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聽了師尊的話，這一世仍在咬牙堅持。

相同的是，他依然在飽受誤解。不同的是，他已不會再解釋。

凰血屢次噬心，已不可逆轉。

雖然蕭紅衣還能說話，還有神智，在涉及到江辰的事時，她也會哭，也會笑。

但。

她的眼中，仍舊唯有江辰色彩依舊。而面對其他人，她卻五官淡漠，眼神麻木，就如同失去了靈魂的軀殼。

熟悉的劇情再一次重演，江辰再次被逐出宗門。

而蕭紅衣，則再次踏上了尋找江辰的道路。

她不再去紅玉樓閣，由于無法去上域，因此只能如同孤魂野鬼，在江辰可能出現的地方四處徘徊。

數世尋找，她也在不斷吸取經驗。

前幾世中，為了找到江辰，她會提早前往江辰可能出現的地點，但哪怕兩人近在咫尺，卻只能屢屢錯開，始終無法碰面。

蕭紅衣知道，那冥冥之中的力量，仍舊在懲罰她。

雖思念得快要發瘋，雖又是頻繁崩潰，但她從未放棄，也不想放棄。

尋找江辰，似成了她的一種本能。也唯有在尋找的路上，她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橫斷山脈。

數世尋找，她已對此處非常熟悉。

早在前幾世，她便從其他修士口中得知，江辰會出現在這，并帶著一只三尾白狐四處作惡。

她穿過密林，飄過山巒，身形出現橫斷山脈的每一處角落。

結果，仍舊沒找到她思念的人。

算了算時間，她準備前往鬼嶺魂淵。

可就在她準備離開橫斷山脈最深處時，一番對話從前方的密林傳出。

“九霜，你應該要晉級成妖王了吧？”

“嗯，不知為何，我有些害怕。”

“不用怕，我都習慣了。”

“習慣什么？”

“沒什么，那我也差不多要走了。”

“走？你要走去哪？等我晉級成妖王，我就可以離開這，我們可以一起去。”

“九霜，這或許是最后一次了。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不要姓白，因為姓白會變蠢。”

“我有名字啊，我什么要姓白？”

“說了你也會忘，保重。”

“江辰，你回來！”

