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眼熟?”張青立刻拉住往前走的羅生:“怎么可能眼熟呢,這是我家的遠房表哥,您都沒有見過怎么可能眼熟!”
羅生立在原地,垂眸看著張青搭在他小臂上的手。
“冒犯了?!睆埱嗝腿幌肫疬@個時代的讀書人,可是非常注重那些繁文縟節的。
與女子過份親密,總歸與禮不和。
“無礙?!绷_生別過頭,沒有再看張青的眼睛。
擔憂張橙情況的張青并沒有注意到,羅生的耳尖已經泛起了可以的粉色。
張青一直擋在羅生身前,直至余光瞄見張橙已經被送進屋里,消失不見才稍微放下心來。
“羅大人,您還沒說,這一大早的就來拜訪,是有什么事情呢?”
羅生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因為什么而來的。
“你弟弟回來了。”羅生面容嚴肅,“現在就在亭長府!”
張青心下咯噔一聲:“可是出了什么事兒?”
張文回來了,他只需派個小兵跑腿,怎么還會勞煩他親自過來?
“這個……”羅生面有難色,“你先跟我去吧?!?
“好。”張青回頭看了一眼正在走出屋子的張氏:“娘,我和羅大人去鎮上一趟!”
張氏不已為意:“回來吃飯嗎?”
“回來吃晚飯。”張青微笑著喊到:“晚飯讓藍兒和靜秋一起做,您別動手!”
“哦?!睆埵媳饬吮庾欤骸捌鋵嵨乙沧龅牟浑y吃。”
“青青!”王嬸喊住她:“既然去鎮上,就把這個豆腐帶給你勤生哥嘗嘗唄!”
張青心急如焚,但還是得維持淡定,生怕張氏看出點兒什么端倪來。
“好?!睆埱嘟舆^豆腐干:“羅大人,咱們走吧?!?
“走。”羅生看了一眼張青手里拿著的豆腐干,暗想張青家還真是廣結善緣,每天都能在她家看到不同的人。
兩人出了院門,門前只停了一匹馬,張青挑了挑眉:“我去趕牛車,等我一會兒?!?
“牛車太慢了!”羅生翻身上馬朝她伸出手:“上來吧!”
牛車確實很慢,趕著牛車去鎮上和騎馬去鎮上,兩者之間相差兩個時辰。
張青嘆了口氣,將手放在羅生的手心,羅生借力一拉,張青就坐在了羅生的身前。
“坐穩了!”羅生一揚馬鞭,馬兒像是疾風似的,轉眼沖了出去。
李知淵遠遠的看到一陣風似的消失的兩人,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兩人到達亭長府時,張青已經被顛的頭昏眼花,差點兒沒直接去面見閻王。
蹲在角落里吐了好久,張青感覺自己把膽汁都快給吐出來了。
緩了許久,張青才抬起頭看著羅生:“大哥,你是想顛死我吧?”
羅生尷尬的撓了撓頭:“確實著急了一些……”
張青緩了一口氣,天空之中一朵烏云緩緩飄來,不一會兒,天色就暗了下來。
“我弟在哪兒呢?”張青大步跨進亭長府,一眼就看到了跪臺階下的人:“知道了……”
“文文?”張青走近他,這么長時間沒見,張文清瘦了許多,穿著一身的灰色長袍,俊逸的臉也消瘦了許多。
張文聽到聲音后猛然抬起了頭,眼睛里已經蓄滿了淚水,一看到張青的臉,抖了抖唇,“姐!”
“嗯?”張青溫和的應了一聲:“在呢?!?
“哇——”張文猛然哭出了聲,連張青自己都嚇了一跳。
自她認識張文之后,他就一直穩重自持,像個小老頭似的,少年老成這個詞兒放在他身上,是再合適不過了。
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張青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低聲道:“是不是老師太兇了,為難你了?”
“沒有?!睆埼暮苛藥咨ぷ?,擦了擦眼淚:“老師對我很好。”
張青皺了皺眉,正想再問。
“吱呀——”張文正跪著前面的屋子,從里面被打開。
張青回頭看去,只見一名白胡子老者從屋內走出來,頭發花白但依舊精神矍鑠。
“張青?”老者看著她。
張青并未見過張文的老師陳正池,但從氣度上也能猜測到,此人應當就是那位名滿天下的名師。
茶香裊裊,張青跪坐在墊子上,羅生跪在另一側,給三人各倒了一杯茶。
張青并不懂品茶,拿起杯子一飲而盡。
陳正池撇了她一眼:“如何?”
羅生見張青并不答話,連忙替她解釋:“江南第一茶行的雀舌,一年只得一餅,且是新茶………”
陳正池也是羅生的恩師,雖說羅生早已經入仕當官,但是陳正池余威依舊。
羅生立刻閉上了嘴,張青自顧自又倒了一杯仰頭喝了下去。
“好茶?!?
張青面無表情,心下卻忍不住嘀咕,雀舌名滿天下,恐怕皇帝都沒這玩意兒喝。
為什么要請她喝?
羅生:“……”
羅生偷看一眼陳正池,未見他臉色變黑,才放下心來。
“你出去?!标愓乜戳艘谎哿_生。
“老師!”羅生正想說話。
“出去。”陳正池繼續道。
張青微微一笑拍了拍羅生的手:“陳先生為人和善,怕只怕我一個鄉野村婦沖撞了陳先生。”
羅生靜悄悄的拉上門,站在了張文身邊。
屋內的張青繼續給陳正池倒了杯茶,秉持著對方不說話,她也不說話的方針。
直到她將這屋內有幾塊地磚都快數清楚了,陳正池才緩緩的開口:“張文同我說過你很多事情?!?
“哦。”張青應了一聲。
陳正池:“…………”
這姑娘怎么回事兒?
張青見時間差不多了,裝深沉也裝的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天都要黑了。
她可還得回家吃飯呢。
“張文可是犯了什么錯?”張青開門見山。
陳正池看了她一眼:“張姑娘果然如張文所說的那樣蕙質蘭心,如林下之風?!?
張青:“…………”
你們文化人,夸起人來真是有趣。
“我作為他的家姐,在他心里終歸是不一樣?!睆埱嗵袅颂裘迹幻靼姿蝗徽f這個是什么意思,她可不信在宦海沉浮了幾十年的老頭,一見她就覺得甚是喜歡。
“那你可知道,張文為何在外面跪著?”