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04: 翻篇,是一種很重要的能力
- 我向左,你向右
- 作家CUnJeX
- 6237字
- 2023-06-01 20:59:19
蘇珩讀本科那會兒,大約是2016年,和父母之間的矛盾——比青春期那會兒還嚴重,仿佛有吵不完的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身陷原生家庭泥沼,明明是家人,相處得卻像仇人,彼此忌憚,感受不到愛意。像刺猬一樣,把最柔軟的地方留給自己,最尖銳的刺朝向了對方。
她自尊心高,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家庭不和睦,所以總是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逞強而不自知。
大二開始,學習內容深入到具體的專業知識,學業任務變得繁重。
盡管專業課老師一再強調,建筑行業日薄西山,沒有充足的熱愛最好趁早離開、另謀出路,但在當時,房地產發展如火如荼,投資房地產是一件想都不用想的事情。建筑相關產業怎會不景氣?
家庭條件好、天賦還高的部分學生不以為然,加上對建筑的熱愛,雄心壯志地謀劃著他們的職業發展方向:上老八校院校的研究生,最好是同濟大學,西安交大也可以。剩余一批家底厚的學生準備投海外QS排名靠前的院校,為夢想鍍金,畢業后回國就業。
像蘇珩這種資質平平、家庭無力支撐去海外讀書鍍金的學生,于他們而言,眼下最要緊的事,是盡早決定,繼續頭鐵前進——跟這個行業死磕到底,還是急流勇退、及時轉行、另謀出路。
蘇珩這類普通的絕大多數對未來都很迷茫,白白蹭著前輩們順時代發展薪資一飛沖天的熱度,一面心高氣傲,一面焦慮迷茫。在當時,只要一說自己是建筑相關專業就讀,別人立馬投來歆羨目光,這讓人產生錯覺,仿佛只要死磕這條康莊大道,未來年薪百萬的青年才俊就是自己。
但深知自己幾斤幾兩的蘇珩,并不覺得年薪百萬垂手可得。
她清醒知道,以自己的專業水平,靠勞動換薪資,過上想要的生活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畢竟高薪對應的是高強度工作。工作到凌晨是她不愿意的事,即使薪資確實可觀。
但被專業課老師敲打,她始終有朽木不可雕也的挫敗感。
在自身心理矛盾和無形的就業壓力下,明明才剛成年——二十出頭的年紀,卻總是焦慮萬分。明明未來有著無限可能、大把時間可供揮霍、試錯,嘗試感興趣的新鮮事物,但卻總被高我告知:停止揮霍,不能去HAVE FUN!要學會珍惜青春和光陰,盡早像社會人一樣謹慎思考未來的職業發展方向,為進入職場提前布局謀劃。
“比你優秀的人自己找關系,去設計院實習,去看優秀大師作品,去老師接的私活里干活從而積累經驗。”
“比你有錢的人去刷社會實踐,去考雅思,去跟老師打招呼某些課績點給高點,因為以后出國留學,成績分數要夠,否則出不去。”
反觀蘇珩自己,普普通通,要啥沒啥,她焦慮萬分。資質平平、基礎薄弱,展現出來的作品泛善可陳,顯然不是本行業大浪淘沙后能留下來的好苗子,留學更是無從談起……蘇珩整個人喪失斗志,意志消沉,無心戀戰,盤算著轉行。
就在此刻,沒想到竟還有不明真相的群眾,被眼下蓬勃發展的房地產行業蒙蔽了雙眼,覺得她是潛力股,硬要跑過來獻愛心!
什么叫屋漏偏逢連夜雨?
什么叫命運弄人?
