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星芒璀璨。

有些睡不太著的霍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海思緒翻騰。

以前的時候，他喜歡煮兩包方便面，配上兩瓶酒，然后呆在屋里看著經(jīng)典電視劇《情滿珠江》……

這片講的是知青酸甜苦辣的故事，改革開放時期創(chuàng)業(yè)時的喜怒哀樂，獲得廣大嶺南人的好評。

遺憾的是，霍楚屋里的這臺舊電視，早被霍國勇拿去賣掉了。

然后換了臺等離子，擺在客廳里，平時他就挨著藤椅看《倚天屠龍記》。可是《還珠格格》同樣很火。

劉玉婷就經(jīng)常跟他搶電視看，霍國勇這性子倔強，不樂意。為此腦袋上總是硬生生挨上幾個大比兜子。

霍楚拿起手機給劉憶菲發(fā)信息，倆人從百草園聊到三味書屋。

……

霍楚：“劇組怎么樣？”

茜茜：“還不錯，但我演技不太行。不過我不算最差的，我們劇組有個叫胡哥的，他被導(dǎo)演罵的才是慘咧！

“聽說他之前是演舞臺劇的，我跟他有場戲。然后，他傻不愣登地亂跑，根本不知道這是在拍電視劇……”

霍楚：“哈哈，那他確實挺傻的。”

茜茜：“對啊對啊！你知道吧，導(dǎo)演還夸我了呢，說我有靈氣！”

霍楚：“證明他識相。”

茜茜：“話說你回家了嘛，家里怎么樣啊，我想聽你說粵語誒。”

好吧……

短信轉(zhuǎn)電話。

這年頭沒微信就是不方便，而且發(fā)短信也不便宜。出去買東西，還得掏現(xiàn)金，帶在身上很麻煩。

茜茜沒怎么聽過粵語，見到霍楚說什么“癡線”還有“撲街”，聽得一愣一愣的，根本聽不懂！

很有趣的是，傻姑娘跟他聊著聊著就沒動靜了。然后電話那頭響起均勻的呼吸聲，顯然睡著了……

“笨蛋。”霍楚在手機上親了口，可是卻露出尷尬的笑容。

什么鬼？

有必要這樣么，我的哥？

……

回家的這個夜里，霍楚睡得格外好，差不多十點鐘才醒來。

霍國勇出門干活去了，他腰肌勞損，已經(jīng)沒辦法幫人運貨，現(xiàn)在轉(zhuǎn)專業(yè)成為市集里的賣魚佬。

村里有個親戚就是賣魚的，霍國勇跟他學(xué)了兩招，學(xué)得很好。

于是自立門戶，開攤販魚。

霍楚心道，你得悠著點，別跟那什么姓“高”的學(xué)……

還好爹娘夠低調(diào)，除了平時吹牛，也沒怎么透露兒子的事情。“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親戚這種事物，有好的，自然也有壞的。

哪天霍楚真的出名，該眼紅的眼紅，該借錢的也借錢。反正平時關(guān)系生疏的，忽然就跟你稱兄道弟，就連“爹”這個字沒準(zhǔn)都要喊出口。

劉玉婷在家殺雞，準(zhǔn)備做個全雞宴犒勞犒勞自己的孩子，霍楚很愛吃媽媽做的“醬油雞”。

軟嫩的，沾上料。

非常好吃。

霍楚閑來無事，到廚房幫忙打下手，只是不知為何，看著“雞”讓他難免想到以后的某個頂流鮮肉。

他嘴角勾起，有點想笑。

母子倆不是很配合，大多時候，都是霍楚在旁邊乖乖呆著。

“有女朋友了沒？”

霍楚皺眉：“我也就21。”

“正好是談婚論嫁的年紀(jì)，你隔壁那個堂哥，有仨小孩了！”

“這也不關(guān)俺事，生孩子，哪里是那么隨隨便便的事情……”

劉玉婷語重心長：“你現(xiàn)在不知道，等你以后就懂，媽媽的條件不高，找個體貼溫柔的，能顧家的。

“長得不用多好看，差不多跟我年輕的時候，那樣就行……”

你這叫條件不高？

霍楚見過媽媽年輕時候的照片，可真是鐵打的“校花”啊！

也不知道。

咋就被他爹搞到手了。

他能長得這么英俊，百分之七十的功勞都在劉玉婷這里。不過霍楚可不含糊，因為心中早就有最佳人選。

扯了會在京城里的事，劉玉婷覺得很欣慰，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兒子會從電視機里扒拉個女明星回來……

媽媽喜歡劉若櫻，就是那個臺島女歌手，那首《后來》至今留在DVD機里。劉玉婷也時常會哼兩句：“后來，終于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

哦對，想到這個。

霍楚到背包里拿出張唱片，這是在拍《天下無賊》的時候。

劉若櫻親筆給他簽名的。

“媽，你瞧……”

劉玉婷愣了愣，連忙將濕潤的手在圍裙上擦干，然后拿著這張唱片，見到真是劉若櫻的簽名，熱淚盈眶：“兒子，你是真的長大了，成才了。”但是霍楚知道，媽媽不是因為這個簽名而開心，而是因為他終于能有這個機會。

擠進這個名利場的機會。

賺錢的機會。

擺脫命運的機會……

……

娘倆聊了好久，差不多傍晚的時候，霍國勇才抓著兩條鮮活的鯽魚回來，活蹦亂跳的，看著就香。

然后劉玉婷還吆喝著叫上四嬸，還有他二伯來家里吃飯，期間拿著霍楚給的那張唱片，不停炫耀：這可是我兒子送的！

都叫霍楚喝酒，但是他不怎么會，蒸餾酒是真的苦哇……

霍國勇酒量很拉，典型的“又菜又愛玩”，明明臉都撲騰地紅，還擱那跟二伯猜碼，最主要的是把把輸。

“兄弟好啊……”

“恭喜發(fā)財，你威啊！”

“……”

霍楚壓根不會這玩意。

這是隔壁桂省傳來的，但他也沒怎么在那邊呆過。

四嬸很溫和，對待霍楚跟親兒子那樣的好，不停地給他夾菜，而且也不催婚，張羅著：“我們家霍楚，是霍家的希望，想嫁給他的姑娘還不是踏破門檻啦……”

爹娘聽到這話都很開心，無形中對四嬸的印象更好了些。

不得不說，村里的日子就是慢節(jié)奏，那種養(yǎng)老的，閑適的。總是讓霍楚覺得，有些不太適應(yīng)。

比起在村里。

他更習(xí)慣都市的生活，那種車水馬龍，張燈結(jié)彩，很有魅力。

也更有活力。

還好江其濤今天又給他打來電話，問霍楚這些天考慮得怎么樣。現(xiàn)在人家已經(jīng)在浙省橫店。

“嗯，濤哥，可以去。我現(xiàn)在還在嶺南，我打明天的飛機。”

……

2.14

正好是情人節(jié)。

霍楚收拾行囊，準(zhǔn)備動身。

夕陽西下。

昏黃的日光灑在霍楚跟爹娘的臉上，看著兒子離去的背影，總有種心悸感，來得讓他們措手不及。

“總覺得缺點什么。”霍爹將他送到村門口，四處摸索口袋。

霍娘疑惑：“缺點什么？”

“缺點你。”

霍爹挽住他娘的手，眼里布滿深情，仿佛即將遠(yuǎn)去的才是她。

霍娘臉紅：“孩子還在那呢。”

“回家好好聊聊？”

“死相。”

霍楚：“……”

我就說我這趟就他媽不該回來，老兩口擱這秀一臉恩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