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玉棺中的老人一聲長嘆。

若清檸在此，且聽到這聲嘆息，必會如遭雷擊。

她陷入九世回溯，江辰被廢除修為，逐出宗門時，她曾拼命想跟隨而去。

最終，她成功了，卻在離開九衍宗前，曾隱約聽到猶在耳邊嘆息。

那嘆息聲，竟與這一模一樣！

而這名老者，正是九衍老祖！

神識籠罩整個九衍宗，九衍老祖瞬間就明白發(fā)生了何事。

“這也太突然了……”他喃喃低語，聲音苦澀。

為了保存壽命，他一直都是假死狀態(tài)?？勺越皆け粡U那日起，他便時不時被某種力量喚醒，陷入其他人的九世回溯中。

第一次是姜憐月。

親眼目睹江辰的前九世，九衍老祖雖有些唏噓，但總體而言還算冷靜。

他活了不知多少歲月，早就心如磐石，自然不會像其他人那般直接發(fā)瘋。

再者。

江辰的前九世中，兩人連面都沒見過，這跟他也沒啥關系。

第二次是林慕白。

從林慕白的視角，再次觀看江辰的前九世，九衍老祖雖覺得心酸，但心境仍舊穩(wěn)定。

除此之外，他也開始有些煩躁。

畢竟每次“死”的好好的，就被喚醒去看九世回溯，這消耗的可是他的壽命！

重點是，對于那喚醒的力量，他竟沒有任何反抗之力！這種力量，讓他開始感到懼怕！

一番思索后，他覺得有必要關注一下江辰。

也是因此，在江辰擊敗劍鋒真?zhèn)?，被顧長青等人議論時，他才會說靜觀其變。

第三次是清檸。

而這一次，九衍老祖不淡定了。

清檸對江辰的感情，遠非姜憐月和林慕白能比，因此在得知一切后，清檸所產生的變化也極其讓人心疼。

那日，見清檸不顧一切想隨江辰而去，因此被弄傷痕累累，他首次長嘆了一聲。

九衍老祖覺得自己是個觀眾。

正在一遍又一遍，從不同人的視角，觀看江辰的前九世。

九世千年。

每一次，他都能清晰感到時間流逝。換而言之，三次加起來，他足足觀看了三千年！

如此長的時間，若非他心性堅韌，肯定早已被逼瘋！

此后，九衍老祖開始仔細思考。

他發(fā)現(xiàn)一個規(guī)律，能看到九世回溯，并且因此瘋魔的人，都是江辰身邊的人，而且都會對江辰感到失望。

為了保險起見，他曾想將這事告知蕭紅衣，但那股力量實在太強，讓他不敢擅自行動，因此只得叮囑蕭紅衣，不要責罰江辰，不要讓自己后悔。

九衍老祖不是沒想過逆天。

他知道林風的出現(xiàn)，會大幅削減自己的壽命，九衍宗最終也會被滅宗。

為此，他還曾冒出過，親自出手將林風給殺了的念頭。

可天命難違啊！

相比其他人，他對江辰前九世的理解更深，更加知道林風頭上的“天命之子”光環(huán)，究竟有多強！

他非常肯定。

若直接對林風動手，不僅殺不了林風，反而會給他和九衍宗招來禍端。

將林風拒之門外是個不錯的辦法，而且還險些成功。

可江辰不知為何，竟對此非常不滿！甚至還說出要“自行退宗”的言辭！

無奈，九衍老祖只得再次出手，取了林風的精血，讓其入冊。

雖然他明知，林風拜師九衍宗后，他的壽命會再次銳減。雖然也知道，如此一來，無論是他還是九衍宗，亦或者蕭紅衣等人，恐都難逃前九世的結局。

但他依舊如此做了。

理由也很簡單。

雖然不知江辰究竟想做什么，但這既然是江辰的選擇，他這個當老祖的就只能成全。

畢竟，九世輪回重復，無論是九衍宗還是其他人，都欠了江辰太多。

再者，九衍老祖也有自己的一番考量。

這一世，雖江辰想當反派，但從種種情況來看，江辰應該不會讓林風好過。

如此再加上，冥冥中幫助那江辰的力量，他總覺得這一世的結局，或許會出現(xiàn)意料之外的變化。

而林風拜師后，蕭紅衣便閉關了。

九衍老祖壽命無多，無法長時間保持清醒，見事情暫無惡化的跡象，他便再次陷入假死狀態(tài)。

可誰料……

太突然了！

在毫無征兆下，江辰就以“殘害同門”的罪名，被抓去了首峰！

九峰長老、弟子，對蕭紅衣這個峰主極其信服，那九峰大長老雖對江辰極其不滿，但仍舊將此事告知了蕭紅衣！

此時的九衍老祖已沒法制止，因為伴隨蕭紅衣陷入九世回溯，他眼前的視野也開始扭曲起來。

“都快死的人了，卻越看這老天越不順眼，我也差不多要瘋了。”九衍老祖自嘲一笑。

如江辰所說，他是見過大場面的人。

可九世逆天這種場面，他還真沒見過！更沒一而再，再而三的見！

言罷。

九衍老祖再次閉上雙眸。

這一次他并未進入假死狀態(tài)，而是陷入了一片虛無黑暗。

待光明出現(xiàn)，黑暗褪去后，他與天地融為一體，雖不能行動，卻能看到一切。

此時是日薄西山，夕陽余暉。

眼前并非九衍宗，而是中域最南方，距離九衍宗有萬里之遙的入云險峰。

險峰頂端，有一棟兩層紅玉樓閣，閣前一汪靈潭，靈光澤澤。閣后半畝靈田，白鶴靈獸頻現(xiàn)。

靈潭邊。

一少年垂桿而釣，一紅衣女子立于其身后。

少年回頭看向自己時，女子表情嚴肅，細指輕彈少年的腦門。少年轉回頭時，女子又肅容褪去，笑靨如花。

“師尊，為什么要來這？”少年不敢回頭，卻問道。

“因為這是家。”女子秒回。

“家？”少年沉默了半響，似佯裝不解，“師尊不是蕭家人嗎？怎會在這險峰安家?！?

聞言，女子美眸瞬間黯淡。

這讓九衍老祖心中一酸。

蕭紅衣卻是蕭家人，卻后天融合了凰血。

鳳凰乃神獸，其精血能徹底改變修士的體質，可此等神獸精血豈容易獲得？因此，蕭紅衣融合的只是雌凰的普通血液。

這還是九衍老祖為皇朝征戰(zhàn)重傷后，先帝所獎賞。

凰血對修士大有裨益，但由于是后天，且是普通凰血，因此也會出現(xiàn)排斥情況。

初融凰血時，蕭紅衣時常被凰血噬心，變得冷漠、麻木，就如同沒有感情的似的，排斥所有人。

不得已，蕭家人只得在這險峰上，筑了這紅色樓閣，讓蕭紅衣久居其內，直至成為上四境修士，已能勉強抵抗凰血噬心后，她才得以離開，進入九衍宗。

轉移視線，九衍老祖開始四處尋找。

果然，他很快便找到了那道，懸于天空，正看著天上，那【第一世】三個金色大字發(fā)呆的紅衣身影。

“上來就揭人傷疤，紅衣，你可要挺住?。　本叛芾献婺驓?。

言罷，他又加了句，“我也要挺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