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認識眼前的骸骨，但小狐貍還是挖了個坑，將骸骨埋了。

一切做完，它離開了悟道樹。

明明不記得發生過什么，但它卻失去了笑顏，漫無目的在橫斷山脈深處亂竄。

它所到之處。

無論是妖王還是小妖，都避之不及。

這讓它覺得很孤獨。

直至有一日。

它遇到了一身著白衣的男子，男子很香，且為它取名為九霜。

說實話。

小狐貍實際并不喜歡“九霜”這個名字，因為它更想姓白，且覺得應該姓白。

但它并未拒絕。

兩人相伴而行，沒有目的地，仍舊是在橫斷山脈閑逛。

雖然如此，但小狐貍卻多了幾分笑顏。

因為它不僅有了名字，還有人陪伴。

小狐貍很喜歡在男子的懷中睡覺，因為那香氣讓它感覺到舒心，就如同身處港灣。

雖然每一次，它醒來仍舊會什么也不記得，但男子卻并不在意，且一次又一次告知它的名字，告知它是九天幽狐。

可對于九天幽狐的使命，男子卻絕口不提。

為了防止小狐貍忘記，男子還為其制造了一塊正面為“九”字，背面為“霜”字的白藍玉佩，做成項鏈掛在脖上。

這玉佩是用上品玉石打造，水火不侵。

男子說。

如此一來，它就不會忘記自己的名字了。

某日。

小狐貍突然從沉睡中醒來，由于江辰沒有第一時間出現，它又什么都不記得，便獨自在橫斷山脈中游蕩。

走著走著。

一道聲音吸引了它的注意。

“江辰！你殺人奪寶！曾經有江家護你，但如今你不過是一只喪家之犬！”

循聲而去，小狐貍目瞪口呆。

映入它眼簾的，是一手中拿著靈草，身上白衣滲血的男子。

男子腳下，躺著眾多已無生機的修士。

而男子身旁，則圍著眾多怒目而斥，殺氣騰騰的正道修士。

“我是聽到動靜前來，并非殺人奪寶！殺人奪寶者，另有其人，是御鬼宗的真傳之一！”男子解釋道。

“荒謬！”一名修士當即反駁，“即使如此，那你為何身染我同伴鮮血？手中又為何拿著六品靈草？！”

“身上鮮血是救助人所致，而手中靈草是我搶回，正準備歸還。”男子又道。

“那御鬼宗人呢？”修士又問。

“跑了。”

“江辰！你當我們是傻子嗎？我們聽到慘叫聲便第一時間趕來，路上從未見過什么御鬼宗真傳！”

“……”

在“證據確鑿”面前，一切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

江辰的無奈沉默，更被眾修士理解成默認。

“少廢話，看劍！”一名修士突然沖出，持劍而來。

江辰不忍傷了他，多番避讓。

這一行為，又被那殺來的修士理解成戲謔。

打不過，且不甘受辱下，只聽“轟”的一聲，那修士竟直接自爆而亡！

又一同伴死在江辰手上，這讓圍觀的其他修士再也無法克制。

一時間。

十余人朝江辰攻去，出手即是殺招。

江辰不得已只得自保，等回過神來時卻發現……

腳下已滿是尸骸，無一活口。

親眼目睹這一切，小狐貍如遭雷擊。

它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個大壞蛋！

但，

這壞蛋真好聞！

它緩步朝江辰走去。

江辰看到它，慌道：“九霜，事情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

“人類，你真好聞，你叫什么名字？”小狐貍打斷。

聞言，江辰一愣。

良久后，他才納悶道：“我殺了這么多人，你不怕我？不覺得我很壞？”

“不怕，因為你好聞，好聞的人無論做什么，都不是壞人！”小狐貍脫口而出。

“……”

這一刻。

小狐貍似乎看到了，江辰眼中有淚光涌出。

“人類，你好像很悲傷？”小狐貍上前，安撫：“沒事的，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你，但我一定會相信你。你那么香，就算真的是壞人，也是好壞人！”

好壞人？

江辰被這三個字，弄得哭笑不得。

這個詞簡直聞所未聞。

實際自履約尋到小狐貍后，他一直的在盡量避免說起自己的曾經。

因為他怕。

在九衍宗，他已過慣了被人誤解、指責的日子，不想小狐貍也因為自己反派光環，而心生厭惡。

可誰料。

這狐貍，竟如此相信他。

如此也說明，九天幽狐通人心，曉善惡確實不假！

“小狐貍，看看你的玉佩，你名為九霜！我名為江辰，我答應過你奶奶，會一直護著你，直到我死。”端正神情后，江辰再次自我介紹。

瞥了眼自己脖頸處的玉佩，小狐貍信了，沒有絲毫質疑。

一人一狐再次相識。

小狐貍再次鉆入江辰懷中，享受著讓它極其沉迷的清香。

夜晚。

一人一狐坐在篝火旁，江辰談論起自己的曾經。

得知他被師尊、師弟、師妹們所誤會時。

小狐貍義憤填膺道：“你的同門才是壞蛋！他們都只會欺負你，等我成為妖王后，我去幫你報仇！”

得知江辰家族被滅時。

“皇朝？遲早有一日，我會幫你踏破皇朝，讓那皇朝女帝弄給你當小妾！”小狐貍又氣又心疼。

“別了吧！”江辰斷然拒絕，“那老太婆都幾百歲了！我胃口可沒那么重！”

“那確實不行。”小狐貍點頭，卻又眼珠子一轉：“江辰，江家雖沒了，但我以后就是你的家人！”

“好啊！”江辰脫口而出。

“你可答應了啊！不準反悔！”小狐貍大喜。

“我江辰行事，向來言而有信，不過我是哥，你是妹。”

“什么哥哥妹妹的？誰要當你妹妹了？”

“你不是說我們是一家人嗎？”

“我的意思是，我要嫁給你！”

“啊？”

“啊什么啊？說了不許反悔的！”

“可你是狐貍啊……”

“我會化形啊！”

“……”

江辰覺得小狐貍說的好有道理，他竟無言以對。

……

……

眼前畫面依舊在持續，作為旁觀者的小狐貍時而幸福微笑，時而又痛得難以呼吸。

幸福的是。

這畫面，曾在它的夢境中出現。

但由于夢境畫面過于模糊的緣故，它只記得自己要嫁給江辰。

此時此刻，它才知道。

原來他與江辰，曾經是如此親密。

而心痛的則是。

大部分事，若沒有夢境再三提醒，它絕對會全部忘記。

難怪……

難怪陳升說它專傷人心！

它不僅忘記屢次忘記江辰，甚至還忘記了自己至親！

此時，小狐貍已察覺，這一切并不是它的記憶。

因為現實中它的奶奶還沒死，就在不久前，還出現在它眼前。

那既然不是記憶，那又是什么呢？

小狐貍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