的種種,強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
十五叔王鐘云謙謙君子的模樣,慢慢浮現在眼前。
在鹿鳴山里,十五叔挺身而出,一口飛劍擋住了兩位張家招募來的煉氣后期修士。
遇到張家筑基期張衍道攔路,十五叔也是并不畏懼。
和秋云族長一起勇敢迎敵。
為王松安他們爭取了逃跑的希望。
對待家族后輩,他可謂是不遺余力,傾力扶持。
對待家族,他更是一片赤誠,盡心盡力。
如今更是為了給家族博取最后一分希望,而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說起來,他并沒有任何虧欠家族的地方,反倒是家族有些虧欠他。
如果十五叔他出生在張家,或者駱家,現在應該已經是筑基修士了吧?
時也命也。
只怪如今的王家,太弱!
太弱!
王松安只覺內心一陣郁結。
這看似風平浪靜的修仙界,非但不是一片樂土。
而是弱肉強食波譎云詭的殘酷世界!
沒有無緣無故的和平。
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歲月靜好。
王家這棵大樹,在庇佑了王家眾人數百年后,終于要走到了尾聲。
十五叔的身死道消便是個標志。
“我們王家就要沒有筑基修士了。”
十九姑啜泣道。
眾人瞪大雙眼,自然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眾人都知道,等秋云老祖大限到了后,那時才是王家真正的末日。
家族的青鸞峰,恐將不保了。
一個沒有筑基期的家族,是不可能守住二階靈脈的。
不僅如此,山下的凡人城鎮,諸多靈田,靈植等產業。
也將被虎視眈眈的張、駱兩家慢慢蠶食。
也就是凌云坊市的這兩間店鋪,還能再堅持幾年。
鐘瑤和瀧煙不過是黃昏的太陽,只是王家人卻把她們當做了黎明的曙光。
眾人沉默良久。
五伯已經老淚縱橫,泣聲道:
“我王家幾百年家業啊!
終究在我這一輩毀于一旦。
是我等沒用,是我沒用啊”
王松安忙攙住搖搖欲墜的五伯,安慰道:
“還沒到山窮水盡的那一天呢。
再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只要我等王家族人還在,總有東山再起的那天的。”
王松安此言也是暗含勸王家眾人不要死守青鸞峰的意思。
只是大家都心知,煉氣家族想崛起,實在太難太難了。
筑基就是擺在所有煉氣修士面前的一道天塹。
失去大部分產業和二階靈脈的王家,比散修也強不到哪兒去。
如今的王家尚且出不了一個筑基修士,更何況淪為散修后的王家眾人?
王松安雖然心中同樣沮喪,但他卻不至于絕望。
畢竟他有著仙尊傳承,即使淪為散修,筑基也是有不小把握的。
到時候王家自然還會慢慢起勢。
而且就算不提自己,鐘瑤和瀧煙靈根天賦也是極佳。
又有著還道宗的培養扶持,將來筑基的把握也是不小。
雖然她們作為宗門修士,到時候對家族幫助有限。
但也算是有了靠山。
就像王家老祖王柳瑾一樣。
“就怕我爹他們不肯放手啊”
二哥王松槐不放心地低聲道。
王松安聞之默然。
二階靈脈,數萬凡人,數千畝靈田,無數靈植,十余項產業。
這是王家數百年的積累。
是王家一代代修士篳路藍縷,櫛風沐雨,歷經了千辛萬苦才換來的。
也是他們傾注了一生的基業。
就此放棄,談何容易?
五伯原本略顯佝僂的身軀漸漸挺了起來,道:
“松安,松槐,還有松羽。
你們還年輕。
在這凌云坊市里好好積累,以后還有著大好前程。
只是,我老了啊。
接下來就不陪你們在坊市了。
我要回青鸞峰了。
回去陪族長走完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