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告訴我說，你沒有把電話號碼記住？”

管事一臉難以置信。

“我記住了。”季霄佑斬釘截鐵。

管事氣沖沖的繼續往外走，沖著院大門喊：“你腦子里是不是都塞滿了鋼筋！電話號碼都記住了，你就不能用你手機給她打？”

季霄佑一想，對呀，干嘛還要再用座機？他自己樂了起來。

在回去的路上，季霄佑又用自己的手機給李彩通了電話，讓她記住自己的號碼，有時間了，一定要打過來電話，他是一定要請她吃飯的。

李彩，答應了。

季霄佑滿心歡喜，接下來的工作與休息，他都是快樂的，時不時的拿出手機看，等待著李彩約他。

從白天等到晚上，從繁星等到夢鄉，又從夢鄉等到白天……

季霄佑那種快樂的等待，在三天后，漸變成了煎熬的等待。

“她……還沒有時間嗎？她……在忙什么？”

午休的時候，季霄佑坐在地上，盯著手機聯系人，他給李彩備注的不是“李彩”二字，而是，天使。

他累了一上午，可午飯他一口都吃不下，碗里的大鍋菜和蓋在上面的兩個饅頭，都已經涼透了。

季霄佑放下手機，看看天空，他又拿起手機，又放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此重復了幾次。

“她該不會……就是敷衍我？”

季霄佑忽然產生了這樣的想法，他仔細想，在管事辦公室的時候，他給李彩通話用的是座機，李彩手機有來電顯示，她那么聰明，怎么會不知道那是座機呢？

“她根本沒有跟我要我的聯系方式！”

想到這里，季霄佑心口堵得慌，他再次拿起手機，想問問她，是不是敷衍他，如果是，那他以后打消念頭，絕對不打擾她。

“可……我該怎么問她？”

季霄佑不敢撥出去號碼，手指擱淺在手機屏幕上方。

他竟瑟瑟發抖起來。

沒成想，手機屏幕感應到了，雖然季霄佑沒按下去，但手指離得近，號碼突兀撥了出去。

電話里貝多芬的音樂響起，季霄佑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咚咚的，快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響了一會兒，無人接聽，自動掛斷。

“她不接我電話……她肯定不會接的……她不會接的……”

季霄佑另一只手抹眼淚，整個人有如墜入谷底，嘴里念著，她為什么幫我？又為什么敷衍我？

“最后一次，我再撥最后一次，她如果真的不接……我就明白了。”

季霄佑深吸一口氣，像是等待著判刑，顫抖著撥出去了“天使”號碼。

漫長的鈴聲，如同是在大殿里播放。

忽然，手機振動，接通了。

季霄佑繃緊神經，手機貼著耳朵，他想聽到李彩的聲音。

可靜悄悄，電話接通，卻不說話。

“是……是我……季霄佑。”

季霄佑鼓起了勇氣，開口說話。

但電話那邊，卻是另一個女孩的聲音：“你好，這個手機是我剛撿起來的。”

“剛撿起來的？”季霄佑腦袋混沌起來。

那女孩說：“是的，我路過這里，聽到有鈴聲，就走過來，找到手機，但屏幕碎了，沒法聯系手機主人，這不，你打過來電話，但屏幕還是黑的，我點了好幾下，也不知道怎么接通了，你肯定是手機主人的朋友吧？”

“啊……是……是……”季霄佑自問，自己在天使的心里，是放在什么樣的位置？

“那你讓手機主人，或者你，來我這里拿手機吧，我們在附近搞活動，靈動大街的最大百貨商城，知道吧？”

季霄佑發現距離自己并不遠，點頭說知道。

“我們正商城門口促銷奶粉呢，你一來就看到了，我是促銷員，戴未雪，未曾下過雪的那個未雪，大家都認識我，來找我拿手機吧。”

“行。”

“下午五點之前啊。”

“好。”

“那就這樣，我要去忙了，你掛斷吧，我黑屏，什么也按不了。”

季霄佑立刻又擔心：天使怎么把手機掉了，找不到手機，她一定急壞了，我必須趕緊拿到手機，然后親自還給她。

于是季霄佑去跟包工頭請假。

包工頭叫吳慶生，頭頂頭發稀疏，兩側的頭發卻格外的密，他不愛刮胡子，此時正在一間屋子里找什么東西，翻翻這里，拾掇拾掇那里，瞥一眼愣站在門口的季霄佑，沒好氣的說：

“我說過多少次了，請假，要提前三天！你走了，我去哪里調人？”

“可我……是真的有急事。”季霄佑左手捏右手。

“你能有什么急事？”吳慶生對季霄佑是知根知底的，他直起腰，板著臉說：

“你舅舅欠我三萬，讓你干活來抵債，我給你按的都是最高的工錢標準，一天三百五十塊！”

季霄佑實際拿到手里的，就是一天五十塊錢，吳慶生提的剩下三百塊，用來抵債。

“你說，你干了半天，我該怎么給你記工？老實跟你說，你在我這里上幾天班，你舅舅都跟我定好了的，壓根就沒有休息時間。”吳慶生越說越來氣。

“我……我……我給你退一天錢，行不行？”

季霄佑去掏口袋，現金有四百多塊，他數出三百五十塊，走過去，伸到吳慶生面前。

吳慶生沒有接錢，擺擺手：“算了算了，你先回去干活吧，我調人需要時間，總不能說吃就端，對不對？等我調過來人，你就出去辦你的事，工錢不變。”

“那……我先回去干活了。”

季霄佑回去壓鋼筋，和同事鴻老伯幾陣忙乎，鴻老伯抽口煙的空檔，季霄佑自己一個人干，盡量多出點活，要不，等人過來替他，他心里過意不去。

然而，忙得暈頭轉向的季霄佑，看看手機時間，都到十六點了，還沒人來替班。

“怎么還沒人來替我？”季霄佑擦著額頭汗。

鴻老伯吐一口老痰，唉一聲說：“孩子，都這么長時間了，包工頭什么人，你還不知道？嘴里給你答應的好好的，就是不給你辦事，你呀，等到花兒謝，也不會有人來替你的。”

季霄佑擔心自己下午五點之前趕不過去靈動街的百貨商城，馬上撥出去李彩的電話號碼。

但語音卻提示：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