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哪一個適合你?”
在季霄佑品過冷萃和櫻花拿鐵后,李彩一邊嘗著她的黑咖啡,一邊問季霄佑的感受。
“啊……”
季霄佑還在回味,眼睛盯著天花板暖黃色的燈,半天才說:
“喝櫻花拿鐵前,我喝冷萃是涼涼的感覺,有股香味,也有苦,談不上好喝,后來喝拿鐵,那股像花兒的香味,應該就是櫻花,但櫻花香只是一點點,也就鼻子里能聞到,嘴里只有奶香味,哦對,還有一點點苦澀,不知道苦澀是不是來自咖啡……”
季霄佑又吧唧吧唧嘴,繼續說:
“到最后喝完,兩個咖啡的感覺就是,都不錯,說好喝吧,櫻花拿鐵要好喝,但要說香味,冷萃要比拿鐵香一些。”
李彩點點頭:“那你覺得從咖啡的道理里面,能不能開竅你往后的人生方向呢?”
“人生……方向?”
季霄佑皺眉沉思,撓撓頭,笑著說:“好像……咖啡全進肚子里了,沒進我的腦子里,腦子還都是漿糊,姐姐,你覺得我喝咖啡的感受,對我有什么……有什么那個啥……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是不是想說有什么人生啟迪?”
“對,姐姐,我就是這個意思。”
李彩把水果盤往前推,讓季霄佑吃水果,她說:
“霄佑,你選擇冷萃,像你說的,能品到它比櫻花拿鐵要香,你選擇櫻花拿鐵,那你會覺得拿鐵比冷萃要好喝,所以,你的人生選擇,無論怎么走,都不要后悔,走,就要品出這條路好的方面,像剛才說的,事物都有正反,不能只往壞的一方面想,但是呢……”
提到“但是”,季霄佑更加認真在聽,李彩說:
“你走不同的路之前,一定要搞清楚哪一條路適合你,假如你的為人,看重的是好喝,那你就走拿鐵那條路,假如你的為人,看重的是香,那你就走冷萃的路,假如你,看不出哪一條路的好適合你,那就兩杯咖啡都嘗一嘗,就像剛才一樣,都喝一下,那時候再重新選擇,不必后悔,及時的選擇,并且選擇了適合你的,那才重要。”
季霄佑好像明白了,但又說不出來明白了什么,出神了好一會兒,點點頭:“姐姐,我好像懂了……”
說著,他仍舊眼睛看著暖黃色燈,端起咖啡杯,放嘴前喝了一口。
不喝還好,還“想入非非”,這一喝,他苦著臉,差點沒把咖啡吐出來,急忙下咽,張大嘴巴說:“啊呀……姐姐,咖啡怎么突然這么難喝,怎么這么苦,我嘴巴快不能要了啊!”
李彩樂開了花,一手捂嘴一手捧腹,給季霄佑遞白水:“快漱漱口,傻弟弟,你難道剛才沒看到我把我的黑咖啡往你杯子里倒了一些嗎,就在你面前倒,你都看不到?”
季霄佑把一杯白水全喝完了:“沒有啊,我剛才看你頭頂上的那個燈呢,沒看見啊,姐姐,黑咖啡你是怎么喝得下去的,太難喝了吧!”
“哈哈哈,你……我都沒法說你了,你想問題也太專心了,眼睛余光都沒余到我給你倒咖啡?我本來想跟你說,要不要嘗一嘗黑咖啡,沒想你自己端起來了,我以為你有心理準備,哈哈……對不起啊。”
李彩是真的樂開懷了,季霄佑跟著笑,他覺得再沒有比李彩的笑更讓人開心的事情了。
笑過之后,季霄佑把馮蛋子和老姚的事情講給了李彩,也就是他身世的事情,現在的他,講身世,心情平復了許多,但仍然難以釋懷,就像是雙肩上背負了無法拋開的包袱,不至于壓得他喘不過來氣,但前行的路上,邁出的每一步,都不是輕松的。
李彩思考了一會兒,她說:“有些事情,從別人的嘴里說出來,都會有失真實,我接觸很多案件,除了當事人,其他人對于案件的看法,都是帶著個人情緒的,各種臆測,各種解說,簡單的事情都能復雜化,而聽了當事人的解釋,才知道,真實,與猜測,有時候是一百八十度的不同。”
“當事人?”