那就是——
在她最無心社交的時候,收到了EX——陸瀟和托人遞過來的橄欖枝。
蘇珩心情復雜。她此時一點也不想搭理陸瀟和。
也不知陸瀟和受了什么打擊,居然委托共同好友來找她,并告訴她,畢業后,他愿意放棄直博回S市,找份工作,然后娶她。
當時蘇珩正在為自己專業課分數焦頭爛額,百忙之中抽空跟好友見面,本想聊天緩解內心苦悶,結果聽到共同好友傳達陸瀟和這個意思,當場晴天霹靂,愣在原地,手邊的咖啡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模樣搞笑又狼狽。內心感嘆自己被命運狠狠捉弄。
裝腔作勢、躲在蓬勃發展行業大軍里,實則專業水平存疑、家庭矛盾激烈的她,怎么也沒想到,昔日男神會覺得她還不錯?竟然拋來橄欖枝表示愿意再續前緣。
陸瀟和如愿考上了理想院校——那是天之驕子的聚集地。蘇珩原本以為,他會在象牙塔里遇到和他一樣優秀的女生,然后他們相愛、相守一輩子。電視劇里演的感情,就是他們這批最頂尖的理工科學生該有的樣子。
而不是和自己在一起,一起沉淪,變得默默無聞。
退一萬步說,蘇珩想過“自己什么情況下會結婚”這個問題,那一定是當自己整個人狀態都很好的時候,達到自我滿意的狀態。到那時,她才會考慮結婚這件事。婚姻是強強聯合,而不是找個避風港。
作為一個狀態極差、天天焦慮未來找不到工作的大二學生,蘇珩怎么可能考慮陸瀟和這個極大可能是拍腦袋臨時決策作出的荒唐決議?
蘇珩是什么人?說好聽點叫逞強,說難聽點叫逞能。她的自尊心驅使她撒了謊,謊報自己真實的情況,選擇用高高在上的姿態拒絕對方。
她只能拒絕。
她不需要他的好意和施舍。那樣只會顯得她越發可笑和卑微。
場面已經足夠混亂,無需新的卡位牌進來,把本就混亂的局勢攪得更加渾濁不堪。
她不愿像洋蔥一樣,把自己一層一層剝開,如實告訴陸瀟和,自己的困惑矛盾與掙扎,拒絕他是因為覺得自己還不夠好,配不上他。
蘇珩的自尊心覺得,也許“我不喜歡你了”這個借口聽上去會比較體面,使她看上去沒那么狼狽不堪。
彼時的蘇珩,家庭不和,學業不順,人際關系糟心,可謂一無所有,所以才會更加在乎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比如面子。
好像擁有了面子,就擁有了保持自信的底氣一樣,其實完全是自己騙自己。
在上帝視角,比如鯤鵬眼里,簡直可笑至極。
很多人總在等機會,等啊等,但當機會來臨,ta又拿出各種借口,“還沒準備好”,“我不行”,這那、這那,活該你日后后悔萬分。
原諒她吧。
畢竟,那時的她,才21歲,按照一些科研研究的文章來看,20幾歲的人大腦還沒完全發育成熟,總會做蠢事。
21歲的蘇珩,在自尊和愛情之間,選擇了玻璃心。
彼時的她覺得,喜歡在物質面前,就像一盤散沙,風一吹,就沒了。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誰沒想到,人生的回旋鏢,雖遲但到。
感情就像正余弦的相位,此起彼伏著,錯位著,永遠無法同頻共振。總有人慢半拍,總有人先行一步。常相遇,總錯過。
也許是上輩子的回眸,換來了這輩子的相遇。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奈何緣淺,一切皆是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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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人會不會踏入同一條河流”這個問題,即無論選擇康莊大道,還是選擇羊腸小徑,你這一生該經歷的都會經歷,期間細節可能有所不同,但結局都那樣。同一本書再次閱讀,或許會有不同感悟,但不會有不同結局。
有點宿命論。
蘇珩做過很多次復盤,關于“人生如果能重來,她還會不會癡迷大虎鯨樂團”這個問題。而每一次復盤的答案都是——會。