伴隨最后的呼喊聲落下，一身穿白衣的男子，自前方密林中出現，從蕭紅衣的眼前掠過。

雖只是匆匆一瞥，但蕭紅衣還是喜極而泣。

第九世……

她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徒弟。

不敢耽擱，她連忙追上。

她跟隨江辰離開橫斷山脈，前往他處。

期間，她一直圍繞江辰轉，時不時用細指戳一下江辰的臉頰，然后笑的像個傻子。

雖沒有任何觸感，但她卻感覺眼前的江辰，前所未有的真實。

兩人相伴而行，足跡遍布中域的每個角落。

鬼嶺魂淵。

蕭紅衣想跟那女鬼打一架，可人家根本看不見她。

丹古塔。

江辰悄悄潛入其中，她閑來無事，便將丹古塔的煉丹秘籍，全部記了下來。

很快，在江辰有意結仇下，七曜劍閣五名宗師到來。大戰時，她又如同小迷妹般，在一旁搖旗吶喊。

而林風等人出現將江辰打敗時，她開始思考，思考如何才能弄死這個天命之子。

而后，江辰自爆本命靈劍逃竄。

那速度實在太快，蕭紅衣竭盡全力，才終于勉強跟上。

最終，兩人落于萬里外的險峰，眼前仍舊是紅玉樓閣，靈潭、靈田。

九世輪回。

自江辰被逐出宗門后，到結局前，這里是蕭紅衣唯一能見到江辰的地方。

來到此處后，江辰已是身受重傷，極其虛弱。

但他并未進入紅玉樓閣，而是站在崖邊，視線眺望遠方。

“你在看什么呢？”蕭紅衣不解，同樣眺望。

很快，她便明白了什么。

因為那里，是萬道魔宗的方向。

前幾世，江辰與七曜劍閣結仇，是因為那魔宗魔女擄了劍閣劍女，想給他做小妾。

而這一世，江辰卻是主動結仇，不止如此，他還在刻意避開，那魔女可能出現的所有地方。

蕭紅衣認為，江辰應該是想和這老天做個交易。

江辰九世輪回，唯一一次主動推動劇情，主動行惡事。其目的，只為不讓那魔女出現，不為他而死。

他很清楚。

九世輪回，他不欠任何人，唯獨欠那魔女。而如果想救那魔女，就必須遠離。

因為那魔女并非因林風而死，而是因他而死……

或許是這老天也有些煩了，又或者是只要不涉及林風，不改變劇情走向，那魔女的生死根本無關輕重。

第九世，那魔女真的沒出現，沒有慘死。

這也是江辰九世輪回，唯一救下的人。

“前幾世，我一直希望她向善，想通過這種方式，讓她避免死亡，可結果卻始終相同。我早該明白的，我才是殺她的罪魁禍首。”前往上域前，江辰苦澀嘆息。

第九世，以同樣的結局落幕。

再一次目睹江辰死亡，蕭紅衣依舊心如刀絞，仍舊崩潰大哭，發了瘋似的攻擊他人。

果然。

無論經歷多少遍，她都無法坦然接受江辰的死亡。

……

……

【第十世】

蕭紅衣又回到了剛開始的地方。

險峰頂，紅玉樓閣前，少年依舊垂桿而釣，女子則同樣立于其身后。

畫面一如既往，可那少年已換上一襲黑衣……

見黑衣少年心不在焉，心思根本沒放在垂釣上，身后的女子眉頭一皺。

她緩步上前，彈了下少年的額頭，一副嚴師模樣：“江辰，垂釣能培養你的心性、耐心。心不正，則道不正，缺乏耐心，則喜歡走捷徑！古往今來，那些入魔之人，無一例外都是想走捷徑！你要……”

“打住！打住！”

丟下吊桿，黑衣少年雙手枕頭，反問道：“師尊，你會釣魚嗎？”

“當……”女子秒回。

“當師尊的可不能撒謊。”少年打斷。

“好吧。”女子面色略顯尷尬，小聲道：“小時候，爺爺也是如此教我的，但我試過，釣不起來……”

“那師尊，你可曾見過太上大長老釣魚？”少年又問。

“呃……好像沒有。”

“師尊又可曾見過老祖釣魚？”

“這個，也沒有。”

“師尊啊，這就很不合理了。”

少年起身，搖頭道：“素聞太上大長老，是老祖親自教導，而你又是太上大長老教導，但結果，你們都不釣魚。這證明什么？你品，你細品！”

“你的意思是……”女子皺眉，半響后才言語：“我們在一代忽悠一代？釣魚能培養心性，實際是假的？”

“假不假我不知道，但師傅都不會的事，怎能要求徒弟會？此言，師尊你再細品。”

“我明白了。”女子恍然，神情堅定起來：“你一邊歇著去，等我學會垂釣再教你。”

言罷，女子撿起地上魚竿，開始垂釣。

她坐于潭邊，雙手緊握吊桿，一雙美眸死死的盯著靈潭，良久不曾眨眼。

如此，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

突然，靈潭濺起波瀾。

“江辰，為師釣起來了！你快來！”女子激動的跳起，連忙收桿。

然后……

釣了個寂寞，啥也沒有。

見狀，后方可躺斜椅上。

江辰懶散的翻了個身，隨手拿起身旁木桌上，一枚剛削好，卻幾乎只剩核的靈果，吧唧了兩口后，才道：

“師尊，垂釣能培養耐心，不能急躁。縱觀古今，那些入魔的人就是太急躁，所以才會走了邪道，你可不要自誤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