季霄佑恍若靈光,眼睛睜得大大的:“姐姐,你的意思,我爸爸殺我媽媽,需要我親自聽爸爸講出來原因?”
李彩點點頭:“我認為,是的。”
“那……我懂了,我要親自去一趟當年辦我爸爸案子的警局,我要弄清楚,我爸爸現在是死是活,如果他活著,我要親口聽他說,如果他……”
季霄佑緊緊皺眉:“姐姐,如果他死了呢?”
李彩說:“那也得跟警察問清楚他的口供,到時候你跟姐姐講,這是一個心理上的繩結,一定要把想不通的通通解開。”
季霄佑謝謝李彩的迷津指點。
吃完點心和水果,兩個人出了咖啡店。
李彩又給了季霄佑她的另一個電話號碼,兩個人網上加了好友,出了商務樓,他們便分道揚鑣。
季霄佑目送李彩乘出租車離開,他想省一點錢,雙手放口袋一步步往工地的方向回。
來之前,季霄佑跟包工頭吳慶生請過假了,等他到了上班地方,沒想到吳慶生就在鋼筋堆旁邊等他。
而同事鴻老伯有一個新搭檔,兩個人正忙個不停。
“回來了?”
吳慶生臉色不太好,話語也很生硬。
季霄佑忙從口袋里掏錢,錢帶著濕氣,那是他一路走回來出的汗,加上身體的散熱,使口袋濕漉漉的,他將錢遞到吳慶生面前說:“吳伯,我說了,我請假會把耽誤的工錢拿出來,你也找人了,這是兩天的工錢。”
吳慶生沒接錢,視線掃一眼季霄佑全身,他擺擺手:“回你宿舍休息吧,下午好好干活,你小子真是說吃就端,昨天下午不等我找到人,你就跑了,今天大早起天還沒亮,你又請假,還非走不可,你以為是錢的事嗎,我是真沒人知不知道。”
季霄佑看一眼鴻老伯旁邊的那個新來的中年人,沒說話。
“把錢收好,我就不算你休息了,下午活重,你也別提加班費,走吧,別看那個人了,中午他就走了。”吳慶生仍舊板著臉。
“好。”季霄佑確實累了,他道聲別,往宿舍方向去了。
等他走很遠,吳慶生嘆了口氣,跟季霄佑舅舅季雙喜回電話:
“老季,啥事呀,手機關靜音了,一直沒接。”
電話那邊是季霄佑舅媽趙曼的聲音:“是我,小曼,你可算是接電話了,季霄佑今天上班沒有?”
“上班了呀,怎么了?”
“一看你就是連我們家老頭子給你發的信息也沒看,那小子不知道從哪里知道了他的身世,怕他鬧情緒不上班,所以讓你趕緊去看看他,你確定他在工地?”
“在,我今天就在他這個工地,要不,我讓他給你說兩句?”
“不用不用,那就好,別的沒啥事,季霄佑干完活,咱們可就兩清了,不欠你錢了啊。”
“不欠了,放心吧,不再找你們要了。”
“行,那你忙。”
電話掛斷,吳慶生松了口氣,把鴻老伯旁邊的那個中年人叫過去,從口袋里拿出五百塊錢,塞了那人口袋,跟他說:
“感謝你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幫我一上午忙,這價錢,你可別跟別人說啊。”
“呵呵呵,吳老板不是我要的高,應急嘛,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對別人說多少錢的。”那人美滋滋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