一個人喜歡什么樣的音樂和ta的性格有關,而人的性格大多又是天生的。因此,早聽到或者晚聽到不重要,重要的是,喜好是固定的,所以,你該喜歡上的,注定會喜歡。看似有的選,實則不然,上帝不擲骰子,一切都有跡可循。
想明白這點,蘇珩就不會自責當初拒絕陸瀟和荒唐且唐突求婚的決定。
也許有的人,相遇的那一刻,就是永恒。陸瀟和之于她蘇珩,就是這樣的存在。
梅雨季節,雨像掉了線的珍珠,砸落地面,四散開去。轉眼之間,一道閃電般劈上天際,一直神影著的鯤突然現身,遂又消失不見。
恍如錯覺。
地上的蘇珩還以為自己發呆出現了幻覺,看到了超自然現象。她揉揉眼睛,繼續加班,梳理著材料。
三重天,昆侖仙島。重巒疊嶂,白云回望。島上仙娥們遠遠看見一個高瘦的身影身披霞光,緩緩朝島上走來。待年輕俊逸的男子閑庭信步走近,才看清來人白衣墨發,衣抉翩躚、膚白如玉,仙娥紛紛欠身行禮,但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
“眾仙娥姐姐不必多禮。我是道德天尊,太上老君。日后姐姐們有機會路過玄都紫府八景宮,歡迎進來做客。”鯤自從適應了老君這具風流倜儻的帥哥模子,越發從容淡定,游刃有余,舉手投足間都有了氣定神閑閑散上仙氣派。
他沉聲道:“長遠就聽聞王母娘娘的不死神藥,本座今日順道向王母娘娘請教切磋。”
為首的仙娥微微一笑,鯤這才發現是老相識。
“玥垚妹妹!是你?好久不見。”鯤還是破了功,露出馬腳,率先開口打招呼,“好吧不裝了,我其實是披著太上老君皮的鯤鵬。”
玥垚被它滑稽的語調逗笑,“鯤鵬君,一把年紀了,沒個長輩樣子。這么久不來昆侖仙島,玥垚還以為您把我給忘了呢。”
她本是長在人間圩堤上的一株小桃花,因所在圩堤的村組即將重新發包這片地,修行尚淺的她尚且沒能力幻化人形逃走,面臨被砍窘境暗自垂淚,哭聲斷斷續續,無意間吸引了正巧路過的鯤。鯤當時也苦惱沒個人身,聽聞后十分共情,雖說給不了一株桃花多少法力,但幫它找個安全的地方,小心移植,自認還是可以做到。它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瑤池。
王母素來寵愛自己。
鯤二話沒說,挖了樹就直奔昆侖仙島。
王母娘娘本是道祖鴻鈞座下童女,喚作瑤池。巫妖大戰后妖族天庭隕落,道祖鴻鈞另立東方天庭,立座下童子昊天為玉帝、童女瑤池為王母。而鯤鵬和道祖鴻鈞又同為創世元靈的徒弟,所以從輩份上講,王母娘娘得尊稱鯤鵬一聲“鯤鵬師叔”。既然如此,哪有侄徒不給師叔面子的道理?況且一株小桃花,昆侖仙島地方多了去,王母當然是欣然同意。作為交換,鯤鵬就少吃了幾口天地靈氣,給道祖鴻鈞的化身多了幾分面子。
于是,這株桃花“鯉魚躍龍門”,搖身一變,被鯤從人間移植到了三重天。
后期在王母的照料下,桃花逐漸修煉出了真身,幻化人形,跟隨王母娘娘一起修行。
時間長了,還成了一眾小仙娥的前輩,如今竟有了穩重之態。
鯤隨手從腰間取下一塊玉佩,遞給玥垚,“好妹妹,你看我給你帶了什么好東西?哪里忘了你!你的花期也到了,我來道賀來了。”
“以后有困難,或者王母欺負你,你隨時通過玉佩傳訊與我。我立馬回來吃它個幾天幾夜的天地靈氣。給道祖鴻鈞和他徒弟一點小小的震撼。”
玥垚接過玉佩,“少油嘴滑舌。為老不尊。王母娘娘對我極好,怎會有欺負一說?這玉佩我收下了,免得你去禍害別的妹妹。”
鯤笑嘻嘻,哪里還有剛開始的玉樹臨風風流倜儻氣派,就是一個頑皮俊俏插科打諢的少年模樣。
“來吧,跟我來。”相比之下,資歷尚淺的玥垚在王母娘娘的栽培下,反倒看上去比他成熟穩重不少。說完、便告別其他姐妹,眼神示意鯤跟牢自己,帶著他往昆侖仙島里里面走去。
穿過一座石拱橋,沿著長長的碎石子路一路往前,夾岸種植著成片桃花林,穿過三層樓高的文昌閣,右拐來到一座偏殿,仙娥玥垚停下腳步、側頭示意鯤,王母娘娘就在里面。
鯤點點頭。
玥垚便不再說話,微微欠身,轉頭離開。
鯤整理衣冠,踏進宮殿。
“我說師叔,你會不會太過分了?”
鯤一聽聲音就知道是瑤池。
瑤池正盤腿坐在屋內的榻榻米上,磕著瓜子,看著手中的書,頭也不抬:“好心幫你養小桃花,結果在我家說我壞話?”
鯤笑嘻嘻,尋了個榻榻米空地坐下,“瑤池,近日可好?師叔好久不來看你,你看你,長得越發標志了!”
瑤池翻了個白眼,默默分了一碟瓜子給他,“我說師叔,你既然已經騙到了一副好皮囊,成天披著在天庭走來走去,生怕別人不知,怎么到我這里,反倒真身示人?就不能也讓我欣賞欣賞標志的美人皮囊?”
這話怎么聽上去那么喜新厭舊呢?
鯤順水推舟也開始磕起瓜子,“怎么?在你心目中,東王公不夠帥?昊天不夠帥?”
瑤池強忍心中暴躁情緒,語氣隱忍克制:“第一,東王公帥不帥關我什么事。第二,我對玉帝沒意思。”
鯤連忙幫侄徒倒了一杯上好的昆侖雪菊茶,“消消氣,消消氣。我立馬就可以變成人形。”
瑤池看著眼前這位仙風道骨、風姿綽約的美男子慢悠悠磕著瓜子,喝著茶水,突然由衷佩服起太上老君的胸懷:“這副皮囊都能說給就給,不愧是道德天尊。”
“丹煉得好,品格得先過關,隨后才能煉出好丹。就是……可惜了。”可惜被鯤暴殄天物了。她這個師叔,混沌大帝的徒弟,所到之處……吃光、喝光、搶光。
如今老君這副好皮囊到他這里,可惜了。不知他今日前來,又有什么餿主意。
鯤似乎看出了瑤池探究的眼神,它心領神會,連忙安撫她:“我沒事。就是空了過來看看你……你們。”
“哦對了,之前你養的那條小鯉魚,當初修仙心切,跳入東王公荷花池,咬他養的那株菡萏未果,現在在人間投胎呢。”鯤裝作無意中閑聊。
瑤池手下一頓,她垂下眼眸,思索了半晌問道:“那株菡萏也在?”
鯤喝了口茶,“也在呢。”
瑤池沒說話。
鯤自顧自的喝著茶,一邊觀察瑤池的反應:“其實我一直納悶,你說你非得帶一條平平無奇的小鯉魚去東王公府上做客是為啥?你就不能帶個懂點事的?這下好了,人家親手養的菡萏差點沒被你的蠢魚咬斷經脈。”
瑤池依舊沒說話。
她望著鯤的眼睛,兩人對視。良久,瑤池認真問道:“說真的,你為何要搶道德天尊這副皮囊?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鯤不說話了,顧左右而言他,被盯得發毛了,旋即低下頭看桌子,“瑤池,我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這桌子可真桌子阿!”
瑤池笑而不語,喝茶看天。居然敢罵她養的小鯉魚“蠢魚”,還說“平平無奇”,它也不看看它自己都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天天吃天氣靈氣,害的道祖鴻鈞化身老是被它暴風吸入,如今還強搶道德天尊的皮囊,真真是……臭不要臉!
“那條魚可納悶了呢!一天到晚埋怨自己怎么那么普通。”鯤實在是很困惑,“誰能想到呢?”
瑤池平淡回復:“平庸何嘗不是一種保護。”
人有早成,也有晚達。早成者未必成,晚達者未必不達。財富自由并不一定帶來選擇的自由,而是帶來心境的平庸,以及日常的煩惱。如果真就從此自我放逐,那才是真的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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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末,蘇珩二陽,纏綿床榻,再次陷入低谷,發熱畏寒、咳痰多汗,站起來上廁所都吃力,更別提收納整理、做飯之事,整個人一下子體會衰老的滋味。
請假臥床,上趟廁所回到床上,已是盡力。望著床單上的斑斑血跡,感到頭暈眼花的蘇珩使不上力,床單暫時無法清洗了。
蘇珩沒有灰心,她甚至有一絲慶幸:還好沒別人在場見證她的狼狽不堪。還好不用拜托別人照顧,反倒欠了人情。骨子里的倔強又冒出了頭。
她一向心高氣傲。盡管再苦,也不愿意把不堪暴露在最愛人的眼里。平日雖自信,但也有自知之明。深知除了一個好身體、以及強大的自我驅動的意志力,她再無其他真正硬核實力,比如鈔能力、比如父輩祖蔭。
人在失去以往實力的時候,其實并不會大哭大鬧,反而會出奇的平靜。可能會一個人深夜抹眼淚,但絕不會在咖啡廳滔滔不絕、牢騷滿腹。
世間熙攘,皆為利往。
如果旁人摸清你底細,發現無利可圖,那么別人大概率不會浪費時間聽你哭訴。
趨利避害人性本能。
這也是為何,父輩們苦口婆心讓子女早日結婚的深層邏輯之一。結了婚,利益綁定,起碼你還有個不離不棄的伴侶,彼此攙扶,彼此相依。比起孩子們欽羨的光鮮亮麗的愛情故事,父母作為年長之人,他們在意更多的是低谷時拉你一把的人。雪中送炭的人。
蘇珩理解,愛情不是意林,不是故事會,愛情是實實在在的陪伴。
每一個需要他的時刻,他都缺席,那他就不是她的最愛。
別人教再多人生哲理,除非自己親身經歷、切身體會,否則不會真正認同。
幸運的是,病來如山倒,病去的也快。周五,蘇珩手頭事情不多,和領導請了半天假,下午準備提前回家。
大病初愈,突如其來的想念爸爸媽媽,想回家看看。
在高鐵站臺,突然收到韓以煦的消息:“最近上海美院畢業作品展,我下午打算去。”
韓以煦是網上聊天認識的網友。因為同樣的感情經歷,偶然間他看到了蘇珩的故事,于是主動聯系蘇珩,兩人彼此鼓勵,一起加油打勁,從情感漩渦中慢慢走出來。
今天陽光出奇好。
蘇珩突然覺得,聊了半年時間但素未謀面,剛好他在上海,而自己這班車的終點站也是上海……
擇日不如撞日,為何不見一面?
蘇珩厭倦了舊人帶給她的精神折磨,她迫切需要新的人事物去填充自己的生活,否則覺得自己就要老去,倍速老去。
于是她向乘務員補了原本目的地到上海的差價。準備坐到上海,和韓以煦碰頭喝杯咖啡。
陸瀟和送給她的傷向來大方,陸瀟和這三個字上了膛,念一次就中一槍。思念對身體有害。她不再有幻想,不會再看月光。她累了。再也不想和他陸瀟和有任何瓜葛。這不是氣話,無論是誰,來吧,進入她的世界,歡迎光臨,只要不是他,都行。
只要能加速忘記,那么她就會去做。
主動去接納。
她真的,真的,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